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陷害（上）

“公主，听说陛下手臂被宫女划破，血流不止，才会处死那么多人的。”阿娥解释道。
我心惊，连忙坐起，“现在如何了？”
“御医已经去看了，血应该是止住了的。”
我的指尖碰触到枕下的白瓷瓶，心中一动，当下已经做了决定。
我下床跑至外室的藏宝阁暗格里，拿出一蓝色小瓷瓶，打开瓶子，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充斥着感官。
我将里面的毒倒进白瓷瓶里一滴，晃了晃，将蓝色瓷瓶放进暗格，又将暗格故意错开一些缝隙。
做好一切，将白瓷瓶递给阿娥，我郑重道：“阿娥，记得找个信得过的人，送药时如实说便是……父皇一定会派人搜宫的……”
我微微侧脸看向暗格方向，“这里你来亲自监督打扫，一定要保持原状。”
阿娥像是被我的表情带动，严肃认真的点点头，出了门。
一切如我所料，不过两个时辰，父皇身边的内侍便来了碧月宫。
一个时辰之后，我被带进了乾坤殿。
乾坤殿中地上一片狼藉，御医、宫女颤颤巍巍的跪了一地。
我抬头见父皇表情依旧盛怒，自然流露出一副不知所以然的怕怕模样，下跪道：“儿臣见过父皇！”
父皇一拍龙椅，站了起来，咬牙切齿的指着我，怒道：“苻逍遥，你要弑父吗？”
弑父？
我不敢。
父皇用的每一样东西都是需要严格的检查才能使用的，我自然知道我倒进瓷瓶里的毒是可以被检查出来的。
那毒名唤香魂，取世上十种最毒之草，十种动物毒液毒血，混西南边陲之地的稀有毒灵香精炼而成，芳香四溢，触肤必烂，见血封喉。
可是，越毒越能表现出慕容止对父皇的恨不是吗？
慕容止为何要回来？
其实，我并不想如此决绝的。
“儿臣惶恐，再借儿臣十个胆，儿臣亦不敢。”
我刚说完这句话，头上便传来一阵疼痛，白色瓷瓶“啪”的一声碎在我面前，溅在衣摆上的液体，它迅速将衣摆处溶解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洞。
我依旧一动不动任由一小股热流自我的额头流向我的鼻头，滴在乳白色纱衣上，染成朵朵鲜艳的梅花。
如若说刚才还有一丝怜悯之心，此刻，我已不再动摇。
父皇最近脾性越来越难以捉摸了，从前他哪里舍得动我一根汗毛，而今动辄大发雷霆，累的我时不时就要伤筋动骨一百天的在床上躺着。
再想他劳民伤财修缮梧桐宫，与那烽火戏诸侯的君王可是有异曲同工之态啊！
如此以往，大秦必乱。
我……身为大秦长公主，又怎能让父皇一错再错？
既已开弓，便只能生死由命。
“苻逍遥，这世上还有你不敢的事？”
“父皇息怒，碧月宫中婢女禀您手臂受伤，儿臣甚是担心，慕容止说这药可止血消炎，是儿臣病急乱投医，还未亲身体验，便拿来此处……”我说的颤颤巍巍、诚惶诚恐，却也把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了。
“慕……容……止？”
我低着头，不知父皇表情。
可，从他似陈述、似疑惑、似了然的一字一字的吐出这三个字的语气中，便已感觉到他刚才的盛怒已经灭了三分。
接着，传慕容止，搜宫，牵连出宫中另外两位平时较为得宠的妃子，来来回回已是黄昏，却依旧没有结案。
五脏未祭，现前胸贴后背的难受，双腿早已麻木到毫无知觉。
我动了动身子，无意间暼向对面跪着的慕容止，却与他的目光相撞在了一起。
他虽依旧是面无表情，可，眼中情绪一闪而过。
那是……冷漠？
比之从前更加的冷漠！
像是彻底将心门封锁，不许旁人扣门问津。
刚才他带有三分认真的模样突然浮现在我脑海，“禀陛下，这药是我为长安公主求来的玉容露，我以尊敬的神灵起誓，绝没在药上动手脚，长安公主因我无辜受累，君子坦荡荡，如此小人行径，慕容止还不屑来做。”
随后，还不忘甩一甩衣袖，以示愤怒。
诶，好像说他下毒加害于人，是在当众凌辱他般。
可，大秦帝王的唯一公主——我苻逍遥，咳，现在可能是唯二了吧！
一无权利之争，二，自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虽缺少管束，可，基本的伦理道德还是懂得。
弑父？我还没有疯。
越是在我寝殿找到毒药，父皇就越会相信我是被人陷害的，没有人会傻到下了毒，还将证据放在自己房间，特意被人发现的。
而此刻面对慕容止犀利冷酷的眼神，我仿佛深陷冰窟之中，四周一色，令人窒息。
我动了动身子，调整心态，看向跪在我身边的张虞妃与孙静妃，他们皆战战兢兢的，一看便是做个什么亏心事，后怕东窗事发的模样。
待我收了目光，便听见殿外急切的脚步声传来，不一会儿，高内侍托着一个托盘进了大殿。
高内侍将黄布打开，露出几个木偶小人来，“陛下，张虞妃宫中并无不妥，此物是在临苑后院的竹林里找到的。”
临苑？
我正有些不解，却又听高内侍指着另外几个木偶与银针，继续道：“这几个是在伺候慕容公子的宫女小蝶房间里找到的，奴才调查得知这小蝶曾亲口说受过张府照拂。”
那托盘上木偶身上钉着父皇与我的生辰八字，几个木偶通体像极了刺猬，被银针密密麻麻的扎满了全身。
我了然，想来这两个蠢货也早就有陷害我、诅咒我的心思了。
高内侍又指了指托盘上的白瓷瓶，“这个是在孙静妃宫中搜到的。”
父皇看了眼两个颤颤巍巍跪在地上的妃子，眼神闪了闪，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是在犹豫什么。
这时，御医突然开口道：“禀陛下，刚才下官将取出的几滴玉容露进行了检验，发现了些许端倪。”
父皇的手指在白瓷瓶上搓了两下，环顾四周片刻，方道：“说。”
“是，下官发现这玉容露里有两种毒，一种是在长安公主寝殿搜来的那瓶毒药，一种却是含有砒霜成分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