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炼尸

听起来很合理，但这一切都是张尚明的假设，事实是没办法利用这些支离破碎的线索拼凑的。
“所以萨家那毛ㄚ头回去啦？”
“嗯，她说要回总会一趟。”
珈啡爬上椅背，踩着张尚明的肩膀跳到办公桌上，“喔？所以那ㄚ头给你的照片是怎么着？”
“那是其中一个失踪的人，真真说是炼尸。”张尚明回答。
“炼尸？这可有趣了，照片在哪我瞧瞧……”珈啡伸出前掌胡乱在张尚明的办公桌上扫着，好几个资料夹啪的掉到地上，再扫掉几张纸跟笔后，总算让他找到刚刚萨守真送来的照片。
面对师父如此嚣张的行径，张尚明只能摸摸鼻子把地上的掉落物捡起来，“照片有看出什么东西吗？”
“的确是炼尸啊，喵。”珈啡哼了声，“可是有点怪吶。”
“怪？什么意思？”
“意思是这不是出自道人所为。”珈啡歪头搔搔耳后，“所谓道人并没有特别指正道或邪道，只要擅术之人皆可以此称之。会下这种炼尸术的多半都是些走入邪道的术士，可是看这照片的样子，施术的应该不是道人，感觉像是个门外汉啊，喵。再不，就是不熟悉的术式，第一次尝试使用吧。”
“还有这样的吗……？”张尚明有点无言。
“人都有不熟悉的技巧了，当然也会有不熟术的道人，这很理所当然吧？再说了，熟能生巧嘛，也许这只火侯不到家，下一只就炉火纯青了，谁知道呢，喵？”
“希望不要，这样会很麻烦。”
听珈啡这么说，张尚明不禁开始猜测，该不会抓走那些演员的人，其实是要把他们全部拿来练习做炼尸术的吧？也许那个死掉的詹天侑是要被用来当作炼尸容器，而不是他原本猜测的杀一儆百。但这样也说不太通，就算是再厉害的道人，要怎样才能一下子绑走十个演员还不会惊动到其他人，甚至能让那些惊慌失措的人乖乖闭嘴？那些演员的身体检验报告，除了有轻微脱水的迹象，其他一切正常，也没有不寻常的药物反应，换言之，他们是不可能被药物控制而“安份的被绑架”。
“只凭一张照片是可以说出很多故事的，你们做警察的不是最会这一套吗？所以，还是认真点找找其他的线索呗，这样瞎猜也得不到结果的，喵。”
“我真心觉得，师父你的建议，很烂。”张尚明忍不住回敬珈啡一句。
“我可没说我的建议是好建议啊，喵。”珈啡捻着猫须，露出利齿笑得有点奸巧。
“是是是，是劣徒资质的问题。”张尚明放弃在口舌上抢快，反正这本来就不是他的强项。
“那杨家ㄚ头还没回来啊？”珈啡看向门口，转了个话题，“那ㄚ头不在总觉得不大热闹，怪怪。”
“是还没回来，现在法医室的人都放假去了。”反正积假很多，趁此消耗一下也好。
珈啡瞄了他一眼，“不问问人家什么时候回来吗？”
“没什么好问的，她要回来就会回来了。”张尚明手里翻着调查局送来的资料，连头都没抬。
“好吧，我出门去晃荡晃荡，夜还长，你就自个儿卖命工作吧。”话说完，珈啡就翘着屁股跳下桌，消失在张尚明的影子里。
张尚明抬头看着天花板发呆，被珈啡这么一提醒，不知道杨瑞昕现在干嘛？不过他很快就放弃思考这件事，反正那小妞的脾气硬得跟什么一样，现在贴上去无疑是自找死路，想想还是快点处理手上这个莫名的失踪案才是明智之举。
※
过了一星期，那些失踪的演员在接受医院的治疗后，情况有明显的好转，接下来的部分，就只有张尚明自己孤军奋战了。因为人手不够（严格来说只有他一个），张尚明只得轮流看顾那些失踪复返的人，一般的流程大概是上午先去看曾维新跟王镇甫，中午的时候是洪雅旻跟辜宛钰，晚上还有王温凌、高志远跟高志懿三个人，等他看完一轮，回到办公室都已经是半夜两、三点了，每天就这样周而复始的像个公务员似的，周旋在这些演员之间。
他发现，这些演员大多是双面人，荧光幕前温柔可人、和蔼可亲，下了戏一个比一个还晚娘恶煞，抽烟、喝酒、粗话样样来，甚至还有滥药的，虽然这些行为是违法，不过那不在张尚明的管辖范围，所以他并不在乎。另外还有一个很奇怪的，是那几个失踪的演员，不知道为什么颈部还有手脚的关节处都有很奇怪的红圈痕？他第一个发现的是在高志远身上，某天等高志远拍完戏后，他挽起袖子洗手时才被张尚明注意到，本来张尚明以为那大概是什么拍戏的效果妆，但一连看了几天下来，那些红圈痕并没有被“卸掉”，而且问了剧组的现场助理，那部戏里面并没有什么红圈痕的设定。更怪的是，不只高志远本人似乎浑然不觉，就连经过他身边的工作人员，甚至是同期的演员，都没有人发现他身上的圈痕。然后他开始注意曾维新、洪雅旻他们其他失踪的人，发现他们身上也有跟高志远一模一样的痕迹。
