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妃探案录
橙皮
2023-06-29 17:39
摊主惊讶地笑道：“我每天都在忙于谋生，恨不恨的事情对我来说无关紧要，我只关心吃饱穿暖，至于其他的事情，我既无法深入了解，也无法参与。”
欧阳青岚轻轻一笑，想起了自己曾和师父乐修篁也是如此在街边的小摊子品尝世间美食，讨论天下大事。他想起了师父对于自己一生付出的努力，为百姓苍生所献，或许也有过内心的挣扎，担心真相大白于天下，被指责为所谓的“毁世”。
但这里的老百姓，他们的生活远比恨与怨的目光来得坚强。经受过风霜雨雪的土地，脚下踏过岁月的河流，只愿就这样，安安静静，度过每一个日夜，风和日丽。
风中，欧阳青岚突然有了饮酒的冲动。但他并不想品尝那高贵的江梦遥，即便它曾让他尝过对过往的美好回忆。如今站在这地之所，历经劫难的百姓，身处世间烟火，似乎就是他此时此刻最想要体会的味道。
"谢谢师伯，知道我饿了还请吃饭，实在是太客气了。"年轻的梼杌抱怨着肚子饿得难受，没有耐心等欧阳青岚说话，便迅速吃了几口饭。
轻轻敲了一下碗沿，欧阳青岚提醒梼杌道："这可是个大问题，殿下作为燕国伪朝廷的余孽，你的身份应该被我大理寺通缉的。"
梼杌满口饭问："师伯，我有个问题，‘秀才遇到兵’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再给他摊两张葱油饼。" 欧阳青岚无奈地回应着摊主，然后转身和梼杌说： "别问那么多，吃饭吃饭。"
吃过饭，学生恭敬地向老师询问后续计划："师伯，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您也要关心一下自己，谁知道皇帝会不会出尔反尔呢？"
欧阳青岚笑了笑："陛下不是那样的人，那我又怎么敢让您做这种事呢？"
梼杌好奇地问："您说哪方面的事呢？"
"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欧阳青岚闪烁其词回答。
这时，摊主小心翼翼地端来了两张葱油饼："客官请慢用，小心烫哦。"
正当梼杌准备伸手拿葱油饼时，柳承风突然抢先一步将碗走了，然后又因为太烫立刻递给了洛寒川。
梼杌瞪眼看着柳承风，这货是有多饿？务必问一下："爹，您饿成什么样了？"
"你姑娘给我下了药，我只得饿了几天才敢吃。"柳承风镇定地说道，随后便开始不客气地夹菜吃了起来。还转头叫摊主道，“再加两碗。”
欧阳青岚无奈地看着柳承风和洛寒川，提醒道："陛下大事不好，现在应该待在宫里才对。"
听到叫卖声，欧阳青岚一怔，转瞬似乎突然豁然开朗，他面前的困惑似乎终于消失了。
柳承风看着他，坐下来一边等吃的一边说道：“既然你没留在宫里，想来是有了退意。但以你的才干，做个贤能的辅相还是有机会的。”
欧阳青岚笑着反问：“是陛下想留我，还是你想留我？”
洛寒川也过来搭这话茬，插嘴说：“当然是我想留你，要不然早就把你赶出去了。你总是知道我的脾气——实话实说，我希望你留在朝中，入阁效力。”
欧阳青岚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在朝中这些年，我什么都没得到。”
柳承风一边嚼着葱油饼，一边调侃道：“什么都没得到？那可是百万家财，还有千顷良田，都记录在大理寺里呢。”
欧阳青岚接着说：“你都成了皇后，怎么还记得这些事呢。”
柳承风突然转向洛寒川大声说：“陛下，看来此人居心不良，还是别用他了。我叫梼杌努把力考个状元，把他顶下来。”
听到这话，正在悠哉吃饭的梼杌瞬间变色，端着碗跑了。
欧阳青岚哼了一声：“我堂堂燕国余孽考什么状元？我还是去闯荡江湖，逢年过节再回来看你们吧。”
洛寒川端起茶杯，淡定地说：“别难过，他跑不出我的掌心。到时候我们去朔京，他必上船。”
“朔京？”欧阳青岚一怔，眼神闪烁，好像猜到了什么，问道：“陛下是认真的吗？”
洛寒川点了点头：“为了国家，我早已考虑多年。作为天子，守卫国土是我的责任。人在国门，才能更抵抗外敌，保一方安宁。”
对此，欧阳青岚沉默不语。
洛寒川继续说：“我一直觉得有志之人，必定有抱负。三年之后，迁都朔京，天下格局将焕然一新。是时，你是否敢与我共谱新篇章？”
柳承风也插话道：“顺便说一句，我也会回朝的。他们都不会再介意我曾经的过错了。”
欧阳青岚听完，露出笑容，说：“原来如此。这世上的事，善恶黑白，到头来，只要百姓能活下去，什么都可以妥协。如是而已。”
说完，欧阳青岚陆重拱手，离去时宽慰不少。
洛寒川提醒道：“明日别忘了点卯。”
“还有，别忘了结账，我们都没带钱。”柳承风补充道。
看着他们，欧阳青岚心想，这两人还是一如既往地难以捉摸。
他开怀大笑，向他们挥了挥手，转身走进了阳光洒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沿街的店铺纷纷摘下了门板，挂起了灯笼，擦亮了招牌。酒香肉香弥漫在空气中，整个炀陵在这一天变得充满繁华与生机。
摊主认真地擦拭着桌子，掂量了一下怀里的银锭，又上了一壶粗茶，服务周到的让人感到温暖。
“我总觉得，炀陵这个名字实在不好听。”洛寒川忽然说道，“这都是几朝古都了，怎么还总产生一些惊世骇俗的昏君呢？”
柳承风笑着接话道：“但也不能忘了那些英勇无畏的救世之人。”
洛寒川想了想，说：“等到了新都，我们换个名字吧。”
柳承风问道：“你有什么具体的想法吗？”
洛寒川回答道：“没什么特别的，只希望那个地方能够远离战乱，人民安居乐业。”
柳承风沉默了片刻，滴了些茶水，在木桌上写下了“常安”。他转头问洛寒川：“这个名字怎么样？”
洛寒川看了看，微笑着将那个“常”字擦掉，在旁边写下了“长”。于是桌上的字变成了“长安”。
柳承风看到这两个字的瞬间，顿时有种无法名状的激动情感涌上心头。
他疑惑地问道：“这长安是书里的哪个名字？有什么故事吗？”
洛寒川则回答道：“不是书里的。你或许不会相信，自从遇见你以后，我经常梦见去一个叫长安的地方。”
“那里也有故国危亡、王朝更迭。”
“但是那里也有诗人斗酒、群英荟萃。”
洛寒川深情地看着柳承风，祝愿说：“人生百年，我愿你百年无战事，便让这一生长安不再去流离。”
“好吧，就去长安。”柳承风坚定地说。
柳承风流露出感慨的神情，想到他们曾经醉卧江南春日里，那些翩翩公子与美人吟诵诗篇，论剑风花，为爱而痴狂。如今，这个世间纷纷扰扰的爱恨情仇，他竟然只在乎柳承风这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