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前面。”
男法医语气淡淡,没等姜芷发话他便率先踏上了楼梯。
“叮铃铃。”他胸前的那串风铃突然响动了。声音节奏有序仿佛在警告着什么。
悠长的环形楼梯一圈一圈让人感觉无比压抑,四周并没有窗,裹挟进塔内的风吹到身上顿生寒意。越往上走,风铃跳跃的越快。
啪!
当男生踏上最后一层台阶时串连风铃的红绳毫无征兆的断线了。清脆的落地声回荡在空旷的水塔里。
此时天空霎时昏暗下来,明明正值下午,阳光大好。塔内却没有一束光线照射进来。那股冷风贴着地面划过从脚底升起。男法医蹲身打算捡起那串风铃。
高大的身影弯下了腰,姜芷这才看清楚二楼的景象,不经意的恐惧凝固在嘴角。
她的视线落到了原本肮脏的水泥地面上,微风所及之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结起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一只长发遮脸,浑身散发腥臭的怪物趴在中央,他的五官血肉模糊,一张破损不堪的脸紧紧贴在地上,用鼻子狠狠嗅着腐败的建筑垃圾。
他似乎没有眼睛只能靠双手来不断摸索,是不是迸发出动物般的嘶吼,似乎在不断寻找着什么。
姜芷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场景,一动未动,走在最后的小林见她身体有些僵硬,不免诧异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老大,你怎么了?”
男法医循声回头注意到姜芷的异样,他好像看穿了一切,一双审视的眼对姜芷来回扫视随后开口询问。
“你看到什么了?”
姜芷咽了咽口水回过神来,眼神飘忽不定。
“没什么,我又出现了一些幻觉。”
她尽量无视怪物阴森的视线,选择侧身站到一旁,男法医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了许久,最终却什么话也没说。三人一鬼就这样在同一个逼仄的空间内各自进行着自己的事情。
姜芷从背包里拿出鲁米诺试剂喷洒在二楼的每个角落,现场的墙壁地面泛着丝丝荧光。她瞧着其中一块墙角连着喷了好几下,没过一会,满面墙便泛着亮蓝色的荧光。
三人默契的对视,眼里都有了结论。从荧光反应来看,这大片血迹呈现抛洒状,一般只有割破大动脉才有可能出现。
“这是流了多少血,竟然都喷到天花板上了。”
小林瞠目结舌,举着相机连拍了数张。
“这里没有留下指纹,看来凶手很谨慎。”
男法医褪去手套将金边眼镜摘了下来,他揉了揉眉心,感觉有点苦恼。
“没尸体,没凶手,现场一点线索也没有。这案子不好破。”
姜芷眨眨眼表示认同,现在目击证人柯修景也意外死亡了。他们除了知道这里死过人还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了。
“别灰心,血液鉴定DNA在库里是能找到相对应的人的。”
姜芷宽慰道。
“就怕是个黑户根本没入库。”
小林撇撇嘴。
“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先将手头的工作完成吧。刘伊那边说不定会有更多线索。”
姜芷再度开口。她下意识地环视四周,喉头却瞬间发紧。
怪物,不见了!
它去哪了?
她瞪大双眼又仔细环顾一遍。周围很显然已没有了它的踪迹,地面上只留下一条蜿蜒,黏糊的黑色液体。
刚才只顾着勘察现场,丝毫没注意它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这也太邪门了。”
小林环绕双臂忍不住哈出一口寒气。
“老大,这鬼地方是真的冷啊。”
他边说边打了个寒颤,背对着姜芷打算往远处走去。转身时姜芷眼尖地看到小林背上多了一只趴着的怪物,她震惊了猛地叫住小林,勉强的扯出一抹笑。
“小林,我有点不舒服。”
闻言,小林放下手中的相机向她走来,怪物则挑衅般冲着姜芷吱吱尖叫,细长的舌头耷拉在小林左肩,她甚至能清晰的看到怪物那张只剩腐肉的脸。
对峙之间,一抹白金色的光团落到了小林的后背上,那只丑陋的怪物瞬间被火焰所包围,它愤怒的叫嚷着狼狈的摔倒在地上,燃烧的火焰席卷了它的全身没多久就在熊熊烈火中魂飞魄散。
那团火苗逐渐熄灭落在水泥地形成了一团小小的光点。
姜芷抬起头望向不远处的人,在小林的身后,那位一袭白大褂的男生就这样静静地站立着。半扇窗户的阴影恰到好处的遮住了他的面容。
他的目光死死追随着那团消失的光点,眼底深藏一丝厌恶,好像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胸前那串风铃依旧不断摇晃,发出清脆的铃音。他转过身手中的工作依旧未停,发生这样的突变,小林似乎全然不知。
姜芷低下头默不作声,将半根香烟头丢进证物袋,她的指尖微微颤抖着。就在刚才,她亲眼目睹了男生出手解决怪物。
那团白金色的火焰在他的指尖缓缓燃起,弹指一挥间,怪物就轻易地在眼皮子底下化作一捧灰烬。
一刻钟后,三人将二楼出口挂上警戒线。
姜芷与男法医先行离开,将残留的血液带回去比对,小林和刘伊则留下来封锁现场。
下午六点刚过,天色逐渐暗淡,一辆警车缓缓驶进侦查局。姜芷停好车子,顺势整理了一下警服,板正的制服里面是一身蓝白条纹的住院服。
男法医推开门快步走向检验科,姜芷跟在身后动作略有迟缓。
她出来的太久了,吊瓶打到一半就强撑着身体来办公,此时,肚子上的伤口隐隐有撕裂的疼感,她开始有些头晕目眩。
“你没事吧?”
走在前边的男法医敏锐的察觉到姜芷的不适,停下脚步关心道。
“没关系,还能撑得住。”
姜芷单手扶住栏杆,脸色微微发白。
“如果不舒服要说出来,你肚子上的伤口不是那么轻易能好的。”
男生回身靠近,顺势接过姜芷脖子上即将散开的红绳快速打了个结。
“这块石头千万别弄丢了。”
他没由头突然来这么一句,姜芷眼中流露出疑惑的光芒。
“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