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管家详细回答说,城中几位著名的大夫都已会诊,西医也试过,但均无显著效果。老太太每日都是处于半昏迷状态,无奈之下才请施义恩前来。
谈话间,一位体态丰腴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的身高不足一米五,却拥有一身惊人的宽度,令人不由得想到了弥勒佛的憨态。
吴管家立刻介绍道,这便是吴家的主人,吴仁兴。吴仁兴的态度颇为友好,与施义恩和青云道长互致问候,并指示仆人更换茶水。
施义恩却显得急切,“茶水倒不急,我们先看看老太太吧。”吴仁兴领着我们穿过庭院,最终到达了后堂。
我在这过程中,似乎嗅到了一丝香火的味道,心中暗想这里大概供奉着家祠。
老太太的卧室位于二楼,门口站着两名老妈子。房间内的香火味道更加浓烈,但这种香味似乎带着些许不同寻常。
我偷偷观察青云道长的表情,他没有开口,只是轻轻地眨了眨眼。
此时,施义恩已经开始为老太太把脉。
不久,他便露出疑惑之色,“这不合常理,老太太的脉象完全正常。”这种正常反而显得异常,正常的人怎会昏睡不醒?
吴仁兴的声音中带着些许迫切与质疑,“施神医,您再仔细查看一番吧。”
施义恩的语气骤然冷却,“施某行医数十年,未曾有过一例误诊。”他可以容忍其他的非议,但对自己医术的质疑却是绝不允许的。
吴仁兴急忙解释,“我哪敢质疑施神医的医术,只是老太太的情况实在让人担忧。”
这一幕让我颇感困惑,吴仁兴找施义恩来,表面上看确实是为了治病,而非针对我。但那“神笔门”留下的诡异符咒又如何解释?难道吴仁兴真的对这一切浑然不知?
我忍不住在心中质疑,吴仁义与吴仁兴虽是兄弟,此事似乎太过蹊跷。
正当我陷入沉思时,青云道长的声音切割了夜的寂静,“师弟,让我来试试如何?”尊重满满的施义恩迅速站起,让出了自己的位置。
青云道长并未直接就座,而是绕床轻轻一周,目光最终落在了一只摆放于桌上的香炉上,“这香炉是何来历?”
我也早已对那香炉产生了好奇,它的造型非同寻常,既非圆也非方,且材质难以辨识,表面镶嵌着一些蓝绿色的珠子。
吴仁兴解释说,那是他兄弟吴仁义从外地带回来的,意在孝敬母亲。
“问题恐怕就在这香炉上。”青云道长的话,顿时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震惊不已。
老太太的昏睡状态与一只香炉,又怎会有所牵连?
青云道长笑而不答,只是缓缓开口,“若我所猜不错,点燃的香料亦非凡品,必定也是从外地带来。”
吴仁兴的点头确认了这一猜测,青云道长续道:“此乃藏传秘宗之物,以人头盖骨制香炉,香中夹杂人油。”
这番话语,犹如晴天霹雳,令吴仁兴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地望着青云道长。
“此物别名‘安魂香’,密宗用以祭奠亡魂之用。恐怕正是此香令人魂魄渐离。”这样的解释让我心中一凛,安魂香的邪恶用途让老太太的病症有了合理的解释。
吴仁兴焦急地问道:“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青云道长的回答显得从容不迫,“先将香炉移走,我让师弟施以复醒神通,便可解决此事。”他的这番话,既解了燃眉之急,又巧妙地为施义恩挽回了些许面子。
吴仁兴立命人搬走香炉,然而众仆却因畏惧其来历而犹豫不前。此时,青云道长转而对我说:“徒儿,暂时将那香炉收好,待会由我来处理。”
我毫不迟疑地上前,虽细察香炉,却并未察觉其为人骨所制。
施义恩此时已备好药方,吴管家急忙安排人手去备药。随后,吴仁兴将我们引回客厅,表面上是聊天喝茶,实则是等待药效的验证。
约莫一时辰后,仆人便传讯说老太太已苏醒。
施义恩再度确认病情后,又开出了几副药方,预言老太太不久将完全康复。
当我们重返客厅,吴仁兴再次询问,“道长,可以确定问题全因这香炉?”
青云道长肯定地点头,“出家人从不言而无信。”
我忍不住在心底暗笑,觉得这场面简直像是戏剧中的对白,充满了讽刺。
然而,吴仁兴的请求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他期盼地看着青云道长,“道长,您是否能以您的高明风水知识,为我这府邸指点迷津?有无不吉之处?”
显然,青云道长早已预料到这一刻的到来。
但在青云道长还未来得及开口之际,一名仆人急匆匆地进来,打断了这平静的气氛,“老爷,二爷他们回来了。”
二爷的名字一出口,我不由得心头一紧,虽然并非出于恐惧,但对于吴仁义的所作所为,我内心充满了愤慨。
紧接着,一位高瘦的男子走进视线,与吴仁兴的肥硕身材形成鲜明对比,令人难以将他们视为同母亲所生的兄弟。
“大哥,咱妈的病情如何了?”他的面庞如刻画的国字脸,眼睛却像是误落的两颗绿豆,破坏了他整体的气质。
吴仁兴的怒气几乎是显而易见的,“还有脸提咱妈?”
吴仁义不甘示弱,“我不也是心系母亲,特地请来了高人威查先生。”
我注意到了紧随其后的异国男子,他那夸张的装扮,在盛夏之中竟穿着黑袍,脸部深深隐藏在斗笠之下,只留下一抹神秘的轮廓。
“免了,母亲的病已由我请的施义恩医师治愈。”吴仁兴以此驳斥,顺势将施义恩介绍给在场的众人。
“施医师不敢当,未能医治大病,也不会误了小病。”施义恩的谦虚又带着些许不悦。
吴仁义却似乎不太买账,提议让威查先生也为老太太诊治一番,“万一为之,则更好。”
这番话明显对我们的不信任。意外的是,吴仁兴竟然同意了这一提议,让局面顿时变得尴尬。
正当众人陷入僵局时,青云道长平和地提出,“不如我们一同前往,既能了解病情,也能见识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