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跪在地上的颜鸢偷偷抬头看了过去。
听说这帝君飞升前乃是仙尘古国的太子。因为天赋异禀,资质过人,不到十七便得以飞升,成了仙界最为年轻的雨师,掌控人间万物。
后来仙妖大战,先帝被暗算,众神无主,不得已而分裂成两派。
就在仙界处于内忧外患之时,帝君带领着洛璃等神君杀出了一条血路,踏平了妖都,稳定了局势。
仙帝弥留之际,亲将帝位传与帝君,帝君也不负众望,即位的第一年便一连三升,在实力上收服了众神。
如今亲眼见着了,方知不同凡响。颜鸢垂下眼眸,不敢再看。
“青氏?”
颜鸢听闻一惊,将头深深地埋在了地上。
帝君冷哼道:“你到不必如此害怕,若是太子轻浮于你,仙宫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又岂能是一句人微言轻便随意打发的。”
那青梅倒是个胆大的人,这种情况下竟张了口:“帝君向来公正不阿,定不会又所偏袒,只是我家神女正值待嫁之期,如今名誉扫地,怕是…”
众神听闻一惊,这是要逼婚!
这青氏乃是近百年自立的仙家门户,自成立之时便仗着仙家身份洋洋自得,修为没怎么长,幺蛾子倒是没少搞。如今为了提高家族势力,竟碰瓷于当今太子,果真是胆大包天!
“所以,依你看,你想让太子怎么样?”帝君淡淡道,面上无一丝一毫地起伏。
众神听闻纷纷看向二人,感受到众神的鄙夷,颜鸢毫不畏惧,微微抬头:“太子殿下无需如何,是颜鸢走路不稳,冲撞了太子殿下,颜鸢在此,为太子殿下赔罪。”
“神女…”
青梅连忙扶住了她,二人可怜巴巴地跪在哪里,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看到她们这副模样,洛璃再也受不了了:“既是认错,又何必做出这种可怜模样!倒像是谁威逼了你!”
颜鸢听闻一惊:“神君这是什么话,仙宫向来明公正义,又怎么会威逼我们小小青氏?”
“你!”洛璃愤怒上前,一把掌扇在了颜鸢的脸上:“贱人!”
帝君倒也没有阻止,将目光移向别处。
“别拉我!”洛璃猛然甩开司晨的手,看见她们那恶心巴拉的可怜样子,真想再给一巴掌。
怕事情闹大,帝君轻咳道:“既然太子轻浮于你,那娶了你便是…”
众神听闻皆是一惊,洛璃不敢相信地看了他一样,愤怒地转身离去。
“哼!”见目的得逞,颜鸢捂着发烫的脸颊,得意地勾了勾嘴角。
“父亲!”
回仙宫的路上,仙尘猛然停了下来。
“儿臣不知,为何您明明知道那颜鸢设计害我,还要做此决定!”
帝君听闻叹了口气,看了他一眼:“如今仙界内忧未除,若是被他人抓住了把柄,少不了又要闹一阵。你要知道,没有人会为了一个和自己无关的事而去调查真相。若是仙宫落下个偏袒护私的名声,那可就不好改了。”
见他面有不甘,帝君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对家盯得很近,以后还是要小心行事,莫要再被摩穆那老家伙下了套。”
想到青氏所为,仙尘攥紧了拳头。
“原来是这样。”
听完事情的始终,宋星辰皱了皱眉:“这颜鸢所为着实让人反胃。”
鬼公抽了口旱烟,却什么也没吐出来。宋星辰明令禁止他抽烟,如今也只能过过嘴瘾。
“颜鸢所为,也只是为了提高家族的势力,至于手段嘛,确实是龌龊了些。”
紧接着,鬼公道:“也许若不是因为那个女人,仙尘太子倒也不会逃婚逃的如此果决。”
那个女人?宋星辰皱了皱眉:“哪个女人?”
鬼公道:“雨师洛星。”
“她是何人?”
鬼公道:“洛星乃是花神洛璃的后人,没有依靠先辈的帮扶,年仅十六便有了第一次飞升,如此天赋与背景,在仙界本该是众星捧月的位置。”
“直到有一天,不知从哪里跳出一个凡人,说是被洛星抢了仙缘,竟然将这荒谬帐搞得整个仙界人尽皆知。”
“就因为这百年前的一场污蔑,洛星从神神追捧的天才雨师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就连花神也被其牵连,官降一级,成了玄月国的驻守神君,大大缩小了香火范围。”
“哦。”宋星辰微微皱眉:“那她和仙尘有什么关系?”
