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泉潆长大嘴巴的可爱样子,薛冉转过头喷笑了一声,然后赶紧又板着脸转了回来。
“不可能!!我都是十五岁议亲的,你如今也有二十出头,早你干什么去了?你蒙我,什么订亲不订亲的,肯定没有的事儿,你就是在这儿胡说八道糊弄我,冉哥哥欺负我年纪小,阮哥哥替我做主啊!!”小可爱扑到阮竹卿的怀里,只露出两只眼睛愤怒地指责薛冉。
“你不许赖在竹卿的怀里,小坏蛋!!”泉潆只管给他做鬼脸“我从小没爹没娘,是端懿皇后将我抚养成人的,早些年端懿皇后病中,我和六皇子一起侍疾,后来端懿皇后病逝,我和六皇子一起守孝,有什么好奇怪的,六皇子不也是今年刚刚订亲吗?男子汉大丈夫,晚两年成亲有什么不可以,又不像闺阁中的大闺女,晚几年就嫁不出去了?”
“王爷!!王爷!!”王府里的太监总管夏公公一路小跑着来到了水榭门外,“启禀王爷,咱王府门口来了一个横行霸道的姑娘,说是要找泉世子,府兵不让她进来,她就在门外大发雷霆,拿着根儿鞭子四处抽人,现在郑锋郑铎两位侍卫已经过去处理了,王爷您看怎么办?”
“泉潆!!!你到底是因为什么从家里逃出来的,你赶紧给我老实交代!!”听了夏公公的话,薛冉回过头凶神恶煞般地看着泉潆,恨不得把这个惹祸精拖出去痛打一顿,泉潆不由自主地朝阮竹卿怀里缩了两下,小眼神儿更加的委屈了。
“要我猜呀,肯定是家里给小五子订了亲,小五子不愿意,订婚仪式的当天翘家逃跑,人家小姑娘气不过追上门来了。”阮竹卿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泉潆的后背,泉潆却像个受了惊吓的小兽一样寒毛倒立。
“不是……我不认识她……”泉潆语无伦次地解释。
“这年月就是个盲婚哑嫁,成亲之前没见过面的夫妻比比皆是,也就是咱大齐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订亲当日需新郎倌儿亲自押送聘礼上门提亲,为的就是向女方家展示一下新郎倌儿是个身体健康的好男儿,能够给人家闺女美好的未来生活。
若是新郎倌儿不能在订亲当日露面,那对女方家是极不尊重的表现,女方家若是发火儿,推掉这门亲事的可能都不是没有。泉潆,这些规矩你家里人都应该跟你说过吧?你是泉家最小的儿子,你前面那几个兄长都应该已经娶妻了吧,什么样的规矩你不懂,嗯???”
阮家是个人丁兴旺的大家族,任何规矩都不能行差踏错,否则会被有心人挑毛拣刺或者挑拨离间,所以阮竹卿还是个非常注重规矩的人的。
“不是……我……”泉潆委屈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我那几位哥哥娶得都是北郡士绅的闺女,因为没有官职在身,所以订亲仪式虽然隆重,但还算简单。唯独到了我这里,他们给我订的是北郡最有名的大将军,奉安侯家中的幼女。这奉安侯家里竟然比我们郡王府规矩还大,还没到订亲当日呢,就不断有人在我耳边说奉安侯家中各种各样的规矩,听得我头都大了,所以才…………”
所以才逃之夭夭了?就连薛冉都朝天翻白眼了,他们这样出身的孩子,自幼就接受各种规矩的管教,他也就习以为常了,要论规矩大,谁能大得过皇家?奉安侯也不过就是一个侯爵之家罢了,怎么规矩夺得让一个郡王府出身的孩子头大成这样子?
“奉安侯府世代出战将,应该都是性格豪迈之人,怎么会规矩比你们郡王府还大?你又蒙人”阮竹卿也是摆明了不相信泉潆说的话的。
“我说的是真的!!奉安侯府四世同堂,太祖母还在家中不说,祖父祖母辈的长辈就有五六个,更不用说叔伯背的长辈十几个,平辈的兄长之类更多,二三十人都打不住,我订亲的那个小丫头是他们家年纪最小的,见了谁都得行礼不说,长辈们各种爱好忌讳也都要我牢记在心,我一想到他们那一大家子人,晕也要晕死的。”
此时薛冉和阮竹卿同时在心里吐槽道,人家一大家子人把最娇贵的小女儿下嫁给你,你居然还挑剔人家人多?真是把人家惹急了,一大家子一起上,灭了你不像小玩儿闹一样?
