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梳妆

我沉默了片刻，虽不明白她的激动，却还是轻轻颔首。她便是那个在我初至沈江王府时，勇敢称呼我为王妃，并敢于与吴柳儿对峙的丫鬟。
她的面容勾起了我尘封的记忆，让我一眼便识破了她的身份。然而，她言语中的深意，我却未能领悟。正欲追问，沈峰的身影却突兀地出现在门口。
“准备得如何了？宾客已至。”沈峰的声音不容置疑。
“回王爷，奴婢即刻为王妃梳妆。”丫鬟低声下气，恭敬地向沈峰行了个礼。
我心中原本对她的一丝好感，在她低头行礼的瞬间烟消云散。面无表情地命令她开始为我装扮。
时间仿佛流逝得很慢，直到那丫鬟突然高声赞叹：“王妃您真是美若天仙，稍加修饰便宛如凡间最璀璨的新娘。”
如果不是她在说话的同时，巧妙地将一张纸条滑入我的掌心，我定会严厉斥责她的失态，并将她逐出房间。
深夜的寂静中，一场华丽的婚礼在我心里却掀起了无尽的厌恶与无力。我无法拒绝，只能默默承受。
丫鬟退下后，四顾无人，沈峰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这间屋子。我这才安心地拆开手中的纸条，那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我的身体不禁一阵颤抖。
沈宇的字迹，他告诉我要等待，承诺会将我从这困境中解救出去。虽然理智告诉我希望渺茫，即便他的能力与沈峰不相上下，但地藏王菩萨和其他九位阎罗明显站在沈峰这边，沈宇的胜利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然而，对他的承诺，我却深信不疑，毫无理由地相信他。纸条在我指尖的绿色火焰中化为灰烬，我振作起来，召唤下人。
“来人，为本宫准备些食物。”我命令道。
世人皆以为鬼魂无需饮食，若是进食，也仅是香烛之类的东西。但他们哪里知道，我们这些幽魂实则同样需要食物。我们的饭菜看似与人间无异，但若是人类误食，绝对活不过一个时辰。
这是因为我们的食物充满了阴气，对我们而言，它是体力的补给，但对凡人来说，却是致命的毒药。食用的量便代表了阴气的多少，我所摄入的，足以夺走十个成年人的生命。
在沈宇来救我之前，我必须积攒足够的阴气。尽管我没有法力，但至少我可以依靠自身的阴气不至于拖累他。
曾经的红纱裙早已换成了黑袍，头上覆盖着久违的黑色凤凰盖头，既让我感到厌恶，又让我充满期待。
虽然不情愿，但我还是将手交给了沈峰。好几次，我都想要抽回手，但一想到沈宇可能就在某个地方等待机会救我，我就忍住了。
繁琐的礼仪结束后，我的盖头被突然揭开，看着沈峰那张喜悦的脸，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焉儿，恭喜你再次成为沈江王妃！”蒋易身着五彩斑斓的衣服说道。
然而，我再也无法从他身上看到那个潇洒不羁的秦广王，只剩下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
“焉儿，你不必如此生分，你应该清楚谁才是沈江王的最佳人选。沈宇优柔寡断，心地善良，对鬼物总是心软，更何况他还偷了仙草……”
“蒋易，沈宇再不好，也轮不到你这样的小人评论！”我终于忍不住在他耳边低语。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生气，反倒在我耳边说：“怎么？你可以如此信任沈宇，就不能试着信任我吗？以我们几千年的交情，你觉得你对我的看法准确吗？”
“你……”
“焉儿，你们在说什么呢？靠得这么近我会吃醋的哦！”沈峰的话让我和蒋易立刻拉开了距离。
同时，我也闭上了嘴，咬着牙任由沈峰将我搂在怀里。“焉儿，听说你和秦广王是青梅竹马，是真的吗？”
在昏黄的灯光下，蒋易的笑容似乎藏着些许莫名的意味。“我们相识已久，但称不上青梅竹马。”他轻声补充道。
我的脑海中突然涌现出一片迷茫，试图揣摩蒋易的真面目。他是秦广王，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存在。多年来的交往，却始终让我难以分辨他的哪句话是出自真心，哪句又是随口敷衍。
沈江王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确实，如果你们是青梅竹马，那我恐怕就无缘了。或许当我有幸结识你们时，你和焉儿早已是一家之主。”
蒋易轻笑着回应，“沈江王过奖了，焉儿那种性格刚烈的女子，除了你，还有谁能欣赏呢？”
沈峰，也就是沈江王，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光芒，“我确实偏爱焉儿那样充满活力的女子，就像一只警惕的小野猫。”说着，他伸手欲抚摸我的脸颊，但我沉着脸避开了他的触碰。
自他提及家庭的话题以来，我感到一阵莫名的不适，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胃中翻腾，却又无法吐出，肚子里紧绷得难受。幸运的是，这种感觉并未持续太久，不多时，我便恢复了正常。
就在这时，一名鬼差慌张地冲进了房间。“诸位阎罗大人，事态紧急。那些原本应在地府等待的新鬼，以及一些死因不明或生前罪孽深重的鬼魂，不知何故，纷纷逃往人间。”
蒋易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我们眼前。其他阎罗也紧随其后，纷纷离去。只有沈峰，依旧悠然自得地端着酒杯，细细品味着其中的美酒。
我心中不禁忐忑不安，想到沈宇这次为了救我，可能是慌乱之中，才会将所有的鬼都放回了人间。这一切，究竟会引发怎样的连锁反应？
在我心中，自由之爱与对沈宇的深情同样真切。然而，我亦心怀大爱，愿庇护我治下的一切生灵，无论是游荡的鬼魂抑或是凡尘人类。因此，我渴望伸出援手，但沈峰却似乎漠不关心。
正当我焦虑万分，如蚁上热锅，沈峰却意外地开口，带着一抹笑意：“焉儿，你难道以为这些孤魂野鬼是我那亲爱的弟弟为了救你而故意释放的吗？”
我还未曾领会他的话中之意，他便继续道：“事实上，这些鬼魂都是我放出的。”
“你说什么？”我不禁愕然，自婚礼至今，沈峰始终未曾离我左右。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疑惑，缓缓问道：“你可曾听闻，世间有一种术法名为分身术？吞噬了无数灵魂的我，要施展分身术，不过是小事一桩。然而，更为关键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