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醉酒

没过一会儿，有人敲开包间的门走了进来：“听说庄总在这里，乔某就不请自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郁凝一下就记起来这是在她书画坊里买了画的那位乔源。
她心下好奇，伸了伸脖子，想要越过庄云清去看。就在这时，她的背脊处覆上一只大手，那只手稍用了些力道将她按住。
男人低哑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庄太太这是要当着我的面看其他男人？”
郁凝：“......”这个问题问得好，好就好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送命题了，属于是。
听出他的语气，郁凝心里吐槽了几句，然后安静地没动。
这乔家兄妹是见过的人，避免多生事端，她还是不露面的好。乔家兄妹踏进包间起，郁凝就垂着头刷手机，没敢抬头。
进来的乔源目光直奔庄云清身上，笑了声说道：“听说庄总喜欢靖远大师的作品，在下特地寻到一幅比较冷门的画作，还请庄总笑纳。”
冷门的画作就意味着没有经过他人之后收藏，对于多数喜好收藏文玩字画的人而言是比较好的选择。就好比女孩子在商场买东西不喜欢跟人撞同款一样。
庄云清漫不经心地看向乔源，颇有兴致：“哦？什么样的画作，我倒是有些好奇。”
据他所知，市面上靖远大师大部分流传着的画作都很难拿到手的，而鲜为人知的作品应该都在一个地方，那就是郁凝的书画坊里。
乔源见庄云清这般神情，认为对方应该是感兴趣的，笑着说：“小欣，把画给庄总看看。”
“好的，哥哥。”一直跟着他身边的乔欣从他身后走了出来，面带娇羞地看了眼庄云清，手中捧着画走向庄云清，“庄总，您请看。”
庄云清轻瞥了眼面前的女人，没任何动作，倒是身侧的郁凝有些异动。
郁凝被庄云清扣住腰肢，大部分注意力还在他的动作上，没看到人，但在听到乔源说让他妹妹乔欣把画给庄云清的时候，她心头仿佛被人滴了滴柠檬汁。
再随着女人高跟鞋的响声踏近，那高跟鞋的声音就跟踩在她心口一般，怎么都不是滋味。
心里仿佛塞了团棉花，不上不下，郁凝动了动，抬手摸到男人的腰间，特地选了块没那么硬的地方使劲拧了一下。
“嘶——”庄云清倒吸一口气，眉峰颤了颤，手在郁凝腰间按紧。
“庄总怎么啦？”离得不远的乔欣注视着他，关切地问，作势就要靠近查看。
“没事，站那儿别动。”庄云清抬了抬手，制止住她上前的动作，语气淡淡，“你打开画我瞅一眼。”
郁凝动了动脑袋，听到庄云清这么说，心里顿时松了口气，也不忘小声地哼了下，然后腹诽道：“还算有求生欲，不然看我不拧死你！”
乔欣取出画，缓缓打开。
庄云清一手揽住怀里的郁凝，一手勾着郁凝的发丝，看着眼前的这幅画，嘴角不禁扬起。
这画上的字可以说是很眼熟了，带着小个性的收笔除了他那位自小被靖远大师教导出来的太太还有谁呢？所以这幅画到底出自谁之手，就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郁凝也偷偷瞟了眼，看到熟悉的画作，心下少了几分不悦。
忽然，庄云清低笑了声。那小尾音微微上挑，宛如带着钩子令人心头一颤，在座的女性无一幸免。
乔欣手中举着画，见庄云清这般表情只猜到他心情应该不错，才娇着声音开口：“庄总对这幅画可还满意？”
郁凝手指一顿，对于庄云清的回答有些期待。心里默想，狗男人，要是敢说句不好听的试试看！
“不错，很满意。”庄云清抬了抬下巴，示意乔欣将画收起来。
对谁的画不满意都行，唯独这幅画不行。毕竟他美丽聪慧的太太落笔参与画的，怎么可能不满意呢。
郁凝对他这回答满意极了，心中默默地想：看在庄云清这么有眼见力的份上就放过他了。
“庄总，家妹对字画这方面还算比较了解，想来跟您应该能有很多话题。”乔源忽而说道。
郁凝：“？”
好家伙，话题够跳跃啊，怎么一下跳到这里了？
敢情那幅画就是工具，接着才是正菜啊？
乔欣拿出手机，看了眼庄云清，然后羞涩地垂下头，声音跟能掐出水一般：“庄总，加个微信，我以后见到了好作品方便分享给您。”
