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华宴散

……
陆憬也觉得自己最近有点不正常，好像被美色迷惑了，因为他老是盯着孟若突然就笑了。
刚刚也是这样，他远远看着树荫下和别人聊天的眉开眼笑的孟若，好像没了意识一样，眼里只有这一个人，把她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都尽收眼底。直到萧夜突然蹭过来揽上他的肩问他在笑什么，至此他终于如梦初醒。
不对劲……
陆憬开始慌了，他不想像个变态色狼一样，盯着漂亮女孩儿笑，想想就很猥琐。他在在心里祈祷：
上天保佑我陆憬快变回高冷男神，千万不要继续这个猥琐变态人设……
孟若口渴地灌了大半瓶水，抬眼看见不远处陆憬双手合十双眸紧闭，似乎在默默祈祷什么，还挺庄重的，虽然不太像酷盖应该做的动作，但他做起来却也十分养眼，跟他平时的气质很不同，莫名的可爱……
……
孟若还没欣赏完帅哥可爱的一面，就被教官抓了回去练正步。练了几天，端着脚，孟若还是摇摇欲坠的状态。更令人发指的是，在教官的魔鬼训练法下，不仅要忍受身体的摧残，还要在脑海里搜寻弃了三个月的诗词。
……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
“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
“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
……
孟若在心里一遍遍确认自己应该接的是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的最后一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默念了十遍，孟若觉得自己稳了，紧张不已的心情得到了平复，连端腿都规范了不少。
然而最担心的意外还是发生了，不是因为自己数错了诗句，而是自己数错了人……
眼看着诗词接力就要轮到孟若，旁边去上厕所的同学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溜了回来，把自己应该接的那句接走了……
吾滴老天鹅啊……
孟若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我该接什么？已经结尾了应该是可以重新开始了吧，随便开一句？
对啊！哈哈哈不愧是我。
孟若看着阳光下仰头喝水的俊秀少年，福至心灵：“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
喝完水的陆憬回到队列中，只见大家都往二连看去，并不是被二连各种艰涩诗词朗朗上口的才情吸引，单纯是看着二连被折磨而幸灾乐祸。
只不过，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一连也马上祸从天降。
一连长让每个人端腿时把军训用的大水瓶放在脚下，踢倒的……可能加训，可能表演才艺……应有尽有，全看教官心情。
而这边，二连开始教前备手准备。
“手要这样，像一个心形”教官一边说一般走动检查，走到孟若旁边的时候，教官突然眉头一皱，嘴角抽搐了一下。
“孟若同学，这个动作不是比心，是……”
“哈哈哈哈哈哈”
没等教官说完，四周突然一片哄笑。
“啪”……是水瓶踢倒的声音。
原来是陆憬看着还愣愣地在腰带前双手比着心的孟若，实在没忍住，嘴角弧度逐渐放肆，没控制住脚，把水瓶踢翻了……
……
最后，偌大的操场，大家三三俩俩的奔向食堂，唯有两个人，一人端正步，一人前备手，四目相对，端正步的人身子还不时颤着。
“你还敢笑……”孟若瞪着对面笑得“花枝乱颤”的男生，正是踢翻了瓶子被罚加训的陆憬。
两人被教官留了下来，互相监督，二十分钟后才能走。
“陆憬，我们会不会没有饭吃了？”孟妈妈有句话说得很对，孟若确实对干饭很上心，不到三分钟，孟若便开始担忧起自己的肚子，担心好吃的都被别人先下手为强了。
正笑得不能自已的陆憬被她的低落情绪感染，终于停了下来。心想这姑娘心可真大，刚刚出那么大糗居然只记得吃，看上去还是个挑食的，啧。
