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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落魄魏书生(2)

赖定状元妃 茉语闲云 2024-03-27 22:04
没过多久,邵玉楼便只身来到了大家的面前,脸上竟然没有了往日自信昂扬的姿态,反而显得有些为难。
“玉楼,什么人找你?是过去的旧识吗?需不需要从我这里拿些钱给他?”邵玉楼出身低微,旧识中会有人沦落到乞讨的地步也不足为奇,但百里靖能帮的也就是拿些零钱了,再要得多,他也拿不出来。
邵玉楼少见的扭捏了一下,似乎话都到了嘴边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咱们这儿这么多人呢,虽然不是顶有权势的,可身份上也还算不差,既然是你的旧识,我们能帮的自然要帮,玉楼你不必多虑,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很显然薛墨和阮竹卿也都是这个意思,但话还是从薛冉的嘴里说出来的,毕竟他才是这里真正的主子。
“不是别人,是……魏生。”邵玉楼犹豫了半天,总算是说出来了。
“魏生?谁啊?”薛墨回头看看另外三个人,却发现薛冉和阮竹卿和他一样一头雾水。
“魏生?就是你之前的那个相好的魏庭仲?”百里靖皱起了眉头,“我记得秋试结束之后这个人就离开京城了,甚至都没告诉你他去了什么地方,害得我们两个满京城找他找了将尽一个月,怎么他现在又回来了,而且还是跑到永安王府来找你?你…………”
“魏生他第一次是上了榜的,谁知道竟然又重新考了一次,他竟然还名落孙山了。魏生觉得之前花了我不少钱财,却没能出息,实在没脸见我。一想到当时若是继续在京城呆下去,就还要花我的钱,他就想着不如暂且先回乡下,安心温书,等三年后再回京城重新来过。”
邵玉楼听到魏生这些话的时候,心里酸酸的,他认为自己是因为突然从当红的戏子一下子变成了别人家的奴仆,身边的钱财收入骤然减少了许多,才会让魏生觉得他拖累了自己。
邵玉楼此时认定了魏生是体贴他不愿他负担太重,又不愿意自己因为没有了钱财而愧疚,才会不告而别,这样的体贴心意果然是全心全意想着他的人才会有,心中对魏生的喜欢更加升腾了不止一个等级。
“既然他回乡温书去了,怎么又突然回来了?”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薛冉和薛墨都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所以对这个魏生都没有什么好印象。
“他在回乡途中遭遇盗匪了,身上的行李都被抢走,还把他丢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深山老林里,他是走了好长时间才从那山里走出来。紧接着他又大病了一场,身上的棉衣什么的也都拿出去当了银子治病,等病好了已经是身无分文了。
因为他遭匪的地方距离京城比离他的家乡更近,他才一路乞讨着回到京城,并且一路打听出说我现在住在这里,过来投奔我。请王爷主人帮帮玉楼,收留魏生吧,要不然,他会死在外面的。”
邵玉楼红着眼圈儿跪在地上祈求,这是他第一次称呼百里靖为主人,为了那个魏生,邵玉楼把他生来就根植在骨子里的骄傲都丢弃了。
“君子不食嗟来之食,他一路乞讨岂不是把读书人的脸面都丢光了,就是将来能够考中进士,也会被他人唾弃的,于他将来的仕途也有碍呀。”薛墨对这一套说辞自然是嗤之以鼻,倒霉到这个份儿上了还能想起来向老情人求救,可见这种人就像蟑螂一样是怎么打也打不死的。
“六殿下,若是看不上他,不理他便是,用不着四处说嘴,想来六殿下也不是那种碎嘴的人。”邵玉楼的不假辞色从来都是用在薛墨身上了,偏生薛墨也一直都吃他这一套,可如今邵玉楼的不客气却终于招来了薛墨的脾气。
“碎嘴不碎嘴是本殿的事儿,你以为本殿闭嘴,他德行有亏的事儿就能瞒得住天下人?身为一个读书人,被人抢劫了行李,他怎么就不能向当地的官员求助?最不济也还可以留在当地找份学馆的差事先稳定下来再图谋后继,甚至当街摆个字摊,替人写信都能谋到一口吃食,怎么就一路乞讨着回京城来非要找你?
