第十八章，脸盲

梁遇不知怎的很喜欢这种感觉，在陌生的地方和熟悉的人搭话，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依赖。
过了一会金言沉沉的回答：“我叫金言。”说完就直接趴下了，他脑袋瓜上的旋对着梁遇，自然也看不见梁遇盯着他脑袋壳子发呆。
金言睁着眼在想些什么。
最开始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还真让金言以为梁遇稳重了七成呢。
也许只有病了，他才会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里，像个小孩一样惹人怜爱。
“那位新同学，你能不能不要对着你同桌发呆了，他脑袋瓜子都快让你盯出一个洞来了。”
梁遇好像定在了椅子上，周围全是憋笑声，注意到金言微微颤抖的肩膀时，他心里说了几句：草，一种植物。艹，一个部首。
本来就因为四班有一个金言的缘故，会有女生专门路过就为了从后门看一眼最后一排单人单桌的金言，然而今天流量明显增多。
虽然梁遇是在万众瞩目中成长的，但是他不喜欢别人一直盯着他看。现在这个情况就让他很苦恼，有点坐立不安了，小动作也多，眼神也轻飘飘的，还老是蹭鼻子。
张兴泽自然是了解他的异样：“哥，用不用我把她们都赶回去。”
金言幽幽的说了一句：“你不大了解女生吧，赶走这一波还有另一波。”
“也是，我没有长成你和我梁哥的样子倒是一件好事。”
“麻烦。”梁遇转头看了看他同桌，“你很了解啊。”
张兴泽突然笑了：“哈？人可是谈过恋爱的人，你个单身狗。”
梁遇突然感觉自己笑不出来了。
“谈过恋爱啊，姑娘喜欢你什么啊？”
金言嘴角抽了抽：“我没搞过对象，我们只是一个老师教的，她和我是合作关系。”
梁遇突然明白了，那个女生和他是搭档关系，他直接来了一句：“哦，一起跳舞的。”
有那么一瞬间时间好像静止了。
梁遇看见金言黑亮的瞳孔上面映照着自己。他不仅在心里想：“难道这就是‘小孔成像’？”
“言哥，你会跳舞啊，你是跳什么舞的。”张兴泽很好奇。
梁遇愣了愣，他咬了咬笔盖，首先他可以很确定金言没有跟这里的人说过自己是跳芭蕾的，其次他刚刚说漏嘴了。
“会跳，跳街舞的。”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没敢看任何一个人。
梁遇比先前更难受了，他不停地捏眉头，蹭鼻子，抖腿。他去看金言的眼睛，现在到觉得金言的眼睛肿的太厉害，以至于他什么都看不清。
张兴泽：“我会一点街舞，改天约一下。”
梁遇咳了咳嗓子：“行了，你赶紧扭回去吧，事多，现在高中这么忙哪有时间去跳街舞啊。”
“好吧。”张兴泽耸了耸肩膀。
后门还是有很多人往这里看，他无聊只好趴在桌子上，他也不敢去朝金言那个方向趴。
“难受，就扭过来。”
梁遇很听话的扭了过来。
刚刚三个人谈话的内容，谈到跳舞的时候，他眼神就暗了，芭蕾始终是他的遗憾。不过他现在倒是没有那个心思感伤，遇到了曾经最诚挚的观众他能高兴很久了。
“你是不是看过我的表演？”金言自然知道梁遇看过自己的表演，还是那种追着看了十几场的死忠粉，他现在就想着套他话。
可惜梁遇傻一直装的不错。
“街舞吗？你街舞确实跳的不错，节奏跟的很好，身体控制力也强……”
“哦，可能你看错人了吧。”
接着梁遇的话就让金言黑脸了。“你不知道，我有点脸盲。”他笑的很真切。
“哦，脸盲。”脸盲能跟着自己看了十几场，要是相信那还真是脑子有问题。
“用吃药么。”
梁遇掐了掐自己的大腿：“那倒不用。”去看金言跳舞这事死都不能承认。
这场戏到还没有结束，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梁遇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演：“你真的是跳舞的吗？”
这次换到金言尴尬了，他习惯性的想去用手插一下头发然后捋一捋，结果他妈是寸头，还有点扎手。
“我哪会跳舞啊，家里穷的不行，家长也严格，从小就只是一个会学习的乖孩子，我都快羡慕死会跳舞的人了。”
梁遇扫了一眼金言领口露出的灰色卫衣、脚下的运动鞋还有脸上的伤。
太假了！
突然张晓优从门口进来，走到梁遇旁边清了清嗓子：“金言，老王找。”
金言应了一声，不紧不慢的从座位上起来，伸了伸懒腰。
梁遇嘴贱来了一句：“你这腰真好。”
金言拍了拍梁遇的肩膀：“那是你太硬。”
张晓优实在忍不住：“这都什么跟什么。”
