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一席话说完，戌时已过，丹青阁内一盏盏明灯亮起，虽然饭点已被众人错过，期间却无人打断苏桐说话，作为沈府当家人，沈夫人倒是偶尔会提几个关于生意运行上的问题，而苏桐却将一个又一个条理明快而深刻的答案呈现在沈夫人面前，态度极其认真，还有萧佩喜，偶尔也会说明几个让他奇怪的问题，倒是坐在苏桐对面的于慧娘，前十天说事情的时候就她问题多，今天却一直不见她说话，导致苏桐还有点纳闷，说话间瞄了她好几眼。
在这一点上，于慧娘跟苏桐似乎有点相像，平时很是放浪风骚，可是一到正事儿上，两人却总是呈现出一种一改常态的行事态度，变的极为认真，而且讨论问题的时候还很刻薄，主观意识极强，一针见血，不给人留任何情面，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毫无中庸之态，让人有时候真怀疑这两人的脑袋是不是有问题，平常与非平常的波动怎么可以如此强烈，人怎么可以这般迅速的就进入冷静到让人如此陌生的状态。
苏桐的声音消失在厅堂以后，安静了良久，众人不说话正在思考时，于慧娘再次恢复浪荡，喝了一口温茶咯咯的笑道：“好你个苏桐，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这次去裴家，事事依照咱家的利益为重，有功有功，等等吃了晚饭到慧安园一趟，二姨娘前些时日叫玉匠雕琢了一枚极好的玉佩给你，那玉匠的手艺可堪比皇家御匠，听说还给公主殿下雕琢过玉件儿呢。”
话音落下，苏桐听之一愣，不动声色的瞟了于慧娘一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当着众人的面子，苏桐也不好推辞于慧娘，当下答应了她的美意，不就是晚饭后去趟慧安园吗，那里又不是什么险要之地，闹不好晚上还有场艳遇等着他呢。
除此之外，苏桐还想着于慧娘的最后半句话，她话儿里的那玉匠还给当今公主殿下雕琢过玉件儿，华夏朝有俩公主呢，而且是不同辈分，到底是哪个公主呀，赵丹红？还是李玄玉，两人无论是哪个，苏桐都很感兴趣，尤其是那位神秘的赵丹红，至于李玄玉，自从那天在软香阁的顶上强行亲了她以后，就没见她再来过沈家，也不知叫她打探的那些事儿打探的如何了。
交代完与裴家合作的事宜，丹青阁里的七个丫鬟将各样美食呈上了饭桌，上菜的时候吕冬儿并未表现出异样，可是从沈若筠那里得知她拾金不昧事情的沈夫人夸赞她时，吕冬儿的脸色却前所未有的绯红，心中甚是惭愧啊，又不敢太过表现出什么，最终仅是低声敷衍了两句便蒙混过关，而后，一顿晚饭吃的还算和谐，苏桐并没有与上次那样做出桌上君子桌下淫贼的事情来。
可是，苏桐不做这件下流至极的事情，有人却是耐不住寂寞的心思，苏桐可以确定，将脚后跟放在他大腿上的人肯定是于慧娘，一顿晚餐间，于慧娘老是没话找话，饭桌上的她依旧坐在苏桐对面，暗中调戏苏桐时，她还对苏桐透露了一件原本需要在饭后才能说的事情，食不言寝不语，这素来是沈府的规矩，可于慧娘却老是无视这个规矩，吃饭的时候就数她话最多。
前段时间，苏桐将一些关于数学与汉字的基本知识教给了宣文珠，现如今，早已回到京城的宣文珠也将此事秘密呈给了皇帝，于慧娘说皇帝已然批准此事，而且已下令让南陵府尹徐瑞文全力配合此事，今天下午，沈家也收到宣文珠传来的信鸽，说是过几天就会再次来到南陵城，到时候在细商此事，从于慧娘的言语之中，苏桐可以听得出来，皇帝对此事非常关心，还说假以时日要宣他进京。
说完此事，苏桐并没有显出任何情绪，默默的吃起饭来，似乎也在思虑什么，这件事从于慧娘嘴里说出来，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她先邀请自己去慧安园，然后再在吃饭的时候道出此事，难道是在对自己传递某种讯息？
不动声色的推算着此事，期间他连瞄一眼于慧娘都没瞄一眼，在苏桐的猜测中，于慧娘是南陵河豚厂的女督主，这样想来，于慧娘是何居心，显而易见，然而，这仅仅是苏桐为自己打好的心理准备，若是如他所推算，那么今晚去了慧安园，心中也算有了根底，若不是这样，苏桐也不好太过仓促的应对。
