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王铁柱带宋星辰回到了原来的客栈,见街上已没有太多的行人,宋星辰这才允许他从捉鬼符里出来,和她一并走着。
小二无聊地咬着一根干草斜靠在石狮上,见又是那个姑娘,便匆匆迎了上去:“哎,姑娘,您又回来了!这次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既打尖又住店!”
“得嘞,来,姑娘请!”
入至厢房,宋星辰便要了一壶酒。
“姑娘,菜齐了。”小二将菜摆放整齐,静静地站在了哪里。
宋星辰见他不走,便直接到:“这里不用伺候了,你出去吧。”
“哎…”那小二为难地搓了搓手:“姑娘,这住店的钱您还没给呢?”
“住店的钱?”宋星辰放下了酒杯:“今儿中午不已经给你了吗?”
“中午那个?”
宋星辰点了点头:“那位公子给你的钱,怕是够我住上十天了吧?”
小二听闻,嘿嘿笑了笑:“够了够了…”
说着,便走了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见他出去,宋星辰无奈道:“出来吧,他又看不到你!”
王铁柱探了探头:“你都能看到我,他为什么不能?”
听闻这蠢话,宋星辰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因为我天生就有通灵目,而他没有。”
真是个新鬼,什么也不懂。宋星辰叹了口气,向他招了招手:“来来来,先说一下我的计划。”
王铁柱坐到她对面,看着满桌子的菜不能吃,愤愤地直跺脚!
“想吃啊?”宋星辰抓了一个鸡腿,在他面前晃了晃:“哎,不给,哈哈!”
见她逗弄自己,王铁柱却也无可奈何,谁叫他真不能吃呢。
见他委屈,宋星辰笑了笑:“好了,不逗你了,来,这一盘子都是你的。”说着,便将一整只鸡推到了他的面前。
王铁柱欲哭无泪:“这,我怎么吃啊?”
宋星辰听闻一愣,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他一眼:“直接吸啊,你连最基本的本能都不会,可真是个鬼才!”
见他还不懂,宋星辰摇了摇头:“人吃饭吃物,鬼吃饭闻味,你这也不懂?”
王铁柱不信道:“可,可我前几天还见一只鬼抱着一条羊腿啃呢!”
宋星辰道:“鬼修到黄衣便有了命珠,自然是可以吃的,可你只是一个小小的白衣,没有命珠也就没有真身,只能靠闻味儿,清楚了吗?”
原来鬼也有等级之分,王铁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将鼻子凑在了鸡肉上。
“真香…”
饭毕,宋星辰便挑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了床上。
“这便要出窍了?”王铁柱惊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瞪地圆圆的。
看他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宋星辰摇了摇头:“看来日后还要好好教你才是。”
待一切都准备妥当,宋星辰便跟着王铁柱飘到了刘太令的府上。
“香蕉你个巴拉,这里面竟如此气派!”
刘府外部同别家无甚区别,可真正到了里面才知道什么叫做别有洞天!
室宇高楼连片,铺陈华丽,绿树清溪,好一个人间仙境,竟比往日的相府还要阔绰几分。
“铁柱啊。”宋星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会儿一定要表现地狠一点。”
狠一点?“是这样吗?”说着王铁柱猛地呲了呲那毫无攻击性的牙。
看来他真的很没有做鬼的天赋。宋星辰无奈地摇了摇头。
咳…
卧房内倒是没有什么奢侈之处,反而有些寒酸。
宋星辰看着躺在木床上呼呼大睡的女人,皱了皱眉,这差距有点大啊…”
“哼!“王铁柱吸了吸鼻子,撅嘴道:”这刘春华本就出身贫寒,不知道钻了多少空子才走到如今这个位置,坐拥荣华又如何?骨子里的命贱!“
看他撂狠话都这么憨态可掬,这可吓不到人啊,宋星辰皱了皱眉,一把将他转过了身,在他背上下了个傀儡术。
“姑娘,你这是干嘛。”王铁柱僵直着身子,一动不能动。
“你不用动,剩下的就让我来。”
说着,宋星辰掏出个纸人,为其注入了法力。
“去吧!”
