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鹤龄一动不动,但段九不老实。
他奋起反抗,却被方鹤龄伸手按住了肩膀。
“姓方的!你没完了是吧!”
“没完了。”
方鹤龄态度强硬,段九见反抗不成,干脆示弱。
“方鹤龄,其实我今晚出去不是去玩的,我是要去……”
“你要去给邢少爷治病?邢少爷的病过几天会有盟里的老神医亲自来治,但不是在晚上。”
“不,我不是,我是要去教流河他们手语的。”
“是吗?可是我记得你说过,你教流河他们手语,是要在有火光的情景下。”
“呵呵,方鹤龄,你记性可真好。”
“我……”段九说不过方鹤龄,干脆咬咬牙,大声喊:“天赐!救命!姓方的要杀人了!”
然而方鹤龄依旧一动没动。
段九不过刚喊了两句,郑天赐就跑了上来,猛的推开门。
除了他,还有金卯和晓月。
三个人一进门,就看到段九躺在床上,方鹤龄坐在床头,用胳膊横压着段九的肩膀。
方鹤龄还用一只手蒙住了段九的眼睛。
段九顿时眼前一黑。
“天黑了?”
段九一脸茫然,片刻才想起自己没带面具。
方鹤龄回头看了看进来的三个人问:“你们,有什么话要说吗?”
“方公子……”郑天赐欲言又止。
“方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金卯问。
方鹤龄一脸淡然:“你们的段九爷已经许多天没有好好休息了,我不过想让他好好休息一晚上,难道,你们还想继续纵容他出去吗?”
三个人一听这话,顿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郑天赐认真想了想:“九爷,这次不是天赐不帮您,是天赐真的帮不了您,天赐也希望您能好好休息一阵。”
段九一愣:“天赐,你千万别听姓方的胡说,我没有不好好休息!”
方鹤龄这时问:“究竟是我胡说,还是你在狡辩?”
段九顿时一脸紧张,没有接话。
金卯清了清嗓子:“咳,九爷,金卯觉得,方老板这么做,是真的在为你着想,你还是接受了吧。”
段九顿时心如死灰:“你们……”
晓月这时补了一刀:“既然这样,我们还是不要打扰哥和方老板谈事情了,我们下楼去吧。”
段九眼前一片黑,但听到了三个人关门离去的声音,欲哭无泪:“你们,别这么轻易就抛弃我啊。”
“世态炎凉。”方鹤龄轻笑,松开手,再次让段九看到了光:“姓段的,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段九干脆爱上了眼睛:“好好好,我今晚听你的,不去夜猎场了还不成吗。”
“不只是今晚。”方鹤龄补充。
“是,还有明天、后天、和大后天,这下你满意了吧。”段九气恼道,说完话便用被子蒙住了头。
这一晚,段九睡得最不踏实。
因为在他躺下之后,方鹤龄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靠坐在床尾,势必要守着他直到明天早上的架势。
一直以来,段九都觉得夜晚太短,不够他睡,但今天例外,这个夜晚漫长的如同坐牢一样。
当第二天天空刚透亮的时候,段九迅速从床上爬了起来。
方鹤龄还靠坐在床边睡着,他便拿起面具,蹑手蹑脚的溜出了房门。
听到关门声,方鹤龄慢慢睁开了眼睛,翻身到床头旁,在还有热度的被子上躺了下来。
一下楼,段九就碰见了金卯和郑天赐。
郑天赐有些意外:“九爷,您今日怎么起这么早?”
段九很是无奈:“爷被姓方的牢牢的守了一夜,早就不想在那间屋子里待着了,这不趁他还没睡醒,我就赶忙溜出来了。”
金卯轻笑:“九爷,虽然您和方老板总是闹矛盾,但方老板还是一心一意对你好的,之前,金卯还以为方老板是来找九爷寻仇的,如今看来,是金卯误会方老板了。”
听了金卯的话,段九只是笑笑:“我们还是别提他了。”
方鹤龄最近对他是很好,不过段九很清醒,方鹤龄平日里对谁都是这副亲人的模样,对他是临阵倒戈,绝不是特别对待。
金老板这时看着段九,有话要说,
段九瞧了出来,吩咐天赐:“天赐,你去后厨看看,大师父准备了早饭没有,我这一早起来,肚子实在饿得慌。”
“我这就去。”天赐说着,转身便去了后厨。
下楼之后,段九找了张桌子让金老板坐下,一脸无奈的说话道:“金卯,我这几天因为其他的事情也没空出时间好好招待你,还让你在楼里忙上忙下,今天我是睡得够了,就陪你……不对,是我想让你今天陪我一天,去哪都行,总之今天别让我看见姓方的就行。”
金卯轻笑:“九爷不是说,不提方老板了吗。”
段九闻言,一提桌上得茶壶,给自己和金卯各倒了茶水:“我这不叫提,只是随口一说。”
金卯随之收敛了几分笑容,问段九:“说起来,邢家那位少爷的病,不知被治的如何了?”
段九回答:“还好,邢少爷的病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严重,不过依照现在的医疗技术,要想治好他的病,也是个难题,我们需要一位医术过人的大夫帮忙。”
“大夫?”金卯听到这话,有些为难:“金卯已经派人打听过了,这方圆百里的大夫都给邢少爷治过病,就连金卯认识的一些城外的名医也给邢少爷看过,但都无能为力,他们的药只能暂缓惧光症的病症,并不能完全帮其治愈。”
“是啊。”段九跟着叹了口气:“姓方的也认识不少名医,还给那些名医写了几封咨询信,这几日我们就一直在这边等结果,等着看哪位名医能来给邢少爷治病。”
“方老板如此用心,想必真的能帮邢少爷治好这病。”
“其实姓方的只是看起来不靠谱,他这个人还是有很多优点的,比如爱记仇,心眼多。”
“九爷是想说,方老板心思细密,记性好吧。”
“呵,还是金卯你会说话,不像我。”
“金老板饱读诗书,确实不像你,大字不识一个,还总是装模作样。”
“咳……”
段九正喝茶,忽然听到方鹤龄的声音从头顶传了过来,差点被茶水呛道。
方鹤龄不知何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倚着二楼的围栏。
段九头没抬头,一双眼睛看着后厨的方向,皱了皱眉头问:“天赐怎么还没出来,我这还等着吃完饭上街呢,金卯你先在这坐着,我去后厨看看。”
金卯没回话。
段九便起身去了后厨。
方鹤龄依旧倚着二楼围栏,看着段九离去的方向,露出几分意味深长的笑容。
金卯抬头瞧见,很是客气的开口问:“方老板可要下来,随我们一起吃顿早饭?”
方鹤龄不禁瞧了眼金卯,神色淡然:“不必了,免得我下去了,扫了二位用餐的雅兴。”
金卯笑笑:“方老板今日不必担心收拾碗筷的事情。”
方鹤龄闻言,没再说话,转身进了房间。
一直以来,金卯总有一种感觉,方傕对段九的敌意确确实实是不存在的,但对他金卯的善意却确确实实充满了锋芒。
按理来说,他并没有做什么为难九爷的事情,不知这位方老板为何会一直对他这副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