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人群中的身影

“在他失踪之前，他有没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或者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我继续询问杨灵。
“没有！”杨灵坚定地摇头：“他一直表现得很正常，直到那天开车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我和汪海相视一眼，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过了一会儿，杨灵小心翼翼地问我：“玉辉他真的什么也没有告诉你吗？”
“没有！”我感到些许无奈，不确定该如何向杨灵解释，或者说，我不知道应该告诉她什么：“他从未和我提及过任何事情，我也是在联系不上他后才发现他失踪的。”
杨灵叹了口气。
“你最近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异常的人？比如，你是否感觉到有人在暗中跟踪你，或者偷偷拍摄你的行踪？”我沉思片刻后问道。我并不想让杨灵卷入这些复杂的江湖纷争。江湖的世界与社会截然不同，虽然杨灵曾与谢玉辉一同涉足黑社会，但那些问题大多可以用科学来解释，涉及的不过是肉搏和武器。而现在我们所面临的江湖，却是深不可测，充满了法术、巫术等超自然力量，其中还有神、魔、妖、鬼的存在。在这样的世界里，死亡往往来得莫名其妙，无力反抗。
“没有！”杨灵摇了摇头，表情中带着些许忧虑：“我考虑过最坏的情况，怀疑玉辉可能已经落入我们在海城的敌人手中。我担心自己也会被抓，成为他们要挟玉辉的筹码，因此我一直没有离开家。幸运的是，这个小区非常安全。”
我点点头，心中不免有些感慨。曾经那个单纯、天真的女孩，如今已经成长为黑帮中的女强人，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无人能够干涉。
“我去给你们铺床……”杨灵轻叹一声，转身走向门口，然后停下，回过头来：“我大致猜到了一些。玉辉现在已经站到了你的对立面，对吗？”
我愣住了，没想到杨灵竟然已经知晓了这些事情。她可能是从公安局那边得知谢玉辉指使警察扣留阴阳先生的事情，从而推断出了这一结论。
杨灵静静地站在门口，等待我的回答。
“也许吧……”我叹了口气，轻声回答。
“许言，如果你们真的要刀戎相见……”杨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说道：“许言，我希望你不要杀了他……”
“嗯……”我深思熟虑后，缓缓点了点头，同时心中也松了一口气。从这一刻开始，我感觉到了心灵的解脱，同时也编织起了新的心结。
汪海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冷淡：“你怎么就这么确定许言能够对抗谢玉辉背后的那些人？”她的语气透露出立场上的变化：“你真的了解谢玉辉背后那些人的实力有多恐怖吗？”
“我知道你能赢！”杨灵缓缓转身，眼神坚定地望着我：“我相信你能赢。但我希望你能给玉辉留一线生机……我……我怀了他的孩子。”
“你怀孕了？”我盯着她的小腹，愣了好一会儿，才惊讶地问道。
“嗯……”杨灵点了点头：“我没有资格来求你，但我希望你能考虑到这个孩子，给他的父亲留一线生机，可以吗？”
“后面的事情，我也不好说……”我怅然叹息：“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将来我真的与他站在对立面，如果放了他他不再追究我，我可以放他一马。”
“谢谢你……”杨灵凄然一笑，点了点头。
我心中也暗自思忖，如果输的是我，他能否也给我一条生路……但这个念头我并未说出口。
谢玉辉，我们真的会成为敌人吗？
我既感到恐惧，又充满了期待。
杨灵默默地为我和汪海铺好了床，之后就没有再说一句话，径直回到卧室，关上了门。在这样的氛围中，我们再也无法多言。
我和汪海躺在这陌生的床上，都有些失眠，我们静静地仰望着天花板，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终于在汪海的安抚下，我勉强进入了梦乡。心中已经有了计划，我提前订好了两张火车票，打算明天一大早与汪海一同前往石县，再次探访那座鬼宅的废墟以及古井，查看汪海本体的尸体是否仍在那里。
