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们追踪的线索存在误差。”我思考着，记忆中凶手的形象浮现。

“他确实是个校工，但不在此列。由于目击发生在夜晚，对凶手的认识可能出现偏差。也就是说，凶手可能只是穿了校工服，而穿这种制服的不仅仅是他们。可能还有人故意扮作校工，以此迷惑视听。”

“你有何打算？”老洪问。

“我们该去门卫室看看。”提及这个地点，我不由回头望了望那黄色的校工制服，心中暗想，如果上面沾满了血迹，又会是何种情景？

最初的怀疑点，门卫室的那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虽穿着校工制服，但与我们心中的凶手形象有所出入。

尽管他体格健壮，习惯将门卫室及小仓库借给情侣偷欢，且有女生曾因他的不当行为向学校投诉，他似乎拥有成为凶手的所有条件。

然而，一项关于他的体重，我得重新思考。他走路时会发出较大的声音，这一点让他几乎不可能在宿舍内行凶未被发觉。

我边想边抬头，透过窗户望向审讯室内，听着他那吱嘎作响的步伐和急促的辩解，试图为自己借出门卫室和小仓库的行为辩护。

他的声音急切，仿佛心中有火焚烧，而现实中却必须极力克制，以免情绪失控。

在我的心中，他似乎符合所有凶手的特征，然而，一些不可否认的现实因素，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推翻我的所有推理。

就像录音笔那样，我把他提到的每一个名字、每一件事都详细记录下来，不仅如此，我还捕捉到了他语气中偶尔透露出的那种激动。

老洪在旁边忙着记笔记，看上去他几乎已经把这个人当成嫌疑人了，只是还缺少那么一件决定性的证据。

这证据可能就隐藏在那些突然的反思中，“不对，我记错了”

或是那些仿佛顿悟的瞬间，“好像确实是这样！”

对于这个人，我的判断也是忽明忽暗。他的言语中似乎总是有所保留，总是在不经意间展现出一丝狡黠。当然，这并不完全是因为他多么机智，更多的是人对于危险信号本能的规避。

记得有一次，他借出了自己的小仓库给一对情侣。尽管明面上学校禁止学生恋爱，但他们却能巧妙地规避这一禁令，坚称他们仅仅是在讨论学业。他们不断地以各种例子来支撑自己的观点，试图说服他人。

起初，我对此并未放在心上。但随着他声音逐渐提高，那些借口听起来越来越刺耳，令人感到不快。

我真的同情那位警察，明明自己已经听得不耐烦了，而讲述者却满怀激愤，仿佛是别人故意将问题复杂化了。

在门卫室里，我注意到那个人在压抑自己的情绪，但仍在不情不愿地解释着一些琐碎的事情。看来无论是说话的人还是听话的人，都已经失去了坚持下去的意愿。我只能摇头，走进去，将那位警察叫了出来。

老洪也跟了过来，不由得叹了口气：“这家伙真会说！即便他不是凶手，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人性本就复杂，不是简单的好与坏能概括的。”我边说边走进了门卫室。

对方看到我后，眉头一皱：“你们到底还要我解释多少遍？我只是个安分守己的看门人，怎么就这么难以让人信服？”

我微笑着抬起手，示意他不要太过激动，然后坐下来问道：“听你之前说了这么多关于学校的事情，不知道你自家的孩子是否也在这里接受教育？”

当我突然提出这个问题时，对方显得有些意外，紧接着又露出了警惕的神情。“没有！”他回答得简洁而直接。

我注意到他的表情又回到了先前的状态，似乎准备用同样的话术来应对我。

我不禁又问了一句，带着些许冒犯的意味：“您家里有几口人？”这一问题出口，我仔细打量着他。

他的性格特点显而易见，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他似乎生活在极度压抑的环境中。这个狭小的门卫室仿佛是一个牢笼，令他感到窒息，急需释放自我。

在我的眼中，正是由于某种潜在的冲动，他才被误判为凶手。如果能理解他的压力来源并加以分析，我们大致上就能推断出他的动机。通常，只有处于极端状态的人，才会用极端的方法来控制自己。

经过几次试探，我确认了他的压力主要来自家庭。最终，我找到了突破口，并确定他并非凶手。

他一家本来有三口人，还有一个小女孩，但女孩因车祸去世，这让他一直处于深深的自责之中。这种内疚情绪曾让他接近疯狂，但幸运的是，他的妻子和儿子一直在他身边，让他的心情慢慢稳定下来。

然而，不久后，其他的烦恼又不断触发他的内疚，导致他养成了酗酒的习惯。他的性格也因此变得暴躁，尤其是在酒精的作用下，一点小事就能让他暴跳如雷，甚至几次殴打了妻子。

与儿子之间的关系也因此越来越疏远，使得家庭气氛越发僵硬。他曾试图改变这一切，找到了一份正式工作，开始有了稳定收入，并将大部分工资交给儿子，希望以此弥补过去的缺失。

但儿子似乎并不领情，生活依旧没有改变，他就像是一个被日子一点点吹起的干瘪气球。

内心积累的怨气让他酗酒成性，回家后便将所有不满宣泄出来，自私地要求他人达到自己认为的最佳状态。

在他的行动中，似乎有一种力量，将他内心深处累积的怨恨和不满，如同病毒一般传递给了整个家庭，使得这种负面情绪在家中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我仔细聆听他的叙述，从他最初回避我的问题，到后来情绪濒临失控的边缘，甚至于他手中那个用来喝水的塑料杯也在他的掌握之中变形破碎，温热的水顺着他的手指缝隙缓缓流淌而下。

“你有没有考虑过，就此结束所有这一切？”我冷酷无情地将话题推向了这一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