金言一走，张晓优对新同学表示慰问：“都能更金言搭话了，看来很适应咱班，千万不要有压力，我是班长，要是有什么难处一定要跟我说。”
梁遇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什么叫都能跟金言搭话了……看来，是冷冰冰人设啊……”
“书都领全了吗？知道打水房在哪吗？知道去食堂怎么走吗？”
梁遇看着张晓优一直不停地嘴，倒也没有打断，出于礼貌他还是听完了。
“谢谢班长关心，我想这些我都知道。”
张晓优笑了笑最后来了一句：“你很帅。”
梁遇在桌子底下搓了搓手指。
快到上课的时候，金言才晃进了班里。梁遇看了一眼，没说什么，盯着崭新的生物课本看了看：稳态与平衡。
金言拿出课本，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会呆。而梁遇这边刚送走了一个张晓优就又来了一个黄莹。
“你好我是黄莹。”
“要是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哦，我历史超级好。”
张兴泽突然扭过头回了一句：“得了吧，你忘了梁遇同桌是谁？”
金言和梁遇对视了一秒。
黄莹立马想到了另一个对策：“害！这不是害怕金言不上晚自习么！”
金言摸了摸脸颊说道：“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梁遇看着手中的生物课本，寻思着：“下节课不是生物课么。”
黄莹得了好就走了，走姿颇像打了胜仗的士兵。果然，刚走到女生堆里，起哄声就此起彼伏。
三人笑了笑，班里都是幼稚的小女生。
不过黄莹有一句话让梁遇听进脑袋里了，那就是：这不是害怕金言不上晚自习么！
不上晚自习？真够特立独行的，应该是要用晚自习的时间做别的吧。
生物课还能听进去，梁遇感觉有些东西他初中就学过，所以理解起来并不费力气。
张兴泽时不时扭过头问：“哥，能听懂么？”
梁遇点了点头。
金言朝这里看了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不错。
梁遇挑了挑眉，看了看金言毫无笔记的书，有点意外了。
不做笔记么，听说是学霸，用的什么学习方法？
接着金言就让梁遇大吃一惊了。老师课堂上停顿两分钟，供大家好好消化消化，此时的金言拿起笔和一张空白的纸，用最快的速度，写下了刚刚学的几个专有名词，并口中默念其概念，再用笔把相关的几个名词之间的关系写出来。刚好两分钟，生物老师继续讲课，金言全神贯注的听着老师在讲什么。
可谓行云流水，把梁遇看的一愣一愣的。
果然哪里都有人才，梁遇感慨了一下，他又想起了金言的错题本，不得不感叹，金言活该是个学霸。
上午结束的很快，梁遇除了把目光放在他同桌和前桌张兴泽身上意外，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韩子鱼的存在。
金言伸了个懒腰缓缓起身，拍了拍张兴泽的肩膀，又眼神示意梁遇：走了，吃饭。
几乎是一瞬间，梁遇听到整栋楼开始喧闹起来——饭点了。他微微发愣，这他妈得多少人……他似乎感觉到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金言的脸突然靠近，一股好闻的气息袭来，“想什么呢？再不动身可就没饭吃了。”
梁遇猛地站起来，这可让金言吓了一跳，接着往后退了三步。
“我是洪水猛兽么？”说完看了一脸尴尬的梁遇一眼。
张兴泽笑道：“走了，被打了也就丑99分吧。我们家梁遇心脏不好，别吓他。”
梁遇有些拘谨的拍了拍金言肩膀，好像在说：是你的问题。
仨人跑的也不慢，虽然下来的没有以前早，但是腿长有优势，轻轻松松一跑，就能领先。
张兴泽挑选了座位，金言带着梁遇去打菜。梁遇跟他跟得紧，因为人实在多得很，还有就是有那么一丝安全感。
金言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确定梁遇是否还在。
到了打菜窗口，身边排队的女生一直盯着自己看，梁遇把手指踹到兜里，揪着里面的布料。
好怪异的注视……
金言突然回头，离的很近，两个人的鼻子差点摩擦到，金言显然楞了一下，梁遇目光紧紧的看着金言的鼻头。
“吃什么？”梁遇听到金言问自己。
“你选吧，好吃就行。”梁遇往后退了一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