汪海竟然神秘地弄到了一张身份证，而且在公安局系统里还有了档案，竟能够刷磁卡机。出生日期竟然填的是比我大一天，非要当我的姐姐，我跟她嬉戏了一阵。有了身份证，确实方便了很多，至少买火车票和飞机票不再是问题。
第二天早晨醒来，我们发现杨灵已经起床出门了。她在桌上留下了为我们准备的早餐，但人已经不知去向。昨天的一切都已摊开，也许她是害怕尴尬，选择了悄然离开。
我和汪海匆忙吃完杨灵准备的早餐，然后便离开了。或许，在我与谢玉辉的关系彻底明朗化之前，我和杨灵真的不应该再见面了。
在楼下的咖啡店，我无意中看见了杨灵。她似乎心不在焉，从咖啡店靠窗的位置向外望去。我们的目光相遇，她微笑着向我挥了挥手作为告别。我看见她笑容中夹杂着苦涩和凄凉，可能是对我和谢玉辉从兄弟到敌对的关系变化感到同情，也可能是对我和她之间的关系感到无奈。无论如何，我没有进去与她道别，只是报以微笑和点头，牵着汪海的手转身离开。
我们在火车站等待了很长时间，汪海坚持让我找出之前我们坐客车离开石县时她看过的洪金宝的喜剧片。我任性地用4G流量下载了一部电影，准备在旅途中一同观看……
重返开往石县的列车，我内心涌动着难以言表的情感。这条从奉市到石县的路线，我已经往返无数次，每一次心境都迥然不同。记得上一次坐在这里时，陪在我身边的是谢小玉。她与我同行，一起寻找汪海。而现在，汪海虽然已经出现在我的身边，但谢小玉却不再与我同行了……
汪海尽力以各种方式安慰我，希望我不要太过紧张。但随着火车的缓缓前行，我的心情却变得越来越焦虑。我担心，如果在古井中找不到汪海的尸体，该如何面对可能已被炼化成尸姬的汪海——那个长着与我身边这位女孩同样面孔的另一个汪海。
短短几个小时后，我们便到达了邻省的SS市。石县位于这个市的下辖区，列车只能到达这里，接下来的路程需要换乘客车。
这条路谢小玉曾陪我走过多次，因此我对它十分熟悉。下了火车后，我很快便找到了前往石县的客车。汪海好奇我为何如此熟悉这条路，我便向她讲述了我和谢小玉一同来石县寻找她的往事。听完后，汪海显得有些感动，主动依偎在我的怀中。
幸好现在已经深秋，否则和汪海如此亲密地相处，倒真会觉得闷热。
客车有固定的发车时间。我们在等待发车期间，我买了一些爆米花，陪着汪海一起看电影，静静地等待着车辆启动。
大约十多分钟后，车上的乘客已经坐满。司机这才启动了车辆，驶离客运站。就在车辆缓慢加速的过程中，我突然在车窗外、人群中瞥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我急忙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的视线没有错觉。那几个人依旧在那里，靠近柱子的阴凉处，似乎正进行着某种交谈。如果我的眼睛没有欺骗我，那些身影我实在是太熟悉了……
谢玉辉、屠夫、张雷……还有汪海！！！！
谢玉辉和屠夫两人正面朝向我的方向，他们的面孔清晰可见，我绝对不可能认错。而张雷，我只能看到他的侧脸。这不是那个曾与徐明合为一体的张雷，我猜想这应该是地魂——之前所谓的L的存在。也许他们已经找到了方法，使张雷和徐明分离，让张雷恢复成了一个完整的个体。而张雷对面的……
那绝对是汪海！虽然只能看见她的半张脸，但我毫不犹豫地断定那就是她。从他们的姿态来看，四人似乎正在商讨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师傅，停车！！！！！！”我急切地大声呼喊，司机立刻猛踩刹车，由于车速并不快，客车很快就停了下来。车内瞬间响起了不满的低语，许多人用带着鄙夷的眼神看向我，显然对于等了许久才启动的车辆又因我而停车感到不悦。
“抱歉，我不坐了！！！！！”我拉着汪海迅速冲下了客车，没有多说一句话就朝着刚才我看到那四个人的方向飞奔。汪海并没有询问我为何如此慌张，但她知道我这么做一定有充分的理由，于是紧跟着我跑去，没有任何质疑。
由于这种客车通常都是在车辆发动后，售票员才开始检票，所以他们没有任何犹豫，便直接启动车辆离开了。此时，我已经无心顾及这辆车，我唯一的想法就是赶快跑到那个柱子那里，确认那四个人是否还在。
由于人流众多，我和汪海费了一番功夫才到达我先前看见的那个柱子处。但令人无奈的是，四个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低头查看地面，注意到一只中南海牌香烟的烟蒂。我知道谢玉辉只抽0.3的中南海，这种低焦油量的香烟很少有人抽。由于杨灵对他的严格管教，他一直坚持只抽这种烟。
看到这烟蒂，我可以确定，刚才我看到的，绝对是谢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