鬼公笑了笑:“说来也是件趣事,仙尘太子第一次见到雨师时还不满六岁,那雨师见他可爱,便抱着他玩了一会儿,这一抱不打紧,竟被他念了几百年。”
“当年仙尘太子十三岁飞升,震动了整个仙界,帝君问他要什么赏赐,他当即便说要讨雨师做媳妇儿。帝君自然是不同意的,那雨师大了他几百岁,这不是老牛吃嫩草吗?”
“后来仙尘太子并没有妥协,指名道姓,只要洛星,哪怕给他找再美艳的仙子,他也不看上一眼,就这样,二人闹了一百年,帝君终于妥协。可惜啊,那谣言一出,这事便又耽搁了下来。”
“后来雨师不堪谣言,径直跳下了警幻台,去往了凡间,没人知道她在哪儿。”
“还有这事?”宋星辰惊诧不已。
鬼公点了点头:“这仙尘太子,可真是一代情种啊!”
听闻这话,宋星辰心砰砰跳了起来,洛星,洛星……
傍晚时分,宋星辰便到了芳华宫,不等进去,便被突然出现的花锦给吓了一跳。
“陛下,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宋星辰看了看芳华宫这三个大字:“我这都到门口了,目的地还不明显吗?”
“嗯?”花锦歪了歪头,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陛下,花锦都来这么久了,您还没陪我玩过呢。”
“朕忙嘛!你要是想玩,找宋乐便是,他每天都闲的抽风,让他陪你再好不过了。”
说着,宋星辰便一脚踏进了芳华宫,却又被花锦倔强地拉了出来。
“宋乐如今已经成婚,臣又怎么拉他去玩。”
宋星辰愁闷地看了她一眼,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今日天色已晚,等明日下了早朝,我定陪你去转转!”
见她急匆匆地走了进去,花锦猛然叫停。
宋星辰僵硬转身:“怎,怎么了锦儿?”
花锦美目含霜,可怜巴巴地低下了头:“陛下说过的,要带锦儿去御花园看星星的。”
“你…”见她这幅模样,宋星辰终究是硬不下心,叹了口气道:“好吧,朕这就带你去看星星。”
“多谢陛下!”花锦听闻,顿时擦了眼角的泪,蹭蹭蹭的跑了过去,挽住了宋星辰的胳膊。
“你啊…”宋星辰无奈地笑了笑,便随着她离开了芳华宫。
芳华宫的石像后,藏匿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哎?”鬼公诧异地捋了捋胡须:““这花老巫的孙女向来不喜言语,和老身来的路上也没怎么说话,怎么就在这丫头面前这么能说?”
“哼!”见二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叶空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这,这啥子情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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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宋星辰坐在长椅上,看着漆黑无比的夜空,无语至极,大意了,早该发现这天上没有一颗星星。
“锦儿啊,你冷不冷啊。”宋星辰裹紧了大氅,但还是被突如其来的冷风激了个寒颤。
花锦见状,便要解了身上的大氅,却被宋星辰一把按了下去。
“都是女孩家家的,不似男人般皮厚,冻不得。”
男人…有这么好吗?听闻此话,花锦垂下了眼眸:“陛下…”
听闻她语气中的落寞,宋星辰便看了过去:“你怎么了?”
“没事!”花锦摇了摇头,抬头笑道:“陛下可还记得那年江州大雪,臣见蓬溪河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便瞒着我娘和先皇偷偷带您去滑冰,谁知冰面破裂,我们都掉了进去,害的陛下病了好久。”
“是吗?”宋星辰惊诧道:“我竟不记得。”
花锦听闻笑了笑:“那时候陛下正值金钗之年,臣还记得那天,我被娘亲打了个半死,趴在陛下床边,硬是谁拉也不走……”
“孽畜!还不快滚出去!”
花溪拽住女儿的领子,将她提了起来扔出门外,狠狠地摔了一跤。
仆人见状,赶忙扶起小主子,见花溪在瞪自己。便吓地猛然松了手,和花锦一起跪在门外。
“去院子里跪!殿下不醒就不准起来!”
