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张雪妍拉住莽撞的古月，她差点碰到一个头上长一只尖角的老婆婆。

古月吐槽：“我站得好好的，是她直直的撞过来，她是什么来路？走路都不看人的。”

张雪妍看着老婆婆慢吞吞走路的背影，思忖道：“应该是独角兽，年纪大了，估计活了不少于九百个年头了，老眼昏花很正常，你别怪她了。

这里很多奇怪的行为，不能用常理来看。你不要把这里当人间看待，能不惹事就不要惹事，随遇而安就好。”

“我也觉得是，姐，咱们保持低调，小点声。”

古良平看了一会儿，发现没有遇到之前那样的恶鬼，也没有鬼吓唬他，要取他性命。

但是他不想成为中心的焦点，万一被其他妖魔鬼怪注意到，他很可能成为别人的点心。

古月没有反驳古良平的话，这个陌生的地方鱼龙混杂，她很赞成保持低调的作风。

这里真的很好玩，不仅有卖小吃、卖衣服、卖兔耳朵、卖梦，也有耍杂技，表演唱曲……热闹非凡。

古月按捺不住，要走到其中一处摊位，却被张雪妍制止了，“先找到甘露再说。”

他们在这条街上走了大概三十分钟，终于看到一棵散发着幽幽白光的参天大树，光亮幽暗，看不清叶子的具体颜色。

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参天大树，一眼望不到尽头，像高耸入云，高到天边去。

这棵树真的很壮大！比参树那棵荔枝树还要高还要壮，程度不止多出一倍。

这棵亡灵树活的年头，他们琢磨着，铁定要比参树多出不知凡几。

好神奇啊！他们满脸惊叹，这是他们看见过的唯一一棵会发光的树。

这棵树像有魔力一样，他们情不自禁地走近，却撞到了前面一个人。

古良平低头一看，“啊唔……”

眼前的这个人嘴巴在上，两只眼睛在下，皮肤是深蓝色。

他惊恐地大喊一声，想起之前张雪妍她们的“教诲”，一把捂住嘴巴。

突然谁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扭头一看，是张雪妍戏谑的眼睛，被吓得提到半空的心顿时落了下来。

雪妍的眼睛非常漂亮，即使不是在白天，灯光昏暗的时候，依然美得不可忽视，像两颗黑得发亮的黑葡萄。

古良平仿佛坠入了一泓深潭，黑黑的水水的亮亮的。

他心里扑腾扑腾的，他知道张雪妍长得美丽，足以让所有的男人心动，唉……

停！只能是亲人！

古良平按捺着心里的躁动，张雪妍已经别开眼睛。

张雪妍平静地看着妖怪，“抱歉，他不是故意的。”

这张蓝色的脸长得虽然怪异，但并不凶狠，说话还很客气“好说，好说，大家都来喝甘露，人多就挤了，大家都磕磕碰碰的。”

这蓝色妖怪说话时的声音很悦耳，他们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女妖怪。

古良平如梦如幻，总觉得置身于这个地方，不真实，像做梦一样。

“真的好多人啊！”

古月的感叹把他拉回现实，这个时候他看到，在他们的前面站着很多人，密密麻麻的，一眼望去，都是人头。

“嗯，都要排队，每一个来集市的人都不会空手而归，至少要喝一杯甘露。”张雪妍的眼睛看着前方，嘴上解答他们的困惑。

古良平定睛望了望：“队伍好像没在动。”

张雪妍非常淡定：“因为还没有开始。”

古月迫不及待：“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张雪妍有时候觉得古月像一个活泼的孩子，跟平时牙尖嘴利的管家婆不一样，“待亡灵树开始发光发亮的时候，就会源源不断地流下润泽的甘露，人们就会在树底下，拿杯子接满。”

古良平问：“但它不是已经在发光了吗？”

张雪妍说：“这只是它平时的仪态。当甘露开始从树上滴落的时候，亡灵树散发的紫色光芒十分璀璨，五里之内皆可见。

尽管它的光很亮很璀璨，但是世间万物沐浴在它的光芒之下并不会感到灼热，也并不是不可直视。”

“雪妍的意思是，它跟太阳光不一样？”

“嗯，在它的光芒下，反而感受到一种由内而外的温润，阴间的冰冷只有在此时此地，才能一扫而空。

因而，世间流传着一种说法，亡灵树是一棵仙树，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神仙怜悯阴界的冰冷，从天上带着种子来种下的。”

“小姑娘不是第一次来吧？了解得这么清楚，奇怪的是，我竟然没有见过你。”

刚才古良平撞到的那个蓝色妖怪，突然插话。

“每年来的人那么多，没见过也很正常。”张雪妍眼眸带着笑意回道。她当然知道蓝妖记忆力超群，可惜她们的相识应该在几十年之后。

在前世的时候，她每年都会来。这种甘露味道甘洌清甜，喝了之后延年益寿，可以净化身体，对于常年与鬼怪接触的人来说，能非常好的帮助马仙清心净化。

蓝妖说：“不，你长得这么好看，我要是见过你，一定能记住。别看这里人多，很多张面孔我都记得。”

古月姐弟看着那张蓝色的嘴一开一合，偏偏长在头顶上，而眼睛在嘴巴下方，说话的时候，他不知道该看他的嘴巴还是看他的眼睛。

“一年一度的百鬼集市，闻名远扬，有些没来过的人也略有耳闻，这不，就带着家里的两个孩子来凑热闹。”

家里的两个孩子？古月和古良平对视一眼，嘴角抽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偏偏蓝妖接受起来毫无难度，还颇为赞同地感慨了一句，“可不是嘛？我家的两个孩子淘气得很，这次我来，他们还嚷嚷着要跟过来。

要不是看他们还小，我真的打算带他们过来。可是吧，这个地方鱼龙混杂，我怕他们跟丢了，让他爸在家奶孩子。算了，等他们长几年，我再带他们过来吧。”

“小孩子比较脆弱，大人们都时常怕他们被拐走，你做得很对。”

古良平不知道张雪妍怎么做到的，在跟蓝妖聊天的过程中，能做到不看她的嘴巴，而是注视着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