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尘埃
玖玖
2024-03-23 17:19
就在赵传闭上眼的瞬间，一枚炸弹从天而降，直奔他所在之处。在这最后一刻，时间仿佛停滞，赵传在生命的尾声中，见证了命运的残酷与讽刺。暮色苍茫中，某处角落轻声传来了哭泣，那是谁的悲伤在此刻泣不成声？仿佛在这凄凉的氛围中，飞机的轰鸣声渐行渐远，那是敌人的飞机消失在天际，还是我们盼望已久的援军终于抵达？在人生的最后时刻，我们是否能见证那些侵略者的溃败？这一次，我们能够站在胜利的彼岸吗？
“是鬼子的飞机离去了，还是援军的到来？”有人在微弱的光线下低声询问，声音中夹杂着对未来的不确定和对胜利的渴望。
“在我们生命的尽头，还能否看到那些侵略者的失败？”另一个声音回应，其中透露出一丝希望和对胜利的期盼。
这个时候，每一个人心中都在默默地祈祷，期待着那一刻的到来，期待着在生命的最后关头，能看到那曙光初现，照亮这片曾经饱受战火摧残的土地。在这个不眠之夜，人们的心中都充满了对未来的期盼和对胜利的憧憬。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那些未曾陨落的灵魂，在心中默念，风声渐渐地消失，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四年前那个春天，那时每个人都还在家中享受着平静而温馨的日子。他们心中涌起一个念头：是否我们已经取得了胜利？
但随即，剧烈的痛楚侵袭了他们的神经，他们手中紧握的刀刃高高举起，然后在错觉驱使下，将其朝向了战友。在他们模糊的意识中，他们以为自己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击倒了敌人，带着微笑离开了这个世界。这一切不过是幻觉，他们之所以感觉到周围变得寂静，是因为耳朵已不再能听见任何声音；他们感到的那份温暖，是来自于体内开始腐烂的内脏释放出的热量；他们之所以误伤了自己的战友，是因为他们已经看不见了。
但至少，在他们离世的那一刻，他们相信自己身处一个美好的境界。而在现实中，战斗机仍旧在天空中盘旋，不断有炮弹从天而降，投向地面上的每一个可疑之处……在这片土地上所发生的一切，或许已无人能够完全揭晓。旦仔带领着增援部队抵达战场时，一片寂静迎面而来。龙湖寨顶端的烟囱，如同咳嗽不止的病人，不断吐出滚滚黑烟，仿佛在向世人宣告，这里发生的一切，绝非虚构。
旦仔站在龙湖寨的大门前，那面飘扬的太阳旗让他不禁闭上了双眼，神情一时恍惚。随后，他突然坐倒在地，伴随着一阵如同母羊失去羔羊般的悲嚎，从他的深处迸发出来。那哀嚎声落在每个人的心上，就像是桌上的容器被意外推翻，里面的液体四溢，发出了沉闷又空洞的声响。那液体，是悲伤的化身。
“该死的敌人！”旦仔低声吼道。紧接着，豹子也慢慢走了过来，他的眼神始终清澈，眼中闪烁着的是令人心疼的纯真。他望着旦仔，声音几乎哽咽地问道：“奥叔，我还能见到哥哥吗？”
旦仔缓缓开口，声音沉重：“你的杜杭哥，苏武哥，还有赵传哥他们，都已经先一步去找你哥哥了。接下来，轮到我们了……”说着，他抬起头，望向那如蛋黄般温暖的夕阳，“我们来得虽晚，却也未必太迟。走吧，奥叔会带你去见你的哥哥……”“奥叔，我其实明白，我哥……他已经不在了吧。”豹子的话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重，不是询问，而是一种无奈的确认。旦仔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抛出一句：“别说傻话。”但他的脚步依然坚定地向前。
豹子默默地紧随其后，低声补充道：“大概，大家都已经走了。”这句话让旦仔的步伐戛然而止，他的反应就像是一个孩子，在偷拿同伴糖果被捉个正着时那种窘迫和无措。
身后传来的轰鸣声越发沉重，战场上那些碾过尸体的声音异常刺耳，撕裂了夜的寂静。旦仔忽然转身，紧紧抱住了豹子，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流淌下来。就在这时，杜放不知何时走到了他们身边，轻拍着旦仔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了，一切都将过去。”