于慧娘话音消停以后，苏桐默不作声吃饭，连沈夫人与萧佩喜都没有说话打扰他半分，由此可见，在不知不觉中，苏桐好像已经成为沈府里最有话语权的当家人。
坐在沈若筠一旁的沈若言一直低头吃饭不吱声，其实她饭前就要说起此事，只是因为前段时间桌子底下的乌龙事件，她一直没好意思跟苏桐说上半句话，眼下，她还在纠结这件事该如何对姐夫开口，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今日放学归来前，徐夙音专门嘱咐她，让她回来给苏桐传个话，明日请苏桐到徐府一聚，专门畅谈如何宣传学术一事。
沈若言这样替徐夙音想着，可于慧娘却在她之前抢先做下了此事，晚宴过后，沈夫人见苏桐这几日为沈家的生意方向操劳过度，不忍与他在这夜里继续商量，作势吩咐众人就此散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没皮没脸的于慧娘再次提及如何宣传学术一事，还提及前些时日苏桐说出的言语，先让沈府里的丫鬟或家丁、掌事学习这些知识，然后再由他们传授于身边的人，一传二，二传四，慢慢的，苏桐所言的这些学术不就传播甚广了吗。
关于传播数学与汉字这些知识一事，苏桐并没有多想多计较，也正如于慧娘所言，苏桐一开始的打算就是如此，先将一些基础算数与汉语拼音教给沈府里的下人们，先让他们打定好这些知识的基础。
这样一来，以后延伸什么学术也会更为流畅一些，毕竟苏桐自己的知识也有限，与其口述相传所有掌握的，不如只将基础知识传授出去，然后在这种基点上再繁衍出一些学术大赛什么的，华夏朝人才济济，苏桐就不相信，一些方程式便是不用他教，还没有人发现这些学术的深奥规律？
只有让他们自己发现，这种学术传播的魅力的前景才会更大更辽阔，直到这些学术都不需要苏桐控制，便能自动远航。
除了宣文珠等人，至于第一批能识这些学术的人选，苏桐虽然有大体的方向，可细选之下还未来得及他细想，于慧娘就已经自告奋勇，直接无视苏桐，倒是对沈夫人说：“姐姐，我看不如这样，不管是后院的丫鬟，还是前院的下人与布庄、玉厂、银号里的执事，妹妹那里都有纸详细的名单，谁的资质适合学习苏桐心中的那些学术，妹妹一目了然，不如此事交予妹妹去办，妹妹保证在两天之内，让这群试学者分成两股，一股以后院为准，一股以前院为准，所学之物由苏桐定夺深浅，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话音落下，沈夫人自然明白于慧娘的表意，无非就是让后院的下人多掌握些机要，前院的下人只掌握些浅薄即可，这也是为何沈府以后的生意着想，毕竟与前院还有管理生意上的那些执事掌事相比，后院这些丫头的忠诚度要高出许多，所以，沈夫人没有深思，直接同意了于慧娘的想法。
沈夫人如此，苏桐还能说什么，他眼下的确有点事后诸葛亮恍然大悟中了于慧娘算计的感觉，急转之下，也只能先答应着了，事情很简单，苏桐不知道于慧娘掌握没掌握沈府所有下人的资料，可是苏桐确定一点，于慧娘安排学习的人，定是属于她自己的人。
此事敲定，于慧娘心中甚是得意，瞧了一眼苏桐，抿嘴儿浅笑道：“苏桐，事到如此，不如在你随二姨娘去拿玉佩之际，过目一下二姨娘手中的那些人事名单，也算是提前熟悉熟悉咱们沈府里能处理生意问题的那些人才，其次，以后咱家里部分生意交与你手的时候，你也好更加得心应手一些。”
苏桐听之未来及说话，沈夫人接过话来，柔声道：“苏桐累了一天，我看这些事情还是明日再与他处理吧。”
眼见于慧娘略显语塞，苏桐顺其自然道：“既然二姨娘这般盛意，反正我现在也不困，不如就着眼下刚吃饱饭，一并处理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之前让苏桐那么一说一规划，沈夫人只感觉自家的生意漏洞百出，眼下正想迫不及待按照苏桐的方式改革呢。
当下听到苏桐这般说，沈夫人也没过于推辞，笑道：“苏桐对家中生意如此上心，我甚感欣慰，既然你执意要去慧娘那里处理事宜，我也不好过多阻拦，可是眼下天色已晚，不如叫筠儿与你同去，到了慧安园也好有个帮手，回来时也好有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