这太奇怪了。
这天张尚明站在摄影棚外，等待正在拍戏的王镇甫，他问过调查局那边，他们表示当时那些失踪演员受检并无异状，也没有他所谓的“红圈痕”，所以那个圈痕貌似只有他能看见而已，至于红圈痕到底是怎么来的，也就没人能回答。
“欸！张先生，我好了，辛苦你啦！等很久了吧？”王镇甫从摄影棚走出来，他伸手拍拍张尚明的肩膀，手上还残留着拍戏用的血浆。
“还好。”张尚明瞄了自己的肩头一眼，白色的衬衫已经染了一抹红，这种白目的行径实在有点令人不悦，“你先去换下戏服吧，我到一楼抽根烟等你。”
“没问题！”王镇甫对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便径自转向隔壁休息室，张尚明搭了电梯下楼，他从口袋掏出烟跟打火机，点燃后狠狠吸了一口，摄影棚里面很闷，让他觉得不太舒服。
一根烟抽了一半，王镇甫就下楼了，他换了一套运动服、戴着墨镜跟帽子，王镇甫走到张尚明旁边，“看不出来你也是个烟枪，不过话说回来，当警察的大概没有不抽烟的吧？我很多警察朋友动辄一天都两三包烟在抽的。”
张尚明睨了他一眼，悠悠抽完最后一口烟，“我不知道，但我也有认识不抽烟的好警察。”
“啊？哈哈……是这样吗？”王镇甫自讨没趣的搔搔头，他拉着张尚明的手往停车场的方向走，“跟了一天你也饿了吧，去吃消夜，我请客。”
张尚明没有拒绝，就这样让他拉着走，他上了王镇甫的车，两人驱车前往附近的面摊，王镇甫点了两碗干面跟一堆小菜，还拿了一瓶啤酒，王镇甫替张尚明倒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打算跟张尚明把酒言欢的样子。
“嘿！真是辛苦你啦！听说你一个人……负责打点我们这些……嗯，还活着的，是吧？真是辛苦辛苦。小的就先干为敬啦！”王镇甫拿起杯子碰了碰张尚明的杯缘，便一口灌下杯里的酒。
“你们也很辛苦。”张尚明淡淡的说，拿起杯子小饮一口，“经历过那种遭遇谁都不会好受，更何况你们在事情发生之后又很快投入原本的工作里，应该也不轻松。我是说，你们在别墅区发生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吗？”
张尚明说完，王镇甫便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他拿起筷子挟了一块豆干送进嘴里，过了好一会才开口：“欸，老实跟你说吧，被绑架的事情我是不太记得，可是绑架之前的事情还有印象。”
“绑架之前？”
“是啊。”王镇甫干笑两声，“您应该也有看电视或报纸吧？关于那部戏的新闻，说别墅里闹鬼什么的，其实那间别墅没有脏东西啦！那都是我找人帮忙装的。”
“呃，是喔。”张尚明还以为他要讲什么，没想到居然是这么鸡毛蒜皮的小事。
“嗯啊。”王镇甫讪讪的抓抓头，又灌了一杯酒，“只是想要吓吓其他几个演员，所以才故意装神弄鬼，拍戏的时候正常的很，根本没事发生！”
“嗯……”张尚明是不好意思吐槽他们只是好运没碰上，不代表那地方没问题，他可以用他的体质保证，那别墅区绝对很有事。
“啊，不过好像他们也没有吓到的样子，所以后来就没有再闹下去了。”
“原来如此。不过怎么会想到要吓其他演员呢？恶作剧？还是处不好？”
“啧，你们当警察的鼻子都跟狗一样灵吗？我跟你说了你可别告诉别人。”三杯黄汤下肚，王镇甫连说话都没顾忌了，“其实是因为我那口子看他们不顺眼，听她说，明明可以演主角的，可是不知怎么，开拍的时候居然被换了，她啊、很不是滋味，所以才想替她出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