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高羡已经算稳定下来,空山禅师就端坐在他的脚下,老僧的长发须弥。整个人如同一尊真佛一样。
他声如洪钟,竟然一下就把高羡带到了一种意境之中。
“千年之前,我释家有大法师,名唤曰见月法师……”
空山禅师的声音带着阵阵的佛音,将高羡带入了那种激荡的感觉之中。高羡甚至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震颤。
那是一种极其激荡的壮烈感,在整个灵魂里,高羡看到了一幅画面。
那是一个大和尚,正行走在荒无人烟的古道,夕阳西斜,这幅画面好像水染一般。
宁静。
可是陡然之间,整个画面急转之下,天空突然变得暗淡。一只赤发长獠的鬼怪,正向他压迫而来。
大和尚并没有一点惊慌,他从手中拿出一个摇铃。那摇铃轻轻晃动,仿佛将整个天地都变色了一般。
画面直转之下,那鬼怪露出了可怖之面容,他长着血盆大口,似乎要对其进行撕咬。
而大法师丝毫不惧,一人一鬼便斗在了一处。
大法师的法力极其厉害,鬼也不遑多让,一人一鬼处于一种焦灼的状态。
这种状态在一直的持续,并且蔓延开来。
有一种恐惧的气息正在两人之间散发。
对于这种感觉,高羡甚至有一点感同身受。那大和尚被攻击的时候,高羡也感觉到了浑身上下十分的不舒服。
这种感同身受,让他有些茫然失措。
陡然之间,高羡睁开了眼睛。
天地仍然是一片的苍茫和迷茫,这里的世界并没有因此发生一点点的改变。
可是这孤岛之上,只剩下了法师一个人。那魔鬼似乎从这世界消失了。
“千年前的见月法师杀了那鬼,千年后的那鬼变要报复,这世上轮回,不外乎报应二字。”
空山禅师说完之后,竟闭上了眼,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就是这一下把高羡从噩梦之中陡然的惊醒,他猛然之间睁开了眼睛。
高羡才发现,他的额头上已经都是冷汗。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感受,但是现在这种感受却让他觉得如此的真实。
高羡的冷汗直冒,他觉察出了这世界的真实感。这简直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从前听过庄周晓梦迷蝴蝶的故事,可刚刚高羡感觉到,自己与那法师似乎融为了一体。
这感觉实在是无比奇怪。
以至于当他在睁开眼的时候,竟分不清何处是幻觉,而何处是现实。似乎这幻觉和现实在一刹那之间混淆。将它完全隔绝在了幻觉和现实之间。
直到那老和尚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高羡才算彻底的惊醒过来。
“老衲的故事讲完了,施主有什么想说的。”老和尚站起身来,一脸平静的看着高羡。
高羡现在完全摸不到头脑,刚刚那个故事,虽然给了他感同身受一样的想法,但是之与高羡而言,他却并不知道那个故事有什么现实的意义。
而实际上那故事也并没有什么现实的含义。
高羡摇了摇头,至少他不能理会那故事之中代表的意味。
“你就是见月法师的化身,而见月法师便是你千年前的前世。”空山禅师陡然的说出了这句话。
说出这句话之后,他抬起眼看着高羡。那是一个极其正式的眼色。
高羡感觉到喉咙发干,他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口水,这才说:“你的意思是说,我就是那个见月法师?而那只被我杀了个厉鬼,将要回来找我报仇?”
说这些话的时候,高羡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荒谬。
可空山禅师却重重地点了点头,他双掌合十,道了一声佛号。
“此乃十足的劫数,无论是谁也逃不出这种劫数。”
听空山禅师如此说,高羡只感觉到头皮发麻,浑身上下充满了冷意。他作为一个新世纪的大学生,自然不信这些鬼神之说。
可是现在那间公寓里发生的事儿,还有萧刚受到的伤害。
这都在提醒着高羡,那里面的诡异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可我的朋友为什么会晕倒,为什么会人事不醒。”高羡突然的问出了这句话。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自己的劫难的话,那又关萧刚什么关系?
他的话音未落,老和尚脸上露出了极度惊讶的表情。甚至于让高羡有些错愕,那种表情不应该出现在这样一个云淡风轻的面庞上。
可是老和尚的脸上真的是满是惊恐。
“你确定你说的是真的?你的朋友受到了这事儿的牵连?”老和尚十分犹疑的问道。
高羡重重的点了点头,这正是他来找这老和尚的原因。
老和尚伸出手在天空中胡乱的抓着,不知道在抓什么。嘴里喃喃自语,亦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高羡又觉察出了一丝莫名的惊恐,这间禅院的气氛实在是诡异。
突然之间,空山禅师停了下来,他脸色茫然的看着高羡,那表情之中充满的情绪,让高羡有些惊骇。
“你的朋友已经进入了局中,这是那个鬼设置的滔天杀局,只要进入局中就必死无疑。”空山禅师一脸郑重的说道。
高羡顿时觉得有些急了,他站起身,急切的问道:“难道就没有破解之法吗?”
老和尚转过身来说道:“破解之法倒不是没有,但是也只有一个法门能够破解此事,那就是”
空山禅师顿了顿,又在产房里踱起步,他走得十分缓慢,每一步都似乎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可空山禅师仍然向前走着。
终于他转过了身,这一下就像过了数百年一样。高羡有一种错觉感,那就是他和空山禅师仿佛处在不同的时空之中。
两个人虽然面对面的站着,可是高羡却觉得他们两个的时间好像完全不一样。
现在的高羡看向空山禅师时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他在看电影之中的人,空山禅师无论从形象还是从气场上都十分真实,但是高羡的心中却多少有些恍惚。
“必须把他置于局外!”老和尚十分严肃的说。
“那该如何置身局外!”高羡叫道。
置身局外,说起来简单,实际上是一个极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