是他太拿你当成一回事,还是你把自己看得太了不起了?不要忘了,你从前是戏子,手里还算是有两个闲钱可以养活他。可现在你是什么身份?你主子何等清贫还要养活一家大小,哪儿来的钱财可以养活一个跟他不相干的人?邵玉楼,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六殿下…………”在百里靖的心里,邵玉楼是自己的亲人,他从来都没有把邵玉楼当成奴仆看待过,自然也舍不得邵玉楼受委屈。
“阿墨,你过分了!!”薛冉也不赞成薛墨把话说得这么狠,明明薛墨心中一直看重的就是邵玉楼不把自己看得低贱,现在却一再让邵玉楼看清楚自己奴仆的身份,真不知道他这是在伤邵玉楼还是在伤他自己。
“我说错什么了?当初同样是当街病倒,百里靖病好之后情愿在戏班子里做杂役也要自食其力,都说戏班子是卑贱之地,在戏班子做杂役的自然是卑贱之中的卑贱,可要我说,懂得自食其力,靠双手挣饭吃的,就没什么让人瞧不起的。
那个魏生呢?病好了,继续由邵玉楼出钱养着他,见邵玉楼不再唱戏不再有钱,就不告而别!现在落难了,宁可一路乞讨也要来投靠邵玉楼?依我看,他是看中了邵玉楼现在住的是永安王爷的王府,想要来分一杯羹才是真的。”
身为邵玉楼的狂粉,薛墨当然知道百里靖和魏生是怎么认识邵玉楼的,虽然他没见过魏生,可也对那个人的处事之道很是不屑。现在薛墨看向邵玉楼的眼神,有心疼也有怒其不争,真不知道这个魏生究竟给邵玉楼灌了什么迷汤,竟然如此看不透这个人的本质。
“奴才知错了,奴才这就去打发了那个臭要饭的。”邵玉楼僵着脸,眼中流露出悲恸的眼神,给上座的几个人磕了个头,就要起身,但他起身的方向竟然是百里靖居住的小院儿而不是西苑外墙的小角门。
“玉楼,你要干什么?那套头面是你在兰玉班留下来唯一的念想了,你不能为了魏生把那套头面当掉!!”
邵玉楼身边已经没什么钱财了,当初他供养魏生读书的时候,租房子雇佣下人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花销了,魏生还特别喜欢在茶馆里摆谱高谈阔论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当然同样花费不少,到最后魏生不告而别的时候,邵玉楼基本上已经把自己多年来存下的积蓄都花得差不多了。
邵玉楼唱戏,自来赏钱是不少的,不过他骨头硬,向来不收看客送的金银首饰,即便需要充实妆奁也都是用自己挣来的赏钱去添置,而邵玉楼现在手上唯一剩下的那套头面,就是他师父留给他的一套底子,而后他一点儿一点儿添置充实起来的,因为念着他师父的香火情分,这套头面才会显得格外珍贵,就连魏生都从来不知道他有这么一套东西。
眼下,因为薛墨的几句话僵在了这里,邵玉楼竟然打起了那套头面的主意,让百里靖这个从来都是宽厚待人的老实人都有些怨恨魏生了。
“魏生待我情深意重,便是落魄至此了,还能在关键时刻想起我来。这对于从来都只会被人轻贱的我来说,是一种多么珍贵的依赖。你们这些人,要么就是生来的高高在上,要么就是饱读诗书的受人尊敬,谁也无法体会我的心情。”
被依赖,被需要,给了邵玉楼被尊重的感觉,即便薛墨说的都是实话,邵玉楼也不愿放弃魏生。
百里靖年轻稳重,有妹妹,有妾侍,这些都要求百里靖非常有担当,能够撑起家庭的重担,邵玉楼跟在百里靖身边这么长时间,其实真正需要他做的事情少之又少,邵玉楼不知道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究竟是为了什么,甚至连最近一段时间的懒惰都源于此。
现在,魏生需要他,邵玉楼仿佛这才找到了活着的意义,所以他当然不愿意放弃魏生。头面,是念想,但也只能代表过去,邵玉楼现在需要的是能够撑起他未来的东西,当掉头面,他在所不惜。
“东西你还是好好留着吧。”一直在旁观的阮竹卿突然开了口,将几个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他的身上,他却依然手捧着书本,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眼波流转透出的风情,让薛冉立刻止住了呼吸。
“我家的管家来京城也有一段时间了,因为来的时候只想着带服侍的下人,没想过带个帐房过来,现在管家每天要处理繁杂的家务,还要时时想着银钱账目的事,已经非常操劳了。
我也正想着最近几天让管家出去找个帐房回来分担一下,那位魏先生若是不嫌弃,不妨在先在我们这儿做个帐房,安顿下来,有多余出来的时间,他也可以温书。玉楼,你就去问问魏先生,是否愿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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