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金丝雀

“不必了。”蒋舒予急忙拦下他：“说好了只是来随便看看，不用那么麻烦。”
此时的她还没有意识到，他们一行三人的穿着打扮根本没法低调，更何况周培尧还是老板，别人不认识也就罢了，老板总不能不认识吧。
就这样，他们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实际上老板带着助理和美女来视察的消息早已传开了，他们每走过一个地方，都会引得工人侧目。
工人们和周培尧的接触不多，还以为他和其他纨绔子弟一样，理所当然地把蒋舒予当做周培尧包养的哪个十八线小演员。
甚至还在感叹有钱真好，能包养到如此极品的女人。
明明穿着长衣长裤，没有露出一点皮肤，可是那曼妙的身材依旧引人遐想，甚至比不穿衣服还要勾人。
一米七的身高加上高跟鞋的加持显得腿更加纤长笔直，身上的肉都乖乖地长在恰当的地方，配上那张精致的脸，可以说满足了所有男人的幻想。
要是没有周培尧，这样的美女他们也只能在电视上见到。
工人们悄悄猜测他们此行的目的，有人说老板这是在向新包养的小金丝雀炫耀自己的资产，有人说老板为了博美人一笑准备把工厂拱手送人……
总归是越传越离谱。
蒋舒予对工厂还算满意，看着身边都是忙碌的工人，她给足了周培尧面子：“周总的工厂管理得不错，平时没少下功夫吧。”
“蒋小姐这是哪里的话，主要是工人师傅负责，我也是沾了他们的光。”周培尧摆摆手，这个夸奖他听得实在心虚。
“别谦虚了，我好不容易夸你一次，你就偷着乐吧。”蒋舒予眼里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话里却是责备，刚刚的夸奖并非恭维，是发自内心的认可。
明明是她要装模作样，结果自己先绷不住了。
周培尧瞧着现在的气氛不错，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舒予，时间不早了，一起去吃个晚饭吧。”
周培尧等低头等着看她如何回应，等来的却是一阵沉默，待他抬起头才发现，蒋舒予的注意力早已不在自己这里。
蒋舒予眉头紧锁，圆圆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直勾勾地盯着周培尧身后的几个工人，葱白似的手指摩挲着下巴，几次欲言又止。
周培尧疑惑地转头看过去，工人和往常一样操作着机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正当他疑惑时，下班铃声响起，工人们关掉机器摘掉手套准备离开，在一起商量着一会儿去哪喝几杯。
“等一下。”蒋舒予终于等到了合适的机会开口，她快步走到机器前拦下他们，声音轻柔又不失严肃，质问道：“刚刚操作机器的时候为什么不先关机？你们知道有多危险吗？”
原本心情还不错的几个老师傅被年轻姑娘这样刁难，脸上有点挂不住，他们碍于老板的面子不敢发火，但也不甘心就这么任人拿捏。
一个精瘦的男人从后面走出来，解释道：“姑娘，我们一直是这么操作的，从来没出过问题，我做这一行都二十年了，你能有我懂机器？”
蒋舒予没被这阵仗吓到，她嘴角含笑，让人捉摸不透心里在想什么，不卑不亢道：“一直这样做就是对的吗？您未必有我懂机器。”
随后她看向匆忙走到自己身边的周培尧，朱唇轻启道：“周总，我收回刚刚的赞誉，你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哦。”
周培尧有点摸不着头脑，什么情况这是？
虽然惊叹于蒋舒予的美貌，不过在是非问题上工人们还是拎得清的，老师傅在工厂德高望重，而她不过是老板养的一只金丝雀，徒有其表罢了。
几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忍不住出来打抱不平。
“你懂什么？”
“这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做好你的金丝雀得了，不该管的事儿别瞎管。”
这些话成功激怒了周培尧，琥珀色的眼眸眯起，他的嘴角微挑，讥笑道：“你们知道她是谁吗？”
老师傅闻言轻咳一声示意他们闭嘴，随即看向周培尧：“周总，不管您带谁来视察，我们都夹道欢迎，可这个姑娘一来就无理取闹，不怪兄弟们急眼。”
蒋舒予因为他绕过自己直接和周培尧沟通而不悦，直言不讳道：“这位师傅，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另外，如果对我有意见可以跟我说，没必要向周总告状。”
老师傅看看蒋舒予，又看看周培尧，半天没开口，想不到这个金丝雀脾气还不小。
“哎呦，什么风把周总吹来了。”一道浑厚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远处一个矮胖的男人小跑过来，那人长得肥头大耳，有些秃顶，身穿和其他工人一样的藏青色工服。
不同的是他的衣服上没有一点污渍，可能是穿了很久的缘故，衣服洗得有些发白，一看就是坐在办公室里养尊处优惯了的。
他停在周培尧面前，一边伸出手想要同他握手，一边满脸堆笑道：“周总可真是稀客呀。”接着看向脸生的蒋舒予，问道：“这位小姐是？周总怎么不引荐一下？”
周培尧无视了那人的手，扬起下巴，悻悻道：“李厂长，这是怎么回事，你解释一下吧。”
李晋尴尬地把手背到身后，向身后的工人询问刚才的情况。
蒋舒予默默听着对面歪曲事实，添油加醋地讲自己如何惹是生非，避而不谈对他们不利的部分，忍不住冷笑一声：“李厂长不能只听他们的一面之词吧。”
“您请讲。”李晋擦擦额头上渗出的汗，弯腰作出“请”的手势。
在蒋舒予把几个工人如何在机器运作时危险操作的事一五一十讲了一遍后，李晋心里有数了。
按照规定操作机器时是需要断电的，履带上有静电，不断电的在旁边操作的工人很容易被卷进去。
开关的位置有点远，工人为了节省时间索性省略了这个步骤，多少年都是这么操做的。
但是这事说起来确实不占理，李晋是个人精，知道不能跟周培尧作对，姿态又放低了一些，就好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一样，点头哈腰道：“是我们疏忽了，多亏了这位小姐，不然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紧接着长叹一口气，装出痛心疾首的样子：“老杨你糊涂啊，你在咱们厂多少年了，怎么还犯这种低级错误！还不快给周总和这位小姐道歉！”边说手边在后面招呼着，催促他快一点。
老杨脸色难看得很，作为周氏工厂最有资历的工人，平时连李晋都敬他三分，如今竟要让他在一群后辈面前给一个小姑娘道歉，这要传出去让他面子往哪搁。
可是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句对不起。
“不必跟我道歉，让各位师傅按照规定办事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如果大家不愿意我也不能强迫你们，反正发生事故疼的不是我。”
“对对对，您说的太对了，我们一定注意。”李晋附和道，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他搓搓手看向蒋舒予：“说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这位小姐尊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