听到命令,王铁柱竟随着那纸人一般僵硬地点了点头,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什么东西?打扰老娘睡觉…”睡梦中的刘春华只觉一阵冰冷的寒霜打在自己的脸上,缓缓睁开了眼,正好和那双白瞳对视!
“我好冷啊…”
阴森恐怖的声音让刘春华全身发凉,惊恐不已!
“刘太令,后山好冷啊,…”
“后山?”刘春华瞪大了眼睛,紧紧地抓住了被子:“你…你是王铁柱!”
王铁柱并没有回答他,阴森森地笑了起来,一股阴冷的寒意直逼了过去。
“刘太令,您将我活埋在那雪地里,连个破席子也没给我裹上一层,您看我的脸,都结了冰了…”说着,王铁柱缓缓飘了过去。
刘春华见状顿时吓破了胆,破声尖叫:“你别过来!”见他果真停下,刘春华接着又道:“都是陈英那两个贱人做的,我什么都没干,什么都没干…”
“呵呵…”王铁柱冷笑道:“刘春华,你草菅人命,玩弄公堂,坐此高位,不好好为民伸冤,反而为虎作伥,为了一己私利,竟让我那老爹活活哭瞎了眼,还敢说你什么都没干…哈哈哈哈哈哈…”
尖锐的笑声灌入耳中,仿佛要刺穿刘春华的耳膜。
鬼是不是都爱这样笑?见他笑得猖獗,宋星辰有些忍俊不禁。若是放在以前,她也定会像这刘春华一样,吓得腿软,就连移动都成了问题。
“我,我是被逼的…”
话音未落,她便停了下来,陈家势弱,又无甚钱财,说是被逼,她自己都不信,倒不如直接认错!
说做便做!刘春华一把掀开了被子“扑通”一声掉在了床下,吃痛地揉了揉发软的腿。
“王大哥,王大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明日便开堂重审此案,定会还王大哥和令尊一个公道!从此以后,我也定会将令尊当作亲爹一样来照顾,为他老人家养老送终…”
说完,便猛磕了几个响头,渗出了血。
听到他会为父亲养老送终,王铁柱有些心动,当即便有所动摇,但见宋星辰摇头,他便又坚持了最初的想法,怎可因一己私利,放了这个饮民血,食民膏的畜生!
“哼!你去和阎王老子交代吧!”说着,王铁柱便一把抓住了刘春华的脑袋,将其拧晕了过去。
……………………………………
阴风阵阵,黑雾弥漫。连片恶鬼遭铁链捆绑,被秃鹰食肉,对天哭嚎,却无人应答…
“剥皮狱…”赵春华战战兢兢地看向那殿上的宫牌,不禁双腿发软。
“带她入十八层,参观参观。”见她神色惊恐,宋星辰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是…是!”
此等阵仗,王铁柱也从未见过,吓得也是双腿打颤。
每下一层,便会见到一座新的宫狱,等到了十八层地狱,他们便将吊筋狱、火坑狱、寒冰狱、拔舌狱、剥皮狱、阿鼻狱、血池狱等等看了个遍。
众鬼的哭嚎,惨笑,环绕于耳,经久不息……
“怎么了?”宋星辰看着傻愣在阎宫前的二人,笑了笑:“怕什么,那都是些不忠不孝不义之辈,若不是生前做了什么为虎作伥,孤恩负德之事,又何必这么害怕!”
说着,宋星辰的眼神对视上了刘春华!
虽是美目含笑,但她却生生被里面的寒意吓出了一身冷汗。
“进去,不用让我请了吧?”
“是…是…”
听闻此话,那刘春华赶忙走了进去,见到里面的场景,顿时瞪大了眼睛。
宋星辰抬头向前,只见一身披羽锦,头戴方冠,白白净净,双眼含笑,手捧令箭的男子端坐在殿上。
而他的两侧则立着黑白无常。黑无常身着黑纱,头戴黑色高帽,手持“捉拿”令箭。白无常则身着白纱,头戴白色高帽,一手拿着夺命瓶,一手拿着扇魂扇。
“参见阎君。”宋星辰行了个礼,带着二鬼走上前去。
“嗯?”夜宸听闻看了过去:“你们是何人,来我阎宫做甚?”