看着花锦止不住的抽泣,花溪心中一疼,但还是咬了咬牙,一把关上了房门。
“陛下!”花溪“扑通”一声跪在了宋离萧的脚边:“小女顽劣,伤了太子殿下,实属微臣管教无方,还求陛下责罚!”
宋离萧坐在床边,拨开宋星辰额前的碎发,感受到指尖的烫意,当即皱了皱眉。
太医见状赶忙上前行礼道:“陛下,太子殿下刚刚服药,还需等一会儿,这烧才能退下去。”
宋离萧点了点头,收回了手。
花溪见状,也不敢说些什么,就这样一直跪着。一时间,屋里的气氛安静到诡异,只有炭火烧焦的声音“啪啪”的响着,刺激着众人的神经……
到了晚上,宋星辰慢慢睁开了眼,见母亲睡在床边,便悄悄坐起了身。
花溪见状一喜,连忙起身,却双腿一软又跪了下去。
“小殿下…”
未等她说完,宋星辰便“嘘”了一声,指了指睡着的母亲,示意她安静。
尤文见她要下床,便赶忙为她穿好了衣服,一层又一层…
宋星辰不舒服地抬了抬胳膊,不满地轻声道:“这样我还怎么出去玩啊。”
见她是为这而起来,众人皆是捂嘴轻笑。
花溪拉着她的小手,笑道:“小殿下,还惦记着玩呢,我们都要被你吓死了。”
宋星辰没有答话,左右看了看:“锦儿呢?”
听闻这话,花溪笑容一僵,光顾着这里,竟忘了女儿还在院子里跪着。
就在这时,一仆人匆忙赶来,哭道:“楼…搂主,小姐她,小姐她晕过去了!”
什么!听到消息,花溪猛然站了起来,跑了出去。
宋星辰见状,也忙追了上去。
“殿下,殿下…您慢着点…”
“发生了什么。”宋离萧被吵醒,不满地揉了揉额头,睁眼一看宋星辰没了,猛然一惊:“太子去哪了了!”
尤文听闻回到:“启禀陛下,花家小姐晕了过去,太子殿下知晓后便去瞧了。”
“嗯…”宋离萧头疼地揉了揉脑袋:“怎么不叫醒朕。”
尤文笑道:“太子殿下心疼您,见您睡着,便不让我们出声。”
“这孩子…”宋离萧欣慰地笑了笑,站起了身:“走吧,去看看花家的孩子怎么样了。”
茴芳轩,宋星辰抓住花锦的手哭的眼睛发肿,见母亲赶来,便上前哭道:“母亲,不是花锦害我掉进去的,是儿臣想知道那河里的冰到底有多厚,不听劝,偏偏用铁凿子戳那冰块,这才掉进了河里,和锦儿没有半点关系,求母亲饶了花锦吧…”
见她拽着自己的衣袖哭的稀里哗啦,宋离萧嫌弃地扯出了自己的衣服。
“小崽子,竟会给朕惹事…”
当天晚上,宋星辰没有回去,和花锦住在了一张床上。
“殿下…”
第二天一早,花锦刚刚睁眼便看到了在自己身边呼呼大睡的宋星辰,眯眼笑了笑。
“嗯?”宋星辰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和花锦面对面。
“殿下没事了吧?”
宋星辰摇了摇头:“早就没事了,若不是掉下去时磕到了头,我也不会晕过去。”
花锦听闻轻笑,伸手摸了摸宋星辰额前的白布:“殿下以后可一定要听锦儿的劝,莫要再拿那凿子到处耍了。”
听闻这话,宋星辰尴尬地笑了笑,开玩笑道:“你这么喜欢管我,不如就此跟我进了宫,做我的良人便是。”
花锦听闻一愣,脸颊绯红。
见她如此,宋星辰伸出手,将她脸上的一缕乱发挽入耳后:“只可惜,你是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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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鸾宫,宋星辰面色凝重地坐在床边,看着睡着的花锦,缓缓站起了身。
“朕又何曾不知晓你的心意,只是,朕的心里再也住不下任何人了,对不起…”
说着,宋星辰便出了寝殿,轻轻带上了门,
软榻上,花锦紧紧抓住手中的被子,微微抽泣着,眼泪顺着鼻梁,流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