“我让萧夜点了全家桶，有你的份。”陆憬豪横地说。
“哇，谢谢陆憬！”孟若登时眼前一亮，一扫燥郁，燃起了熊熊斗志。
“嗯，不客气。”陆憬被那笑容晃了神，竟然觉得她越发可爱了。
……
……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日复一日的训练，顶着烈日或者沐浴星月，每个人都不遗余力地抹着防晒，每个人也都有黑了一圈的错觉。这样重复单调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军训结束前夕。
“会操即将开始，请同学们注意以下要求：
1.帽子容易掉的用发卡和头发一起固定，会操当天不允许掉帽。
2.头发统一盘起来，或藏于帽内，并固定住。
3.外套配饰及腰带齐全。
4.裤腿必须扎上，会操当天务必换上能扎裤腿的裤子。
5.统一黑色长袜，至少颜色接近黑色，例如深蓝、深褐、深灰，可以统一超市购买，严禁露脚踝，袜子颜色过于鲜艳显眼。……”
广播的声音传遍校园每一个角落，所有人都想着如何全力以赴，向自己的教官展示自己的努力。
而陆憬和孟若二人，又找到机会吃了一顿炸鸡。
凉风习习，孟若啃着鸡腿，喝着可乐，整个人都快乐得飞起。
陆憬坐在一边，净看她吃得乐呵，嘴基本没动过，炸鸡一大半都进了孟若肚子里。
“你尝尝这个奶香味的，特别好吃！”孟若举着一块炸鸡递到陆憬眼嘴边，好似下一秒就要喂到他嘴里。
陆憬就着她的手尝了一口，奶香四溢，果然不错，慢悠悠地把一整块都吃掉了。
半个月的相处，他们早已没了初见时的拘谨，两人都挺随意，尤其是孟若，竟然有种自己有了哥哥的感觉。
孟若见他喜欢，又拿起一块递过去，“再来一块？”
陆憬顺势又就着那小手吃完了。
接下来一块又一块，都是孟若喂的，陆憬享受着，手指轻轻翘着桌面，表示他此刻心情很好。
萧夜过来的时候被这画面吓呆了：他俩什么时候发展到这个程度了？早说在约会他就不过来了嘛……
萧夜踟蹰不前，想着要不要先走为上，却在抬脚时被孟若叫住了。
萧夜顶着一万瓦的电灯泡加入了吃鸡小队，孟若也没有再喂陆憬了，陆憬幽怨地看了她一会儿，心道没戏了，有别人在的时候，她总会刻意地疏远自己，比之私下里的亲密少了许多，陆憬只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你俩在约会？”萧夜喜欢打直球。
见陆憬没有解释的意思，孟若连忙摇头，“当然不是！你别瞎说嗷！约会还会叫你来吗！”
“害，早说嘛，吓得我都不敢过来。”萧夜放下心来，挤在两人中间不客气地吃了起来，当然少不了和孟若侃大山。
陆憬则默默地品尝，莫名的，越看这个好友越不顺眼……
……
会操当天，万里无云，碧空如洗。
孟若看着一片迷彩绿海，方阵前红旗飘飘，耳边乐曲震震，忽的生出一股热血沸腾之感。
她看向一连排头手握旗帜如青松般挺立的男生，觉得他今天特别帅气。
陆憬此时正抬眸看着湛蓝的天空，脑海里浮现出女孩干净明亮的眼睛还有她陪伴身侧的时光，一种异样的心情涌上了心头。
早餐联盟从明天开始就要自动解除了，他们建立在这之上的熟悉会不会也随之消散……
陆憬把每一个动作都规规矩矩地做好，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然而他的心思早已飘向远方……
随着会操的完美落幕，教官列队踏着晨曦而去，女孩子们流着眼泪，将不舍的情绪渲染到了极致。她们趴在阳台，跑到楼下，只想跟亦师亦友的教官道一声再见。可即使同学们跑到了路边，看到了自己的教官，大喊他的名字，依然得不到回应，甚至一个目光也无。军人的纪律让那一个个挺拔的身影坚定地跟随着领头军官的指挥，他们有条不紊地前进，每一步都走得无可挑剔。但是离得近的人就能注意到，身着军装的男儿眼里，蓄满了泪光……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已经养成了的习惯却很难改变……孟若站在路边注视着远去的人们，手里像往常一样提着两份早餐，她擦了擦红了的眼眶，轻轻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