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绝望

莉迪亚曾经听说过这样的事情:有一个魔女在生灵中传播邪恶、恐怖与不死的瘟疫。
一些人感染了瘟疫并被其扼杀，然后变成腐烂的僵尸(或更糟)而重新站起来;另一些人被迫看着墓地暴乱，他们曾深爱的人复活成了怪物，悲伤，痛苦因为好友或者爱人或是亲人而不忍心动手被其杀死，然后成为其中一员，这种现象越来越严重，最后这个团体出现的地方天空都会变得阴沉沉的，那就是亡灵天灾的出现。
最后这个魔女被魔女女王诛杀，灵魂被镇压在世界树下，这就是怨灵集合体的初始状态。
后来，被诛杀的魔女心有不甘，她即使是死亡也有自己清楚的意识，她吸收了越来越多的枉死的魔女们的灵魂，于是世界树镇压的怨灵越加庞大。
这种状态持续到现在，怨灵的集合体已经变成了这种负面感情的黑泥状态，而如今，这种‘怪物’被放了出来。
比起攻击同是魔女的春巫，这种黑泥更憎恨光明圣会，所以就变成了现在这种血流成河的场面。
无数黑泥涌向落单的人，惊恐的死囚犯胡乱的挥舞着手，他因为恐惧张大的嘴却成为黑泥的突破口，那些淤泥状的负面情感从他的口中钻进去，抽干了他全身的血，断绝气息的人摔倒在地上了，庞大了一倍的黑泥一分为二继续袭击其他人。
在黑泥完全抽离后，那干枯的人形转了转脑袋，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眼眶里的眼珠已经干瘪，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的泥状物，乍眼看去仿佛没有眼球。
哀嚎声四起，红衣主教完全没有料到他放出来的竟然是针对他们的怪物。
“魔鬼！这是魔鬼！”当最年轻的红衣主教身边的圣骑士都被吸干血液，啃掉全身的血肉变成一副沾着血丝的骨头架子的时候，这个年轻的红衣主教终于崩溃了。
崩溃也是一种负面情绪。
原本坚不可摧的光明结界出现一丝空隙，那些黑泥疯狂冲向裂痕，在怨灵不要命的冲击下，裂痕逐渐加大。
“不许退缩！我们是红衣主教，是从千万人中脱颖而出的天才！这么懦弱你是给你的老师抹黑吗？”年迈的红衣主教一把把濒临崩溃的年轻人拉到身后，自己重新将薄弱的结界修补好。
然后他对上了一个过于肥大的‘人’的视线。
那个人的头是他近卫队的队长的头，但是他的身体却是用各种烂肉缝合而成的，他甚至还在用手从地上捡起那些内脏然后塞到自己的身体里，把自己撑得像个球。
再这样下去，他会爆掉吧？年迈的红衣主教这样想。
然后那个‘人’真的在他面前炸开了。
血肉碎末因为结界而没有掉落在其他红衣主教的身上，但是那糊在结界上血红的一片的样子却让年迈的红衣主教心脏停了半拍。
“闻到了，闻到了，是恐惧的味道。”无数女人的声音响起，那些声音汇聚到一起，形成一道无法言说的空灵的声音，你甚至无法找出说话的人到底在哪里。
莉迪亚撇开视线，讲脸埋入里卡尔多的皮毛中，那些血腥气一直环绕在她的鼻息间，让她作呕。
不去看，不去听，停止思考，这样做的话，会好一点吗？没有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
事态彻底失控，谁都阻止不了那些‘怨灵’的复仇。
“害怕吗？恐惧吗？你知道我们曾经经历过什么吗？”那些声音在红衣主教的耳旁回响，因为一片血红的原因，年迈的主教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但是其他的主教从未被遮挡住的结界中看到了发生的一切。
被杀死后重新站起来的尸体，意图唤醒自己的亲友却被杀死的圣骑士，肥胖的人形生物缓慢的移动，然后在靠近人群后缓缓炸开，那些血仿佛像是硫酸，将被血浇了一身的人渐渐融化成一摊血水。
这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恐惧和打哈欠一样是会传染的，当一个人崩溃的时候，离群体崩溃就不远了。
最先崩坏的是年轻的主教，他留着泪主动踏出结界，因为他在结界外看到了自己死去的哥哥。
当红衣主教停止下意识的发出结界的时候，光明元素就无法再保护他了。
于是年轻的红衣主教成了第一个牺牲品。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被捏成了肉泥。
或许那不是他的幻想，因为在其他人眼中，那个消瘦的身体，皮肤呈现出灰白色裹着长袍的人确实是被他们判成死囚犯的红衣主教的哥哥。
他的兄长没有任何错误，但是他不该教导自己的弟弟理性思考。
因为光明圣会里不需要理性思考的人，狂热的信仰才能使光明之力发挥最强大的力量。
失去一个红衣主教，光明结界愈发暗淡，黑泥不断撞击结界的声音仿佛敲在人们心上的丧钟。
“不应该是这样的，您快想想办法！”年迈的红衣主教是最接近教皇的存在，甚至在圣会中有人说只有他才能成为下一任教皇，在这群红衣主教中，这个名为罗兰的老者是最中心的人物，也是他们所有红衣主教的信仰。
“静心！让我们一起称颂光明神，我们的父神将会庇护我们！”罗兰不再看眼前血红一片的结界，在已经损失了一名红衣主教的情况下他们维持结界愈发的艰难了。
罗兰能成功的坐在红衣主教的位置那么久，靠的就是虔诚的信仰，对于其他的事他不听，不看，不问，不管。他只单纯的信仰着光明神，那些权利和纠纷对他来说如同过眼云烟，所以教皇才能容忍他继续呆在眼皮底下。
不管其他人是什么表情，罗兰闭上眼睛虔诚的祈祷，光明元素在他的身上越发的活跃，但是当他祈求光明神降下圣光庇佑他们安全走出魔女之森的时候，他感受到了光明神的沉默。
那是他第一次听到光明神的声音。
那是幽幽地叹气声，然后他与光明神的链接就中断了。
光明神为什么会抛弃自己的子民？是他做错了什么吗？难道提前攻打魔女之森真的是错的吗？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停止了祈祷。
于是他身上的光明暗淡了。
“罗兰主教！”众人的呼唤没能让他回过神来，他的内心一片绝望。
黑泥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攻击，她们‘注视’着罗兰，然后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下，罗兰抽出了自己的佩剑，狠狠地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最虔诚的信徒是无法接受自己的神明抛弃自己的。
“即使死，我也不会死在你们这些污秽之人的手上。”罗兰的气息渐微，那结界猛然破碎，原来那结界全是靠着罗兰自己一个人才撑起来的。
暴露在结界外面的红衣主教们如同肥美的羔羊。
黑泥一拥而上，却避开了自杀的罗兰，那是对敌方最后的敬意。
剩余的主教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哀嚎就死去了。
战场上安静了下来，莉迪亚重新抬起头来，看到了凑在眼前的黑色人形。
吸收了红衣主教的血液，黑泥逐渐清醒，她在莉迪亚面前化作人形，她看起来就是第二代春巫的模样，但是她眼中的疯狂完全不是藤子之前的模样。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做浅草藤子，另一个名字叫做西亚。”
西亚那是引发亡灵天灾的那位魔女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