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郑劲文打算重新背上书包走人的同时,突然听到背后像是有什么重物掉进水里的响声,当地鼠一样的話语从背后传来:“肥妞淹着了!肥妞淹着了!”配合着刚才的响声,顿时让他腿软,险些摔倒。
脑中忍不住浮现出一个念头,“难道苏宁初真的跳河了?她听得懂我的话?那个傻子怎么会听得懂呢?她又臭又脏,根本没人喜欢,基本每天都有人想让她去死。可现在……”
这时,郑劲文听到了一连串的“咚咚咚”的脚步声,原来是刚刚围观苏宁初的十多位村民,急忙朝河边跑去救人。
“怎么了,郑劲文?为什么站着不走?”一个清脆的声音闯进他的耳朵。他回头发现是村里村长的女儿,王安安。聪明灵巧,长相甜美。
“没……没什么,我正要去呢。”郑劲文慌张地回答。
王安安看了看向河边飞奔的那群人,眉头轻皱:“河边发生什么事了吗?”
郑劲文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才艰难地说:“没……没什么事,我们,我们去上学吧?”
王安安点了点头,甩着长长的麻花辫,轻快地小脚点着地。此时,她身边的郑劲文拖着浓重的脚步,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往学校走去。他似乎忘了,这时的他已经迟到了,会挨私塾老师的戒尺。
与此同时,河边的嘈杂依然在继续。几个人飞奔去找苏宁初的娘许梦。其中一个高大健壮的村汉奋力跳进了河里。旁边的人担忧地喊道:“何康!你有伤寒!”
何康对此置若罔闻,朝河里游过去,紧紧抓住昏迷的苏宁初的胳膊。他费力地将她带回岸边,背起她就往大夫家跑。
后面的村民选看了,骂骂咧咧说:“这个傻女娃子,寻死觅活的,不想想她娘啊!”
又有人说:“许梦不知道又要怎么哭呢!”
还有的议论:“是傻子嘛!哪里知道这个,她或是要到水里玩儿呢!”
此时,苏宁初的爹娘许梦和苏越材正在坡上干活。突然间,几个人跑过来,张嘴就说苏宁初出事了。
听说苏宁初淹着了,许梦眼前一黑。苏越材紧急扶住她,掐人中才让她醒过来。苏越材向喘气的小伙子询问:“出……啥事儿了?”
小伙子叫李二,他摆摆手说:“苏宁初掉河里了!又……又叫郭家大哥救起来了,我来的时候,正往村长家去呢!”
许梦脸色顿时惨白,扔下锄头便往村长家跑去。苏越材把脸上汗一抹,迅速跟了过去。
那个村长黄观礼学过两年医,因为这里穷乡僻壤,连大夫都不肯来。当地村民一向都是去找村长看病。
看到苏宁初面色发青,昏迷不醒,牙齿紧咬着,连姜汤水都灌不进去,村长心里一慌。
探了探脉象,村长摇摇头,胡子一动,只说了一句:“带回去吧!来不及喽。”
苏越材顿时明白了,这是没救了……只能带女儿回去准备后事了。
许梦就似头顶打了个焦雷,愣愣住,不肯死心。她哀求村长:“村长,宁初是个苦命娃儿,我求求你救救她,您好歹施个针下副药……”
苏越材默不作声,将许梦扶稳,许梦坚定地摸了摸苏宁初的头顶。
“我们走吧,去找医生救下苏宁初!”她推着何飞,让他操纵着家中那辆牛车,于深夜驶向三十里外的镇子以寻求救治。
就这样,时间推移,四个时辰过去,然而仍未等来医生的到来。许梦心急如焚,一次又一次地触碰着苏宁初的脸新,不禁黯然泪下。
因此,许梦必须留在家中照顾苏宁初,而无法去地里干活。看着这一切,婆婆赵氏表现出不满的神情,怒斥道:“你们居然把这又丑又傻的姑娘当宝贝!如果她死了,反而好,既不需要受这世上的罪,你们还可以享受一些片刻的宁静!”
许梦答应下来,垂着头,仿佛一只生病的鸡。待林氏结束斥责,她依旧不离开。赵氏厌恶地看了她一眼,最后失去耐心地挥手道:“既然不能下地,那就把屋子里的活计都给做了吧。”
许梦心里明白,这是婆婆终于有些心软了,暗自欢喜,轻声答应。
随后,她便开始忙碌地收拾起全家十几口人的衣物,摊开如同一座小山。所有的布料都布满了泥土,就像和庄稼打交道的人,身上沾满了泥泞。
平时,许梦会将这些衣物担到河边去洗,又清又亮的河水和专门的大石板洗衣更为称心。但今天,她只得在家中洗,哪怕需要更多的时间和力气,好在不用离开苏宁初。她满脸忧虑地说着:“愿菩萨保佑!苏宁初,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