“现在你知道了,奉安侯家中最不好惹的就是这位小姑娘,你敢在订婚仪式上开溜,人家就敢提着马鞭子上门找你,你自己去摆平,别给我们永安王府添麻烦!!”阮竹卿还不留情地将泉潆推了出去。
“什么‘我们永安王府’,这是我冉哥哥的永安王府好不好?”泉潆脚下仿佛抹了强力胶一样,半天也拉不开一步,嘴里还小声嘀咕着。
“你还敢顶嘴?是不是以后都不像进永安王府的大门了?”阮竹卿眼睛一竖,泉潆立刻向身后有恶鬼撵他一样,嗖嗖嗖三两步就跑出了水榭的范围。
“小五子毕竟年纪还小,你别吓着他了。”薛冉被阮竹卿那句‘我们永安王府’抚慰得心里暖洋洋的。
“年纪小?他都订亲了还年纪小?门外那个玩儿鞭子的小姑娘也是年纪小,若是真在你门外打伤了人,你丢不丢面子?可是不让她打伤人,你们又能拿一个小姑娘怎么样?永安王府里外不是人,你还不把罪魁祸首推出去?”阮竹卿瞪了薛冉一眼,迈步就要离开水榭。
“竹卿,你要去哪儿?这水榭里凉快,你别在被暑气拱出病来!!”薛冉拉着阮竹卿的手不肯放开。
“大门口,看热闹去!!”这年头的贵女们一个个都是弱不禁风的,多说两句重话都能晕倒在地,像奉安侯家小闺女这样,订婚当天新郎缺席的,竟然能够自己千里迢迢追到京城来的泼辣女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
永安王府门外的热闹已经招来了大批群众的围观,奉安侯家小闺女一照面就将刻有自己家家徽的腰牌扔给了守门人,守门人就算不认得奉安侯家的家徽什么样,也知道能够这么理直气壮扔出腰牌的,肯定是贵族人家娇养出来的祖宗,不好得罪。
可是职责所在,守门人不能轻易将这位大小姐放入永安王府,要都能这么随随便便,还要他们这些守门人干什么?守门的头儿先是差人回府里给总管报信儿,然后跟大小姐好言好语地商量,您先等等,等我们王爷相请了,您在进去也不迟。
事实上没有递拜帖就要硬闯的,门头在永安王府这么多年了,今天还是头一次见到。要按常理人家都进去传话去了,上门做客的自然应该在外面等着,可这位姑娘不管这些,不但大吵大闹着要见北安郡王世子泉潆,不让她进门她竟然还得动手打人。
门头今年三十多岁,正是壮年,又曾经在军中效力,论别的不行,力气还是有两把的,可他不能真的跟这么个小姑娘动手,尤其明知道这个小姑娘还来头不小的情况下,他更不能跟这个小姑娘较真儿,正发愁着,郑锋郑铎两兄弟出来了。
郑锋郑铎两兄弟是皇上钦赐给永安王的贴身侍卫,在府中的地位不说是至高无上,府里的管事等人也都要敬着他们些。可是这个小姑娘竟然也不给郑氏兄弟面子,见了二人竟然连招呼都不打一个直接扬手就是一鞭子,差点儿没把耐性差些的郑铎给打毛了。
紧接着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小姑娘手里的鞭子又是狂风暴雨般的一顿抽,迫使永安王府的一众护卫都把腰间的刀剑抽出来防御。没办法,就算不能跟这个小姑娘对打,也不能站在那里等着挨打吧?
“小疯婆子!!你家里大人没教过你,不能随便打人吗?”泉潆一声暴喝,小姑娘手里的鞭子顿了一下,也就在这一瞬间,郑锋身形暴起,一个回旋之后竟然已经将小姑娘手里的鞭子夺了过来。
“鞭子还我!!”小姑娘一脸的懊恼,伸手探向腰间一个装饰华丽的短剑的手柄。
郑铎眼疾手快,手中不知探出一个什么东西,正打在小姑娘的手背上,小姑娘惨叫一声,松开了握住短剑的手,随后水雾弥漫了小姑娘的眼睛,紧接着就大哭出声。这一哭真是天地变色,周围围观的群众都不由自主的倒退一步。
魔音灌耳呀,永安王府这可算是招惹了魔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