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今日就老是从自己的话里挑刺呢,魏庆摸不透宁木锦的心思,但讨好的话可是信手拈来,就不信打消不了他的怀疑。
“心就是家,人要是没了心,那就是畜生不如,行尸走肉,魏庆想当人,不想当畜生。”
魏庆献媚似的不断给宁木锦灌迷魂汤,总算把他给夸舒服了,绕来绕去,这老家伙总算是说到正题上。
“那就劳烦多看着严莫。”
“公公,您放心,您的交代小魏子不会忘的,咱是去镇抚司干嘛的,小魏子可记得清清楚楚。”
“这次不同了。”
魏庆心中一紧,急忙上前追问。“公公,您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小的哪里做得让您不满意了?”
“不是你,是严莫,咱家得到消息,他很有可能会外调,到时候你就跟着他走,死死的咬住他!”
外调?离开京城……
这还是魏庆从未想过的事情,她距离自己想知道的真相还很远,就这样走了,何时才能为老仵作洗涮冤屈,还武靖王清白呢。
失魂落魄的回到镇抚司,还没进门口魏庆就看到院子里林公公在宣读圣旨。
将严莫调往外省巡查办案,只能带亲信前往,镇抚司不能一日无主,掌权大印则交给太子暂时看管。
那也就是说,严莫成了光杆司令,他要丢下镇抚司一走了之。
“大人,皇上这是何意,您为了镇抚司鞠躬尽瘁,平白无故的,皇上为何贬您的职,这不公平。”
“大人,您去哪儿我就跟着您去哪儿,这辈子我都跟定你了……”
所有的锦衣卫都围了过来,有不舍、有不忿、有迟疑。
但唯独严莫,什么表情都没有。
严莫办案雷厉风行无所畏惧,手下的锦衣卫有他做依仗,办案也是肆无忌惮。
如今严莫一走,恐怕以往结下梁子的人都会找上门来。
这些锦衣卫的日子,不见得会好过。
但这些顾虑严莫只能放在心上,他无力插手。
“你是仵作,不在正式编制里,何去何从,可想好了?”
严莫把魏庆单独叫到书房内,就是想亲眼看看她的决定。
“大人,属下还以为能吃上镇抚司这口官家饭呢,在这里什么达官贵人都得罪了,您一走,他们还不把我撕了,您就当可怜可怜我,带上我一起走吧。”
说真的,就算没有宁木锦的压力,魏庆也说不出留下的话,她不是那种人。
外调的圣旨是上午来的,下午就让严莫走马上任,时间太过仓促,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准备。
其他人都有镇抚司的正式编制,严莫也带不走,龙宿龙彪是他的亲信,他去哪儿,两个人势必如影随形。
魏庆是个例外,却也在众人的意料之中,她的侦查能力和验尸都是众人刮目相看的,她跟着严莫离开,众人也没有眼红。
“你抓紧时间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一下,下午我们就出发了。”
魏庆犹豫了一下,站在原地没动。
“大人,属下有个不情之请,在临走前,想去城郊一趟。”
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魏庆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老仵作的坟就在城南郊外,自从来到镇抚司以后,我还一次都没去看过他,这次走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若不去看他一眼,他要是怪罪下来,我以后可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那你去吧,未时三刻我们在城门口等你。”
魏庆离开后,严莫便去档案馆将卷宗收拾了一下,出来后就看到龙宿在喂马,龙彪还将马鞍都拿出来了。
“不用马鞍,我们坐马车过去。”
“马车?大人,马车慢一些,圣旨上催得很急,属下怕到时候赶不过去。”
以往严莫出去办事都是骑马,速度快,效率高,什么时候文绉绉的坐过马车里,一时之间都把龙彪说蒙了。
“本官想摆官架子,就坐马车了,不行吗!”
龙彪哑然,乖乖的把马鞍扯了下来。
严莫只不过是想到了魏庆,平日里吊儿郎当,但私下里还是个女子,舟车劳顿,他们糙汉子平时还能咬牙坚持。
魏庆是肯定不行的,而且在路上总会有诸多不便之处,她需要一些隐私空间。
或许严莫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他对魏庆有些过分着想。
用过午饭后,魏庆就急匆匆的离开镇抚司,为了不耽误行程,她还专门骑马而去,倒是有些出乎严莫的意料。
毕竟没见过她骑马,生怕路上出了什么意外,严莫也没有声张,骑上马瞧瞧的跟在后面。
一路疾驰,魏庆赶到城郊时已经未时,大老远就从马背上下来,步行到那座长满杂草的小坟头前。
坟头前立着一块墓碑上面写着‘先父魏永平之墓’。
魏庆将篮子里的香烛拿出来点上,还有她从路上买的点心水果下酒菜,一应俱全。
“知道你嘴馋,这次还给你买了一瓶酒,不许多喝啊。”
明明是笑着说的,可魏庆的眼里还是挤出了泪水。
“你说你,就这样走得一干二净,丢下我不管不顾的,也不说给我拖个梦,现在我要走了,以后你找都找不到,可怎么办是好。”
纸钱一张一张的烧着,烟熏火燎的,魏庆的眼一阵阵的泛酸,泪水想止都止不住。
“行了,这次的酒你就喝完吧,以后想喝了就自己买,钱都捎给你了,省着点花。”
站起身来,魏庆拍了拍手,扭头就走。
跟在后面的严莫随即将身形隐藏,却没有听到靠近的脚步声,侧头一看,魏庆依旧保持着转身的姿势,一动不动的望着那块墓碑。
“你放心,仇我不会忘的,这辈子我就与那凶手死磕到底的,要不然我都没脸下去见你。你也别托梦劝我,反正我也不会听,这次我真走了。”
说走就走,魏庆大步往前,没有片刻迟疑。
等她离开之后,严莫这才从树丛间落下,看向那座被烟火萦绕的墓碑。
一切如魏庆所说,她是真的看来望老仵作的,严莫并没有怀疑什么,却为自己的行踪感觉到不齿,心里有些懊恼,在魏庆离开的时候他应该主动站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