宋星辰道:“在下玄月国的皇帝,宋星辰。”
众人听闻皆是一惊,目光聚集于她一身,宋星辰见状,淡淡地笑了一下。
夜宸匆匆站起来,走到殿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原来你就是那位新任鬼王!”
见他一直打量着自己,宋星辰不自然地后退两步:“的确是在下。”
夜宸自觉失态,尴尬地笑了笑:“实不相瞒,二界皆传仙尘太子在人间嫁了个鬼妻,都以为您面目可憎,没想到,如今一见,您竟如此漂亮!”
听到别人的称赞,宋星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阎君和我想象的也有所差距。”
夜宸听闻昂头道:“这我知道,人间皆是把本君画的短脸阔鼻,满脸络腮,谁又能想到他们眼里那面目可憎的阎王爷竟是我这么一个三界难得一求的美男子…”
虽然您长的是不错,但也不至于是三界难得一求吧!宋星辰在心中拼命呐喊。却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哎,对了,鬼王陛下大驾阎宫,可有什么要事?”
见他终于将话转移到了正题上,宋星辰道:“也没什么事,只是带这家伙来参观参观这十八层炼狱,顺便来拜访一下阎君而已。”
总不能说自己偶然踢歪了地府的入口,为了建永乐天,故意跑你这儿来偷师学艺,顺便吓吓这两个鬼东西吧。
想到自己真实的目的,宋星辰偷偷笑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正常。
“不敢,不敢。”听闻此话,夜宸还了个礼,这才注意到她身后的俩个鬼。
“生魂?”见到刘春华,夜宸挑了挑眉:“不知陛下带着这生魂前来为何?”
宋星辰道:“带来玩玩罢了。”
“玩…玩玩?“夜宸听闻一愣,这是把我阎宫当成了什么地方!虽有不满,但好歹也是仙界日后的太子正妃,倒也不敢怠慢。
“既然陛下要玩,那本君就亲自陪您逛逛我这地府,可好?”
见他主动提出,宋星辰行了个礼,笑道:“那,就多谢了!”
夜宸见状,匆匆回礼。
夜宸虽为阎君,终日和那鬼物打交道,但为神确实是热心的很,脸上也从不挂着骇人吓鬼的严厉,到是和苏思奇一样,生就一副笑脸,看谁都笑嘻嘻的。
不一会儿,二人便行至了一座桥边。
“那便是孟婆吧?”宋星辰看见一个慈祥的老妪弓着身子盛汤,惊喜道。
夜宸点了点头:“这汤婆婆啊生前是一个产婆,虽没有自己的孩子,可她却接生了数百个婴儿,从未失过手,备受村民的爱戴,家庭也是幸福的很,只是…”
夜宸瞄了她一眼,小声道:“只是在当年的玄梁大战上,汤婆婆的丈夫被抓了壮丁,这一去啊就生死不明,再也没回来过。”
“汤婆婆死后,便跑到阎宫询问他丈夫的情况,可当年的玄梁大战死了这么多人,我也搞不清他丈夫到底是投了胎,还是还在世上。”
“后来我见她可怜,生前又是积了大德之人,便将她留在了地府,日日站在这奈何桥上,等待他的丈夫,如今也有几百年了……”
听闻此事,宋星辰唏嘘不已。
见她叹气,夜宸道:“人类的悲欢离愁在地府早就见怪不怪,陛下莫要伤感。”
“到底还是有人的七情六欲。”宋星辰笑了笑。
夜宸听闻笑道:“待陛下和仙尘太子归位,天长地久还不就是一个婚礼的事。”
婚礼?宋星辰在心中苦笑。
接着,夜宸又道:“帝君现在可是天天盼着二人早日带着帝孙回仙界呢!”
什么?宋星辰听闻一愣:“你怎么知道?”
夜宸听闻笑了笑:“当年炉顶大开,陛下荣升鬼王,帝君知道后,大喜过望,便召集了全体神君,摆酒设宴,就连那珍贵的金丹都人手两颗呢!”
“后来帝君喝醉,我便扶他回去,路上他一直念叨着仙尘太子,说什么不枉他痴了百年……”
夜宸话未说完,便被东西破碎的声音所打断,二人抬头一看,只见孟婆倒在了地上,手上的瓷碗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