确实，一切都将结束。回想起从阳谷县出征的那一天，他们浩浩荡荡，人数众多，充满了壮志雄心。每一场战斗，他们都勇往直前，让敌人闻风丧胆。那时候的旦仔，刚刚学会如何在战场上生存，刚刚能够独立面对敌人。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从那一刻起，一切截然不同，如今，曾经的数百人，只剩下他们三个……旦仔时常强迫自己相信，眼前的悲惨景象不过是一场恶梦，希望醒来时一切能够结束。但每次这样想的时候，残酷的现实总是无情地将他拖回痛苦的深渊，让他感到心如刀绞。
此刻，都弓亥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空洞。敌方动用了重型装备：五辆坦克、二十余辆运兵车以及四架战斗机，显然是铁了心要一举决战。敌人的士兵都隐蔽在坚固的装甲车内，这让都弓亥意识到，细菌武器可能已无用武之地。而且，从敌方的部署来看，他们很可能即将对军事基地发动导弹攻击。都弓亥不禁在心中默问：这是否意味着自己的失败？
看着远处逐渐逼近的战斗机，破风声随着机翼的振动而愈发清晰。“部署陆战部队。”都弓亥沉声下达命令，待传令兵离开后，他补充道：“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出战。”
旦仔如今已能熟练操控机枪，他的技术不逊于杜杭，成为了能够在战场上数次往返而安然无恙的老兵。子弹从枪膛中射出时发出的沉闷声响，枪口迸发的火花，总让旦仔觉得，他的战友们并没有离去，他们就在身边，默默守护，只是不发一言。在战斗机轰鸣的掩护下，手雷的爆炸声显得不那么突出，但显而易见的是，豹子正全力以赴地对抗敌人。每当他投掷出一个手榴弹，几乎都能夺走四个敌人的生命。战斗机低空掠过他的头顶，带来的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让豹子仿佛听到了来自天堂的呼唤，他以为那是战友们在为他加油，鼓励他前进。他并不知道，那只是轰鸣声引起的耳鸣而已。
坦克接连不断地发射炮弹，我方的陆战部队紧随其后。他们大多手持大刀，腰挂手枪，在满是枪炮声的战场上竟然屡屡幸存，每一次挥刀，便如穿串糖葫芦一般，一举穿透三四个敌人，仿佛生与死对他们而言，已是轻如鸿毛。
这恰如苏团长和赵队长他们一样，从这个世界悄然降临，又在无声中离去。敌人源源不断地从龙湖寨大门涌出，当大批日本士兵同时冲向狭窄的出口时，便常常堵塞不前。这时，后方的士兵会猛踢前面的同伴，导致一群人扑倒在地。那些能够迅速爬起继续前进的幸存者，而那些爬不起来的，就永远也站不起来了，他们成了人下的踏脚石，死在了门口。敌人仿佛蜂巢中的工蜂，听从着无形的指挥不断涌来。旦仔边战斗边咒骂，对敌人的顽强抵抗感到震惊。他手中的大刀已经变得锋利不再，往往是用刀背直接朝敌人的头部猛击。即便如此，敌人的攻势仍旧汹汹，让旦仔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在一次回头检视战场的时刻，他看到炮火连绵，敌人虽伤亡惨重，却似乎永远不会减少。
突然，旦仔发现自己与一个敌人面对面，彼此距离近得出乎意料。这名敌兵长相并不让人讨厌，只是英俊的面庞上沾满了鲜血。就在旦仔准备挥刀的瞬间，却发现对方的刀已经先一步刺入了他的胸膛。鲜血缓缓地自胸口流淌，滴落于地，发出一声沉闷而空洞的回响。
那名敌兵露出了笑容，旦仔虽身受重伤，却也报之以笑。他从腰间抽出一枚手榴弹，就在白烟将他的视线完全遮蔽之时，他仍旧保持着微笑。随着接下来的爆炸，他的笑容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刻。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旦仔听到有人称呼他为“竹田君”。那个名字，恐怕就是那个让他们所有人陷入绝境的敌人——都弓亥。在临终之际，旦仔心中涌现出一个念头：这样的结局，或许也算是死得其所。含笑亦含泪，旦仔与都弓亥同时闭上了眼睛。耳畔的轰鸣声逐渐远去，眼前浮现的是梦中那片蔚蓝的天空。旦仔踏上了寻找战友们的旅程，在那个世界里，他或许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