郁凝咬了咬牙，恨不得直接咬上庄云清的脖子。要是他敢加，她就咬死他！
此时，一片沉寂。
先前的人都知道庄云清一开始已经表态了，现在没想到会来了个乔家大小姐。别的不说，就这乔家大小姐跟其他的女人可不一样，这下庄云清会怎么做呢？
大家都在等着庄云清开口，各自抱了点小心思。
“不了，”庄云清语气不冷不热，眼神都没落到乔欣身上，“这画留下就当我买了，回头找我助理报账。”
乔欣听他这么说，顿时羞愤不已。抬起头去看他，眼眸里已经湿润了，在顶灯的照耀下闪烁着泪光。
“陆冉。”庄云清眼神都没动一下，直接喊了陆冉。
陆冉作为庄云清的特别助理，自然十分敬业，站到乔欣身边，礼貌地说：“乔小姐，多谢了。”
乔欣咬着唇身子摇摇欲坠，转头看了眼自己哥哥乔源，见到乔源点头暗示，最终还是把画给了出去。
庄云清这样处理自然很是得郁凝的欢心，与此同时，郁凝却又在思考自己此时的心境。
乔家兄妹的目的没达成，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剩余的人侧目看着庄云清和坐在他身侧的人，不禁在心中感慨。
看来美人计不是行不通，主要是看什么样的美人。
夜色浓稠，明镜高悬。
郁凝缩在庄云清的宽阔的怀里，被他一路抱下车，进了别墅。
晚上别墅是不留佣人的，偌大的空间显得寂静无比。所有的声响都被放大得格外清晰。
男人的脚步声，以及二人的呼吸声，交织着在这片空间里。
郁凝被庄云清公主抱抱进了卧室，躺在床上时脑海中还一片混沌。
在宴会上喝了点酒，原本酒量就不怎么样的郁凝，再到车上被庄云清摁着亲了一通，这下脑子就更不清楚了。
关于在宴会上乔家兄妹以及那幅画的事，就这样在两人之间消散。
浴室里的水声淅沥，郁凝的意识被酒精拉扯着飘向其他地方。
忽然想到了从前，那年她刚遇到庄云清的时候。白衣少年撑了把伞，一言不发地将她从人群里拉了出来，然后把她带回了他住的地方。
那天好像也是现在这样……她在床上，他在浴室。
但是身份却不同了。
郁凝想着，心底那枚糖果好像被重新剥开，甜丝丝的。与此同时，隐蔽在角落里的那根刺又忽地冒了出来，扎在糖果上……
她闭了闭眼睛，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在心底又一遍告诫自己:郁凝，别去想了，不重要了。
许是酒精作祟，加上月色朦胧，郁凝沉沦在自己的意识里，自我拉扯。
庄云清出来的时候，郁凝还没怎么清醒。
他缓缓走向床边，一手按着脑袋上的毛巾随意地揉搓了几下，坐到床侧垂眸看她:“头疼？”
被他的声音唤回了神志，郁凝睁开眼睛对上他的目光:“疼……”
她的声音小小的，语气软糯得不像话，又哼唧了几下:“好难受啊，庄云清……”
“庄云清……”
庄云清下意识皱起了眉头，伸手覆在她的额头。
有些烫，估计醉了，又吹了些晚风受了凉。
得到这个认知，他抿着嘴角向她凑近了些，低声哄她:“阿凝乖，揉揉头好不好？”
一边哄，一边替她揉着太阳穴。
等到人稍微安静下来，他才撤回手，眸光凝在她的脸庞，片刻退出房门。
郁凝迷糊间感受到额头贴上一只微凉的大手，听不清男人低声在说些什么。没过一会儿，那只手就离开了她的额头，听到卧室的门被轻轻合上的声响。
她拼命想要睁眼看看，挣扎了几下眼睛皮还是重得跟挂了千斤坠一般。最终，沉沉阖上了眼皮，意识消去。
庄云清再回到卧室的时候，手里端了一碗醒酒汤。
他走到床边，见到床上的人闭着眼睛，呼吸清浅，眼睫覆盖着下眼睑，乖巧得要命。不知道睡梦中梦到了什么，红唇微微动了动。
庄云清喉头一动，闭了闭眼，沉沉吐出一口气，随手将醒酒汤放在床头柜上。
接着，他坐到床侧，伸手去抱她：“阿凝，起来把醒酒汤喝了再睡好不好？”
郁凝意识模糊，哼哼唧唧不肯合作。庄云清手上加了劲，又怕太大力伤到她。无奈，只好低头在她耳边又哄又骗。
“乖，不然明天早上醒来头会疼的。”
“听话，阿凝。”
最终，昏昏沉沉的郁凝喝下了那碗醒酒汤。被放回去的时候，还嘟囔着埋怨太难喝了。
庄云清收拾好残局之后再回来，郁凝又沉沉睡去了。他叹了口气，掀开被子躺在她的身侧，长臂将人捞进怀里，这才满意地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