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泉潆的改变

几天之后，石家和泉家分别有人到了京城，没过多久岚静郡王府就传出来了新的消息，石慧馨向家里人提出了退亲的要求，理由是她看上当日在永安王府招待她的阮竹卿了，还说反正泉潆也无意于这桩婚事，还不如一拍两散，该找谁找谁去。
本来石家人还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作理由，却被石慧馨一句话给堵回来了，她问什么时候石家也成了为攀附权贵而罔顾自家女儿幸福的势利人家了？石家最优良的传统在石慧馨的嘴里变成了可以攻讦的短处，石家人当然要闭了嘴，逐渐显露出了同意退婚的趋势。
消息一经传出就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虽然说之前端旻皇后放出风声说要留着阮竹卿娶她的女儿，但十三公主毕竟年幼，要等到她长到可以议亲的年纪再让阮竹卿娶她，中间毕竟隔着好几年呢，变数太大，所以端旻皇后也只不过是放出了风声而并没有真的向广仁帝请旨，把这门婚事彻底订下来。
有了石慧馨这个明晃晃的例子摆在这儿，不少人都活动心眼儿了，连日来虽然没有媒人上门提亲，但阮竹卿、薛冉还有百里靖三个人在上朝下朝的途中分别被一些从来都没打过交到的陌生官员围追堵截旁敲侧击，开口闭口询问的都是阮竹卿的婚事。
这下子阮竹卿脑袋都大了不止一圈儿，盘算着反正礼部也没什么事儿，不如干脆称病在家待些日子算了。
石慧馨提出了退亲，石家还没答应，泉家上京的代表泉大哥泉泠愤怒了，如今他也暂时借住在薛冉家里，随时随地要把泉潆这个熊孩子拎到自己眼前教训一顿。
“荒唐！！胡闹！！”泉泠拍着桌子了。
“就是，不过是跟阮哥哥见过一面罢了，就胆敢说要嫁给阮哥哥？真是见异思迁的女人。”泉潆还不怕死地在大哥身边窜哒。
“我说你呢！！订亲当日逃之夭夭，你让人家姑娘的脸面往哪儿搁？人家要退亲，合情合理！！阮大人本来就是状元郎的出身，才貌出众，能够吸引小姑娘的一见倾心是人家的本事！也就是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还在这里挑拣人家姑娘的不是。
整个北郡能够和你算得上门当户对的也就是一个石家了，石家的姑娘若是不肯嫁给你，你将来怎么办？一辈子打光棍吗？你怎么不知道发愁呢？”泉泠就没差捶胸顿足来表达心中的恼怒了。
“怎么能说北郡就剩下一个石家跟我门当户对了？大哥你们几个不都是娶得咱们北郡有名士绅家的女儿为妻吗？怎么到了我这儿就剩下一个石家的闺女可以娶了？”泉潆炸毛地叫喊着。
“就是因为我们娶得都是咱北郡有名望的士绅之女，我们是庶子啊！！当初我就反对父王给我们几个娶的妻室身份太高，你是嫡子，你的妻室出身是绝对不能低于我们的，所以现如今放眼北郡也就剩下一个石家…………”
其实泉泠对妻子和几个庶弟的妻室都不十分满意，正是因为这几个女人都是北郡当地有名望的士绅家的嫡女，使得她们有了不该有的野心，同时也在内心里悄悄地看不起自己丈夫的庶出出身。
说什么只要有出息就不在乎什么嫡庶的身份，这些也就都是场面话骗人好听罢了，若不是看到了一线发展的可能，那些老狐狸又怎么肯以自家嫡女下嫁给他们几个庶子呢？他们图谋的终究是北安郡王这个位置带来的权势罢了，至于他们几个有没有出息，能干不能干，不过都是附加的利益而已。
“嫡庶，嫡庶，我最痛恨的就是这两个字！！为了这两个字，哥哥们操劳多少都不算功绩，为了这两个字，我就连找媳妇都不能遂心如意。背着这两个字你们不累吗？难道你就不能放开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拘在那个牢笼一样的郡王府里？”
这两个字就是泉潆的痛脚，无论谁说出这两个字都能让泉潆向炸了毛的公鸡一样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兜圈子。
“我们当然想走，可是我们走不了，都是因为你！！”泉泠今天也豁出去跟泉潆摊牌了。
“因为我？我又没拿绳子拴住你们的脚，你们为什么不能走？”泉潆原地站定，回过头用喷火的目光看他大哥。
“因为你还太幼稚，担不起郡王府的职责。我们生为北安郡王的庶子，即便离开了郡王府，也要背着家族的声望甚至是利益。如果你不能撑起郡王府，那我们即便离开，生活也不会安稳。
庶子的地位不高是天下共同的诟病，如果家族的声望不够，那离开家的庶子也会备受欺凌，相反如果家族声望辉煌，即便是离家的庶子也能跟着水涨船高。而你，你能为我们这几个庶子撑起一片天，让我们安稳无忧不被人欺负的生活吗？
我们可以帮你，成为你将来的助力，但我们不能取代你，因为这名不正言不顺！！如果让庶子取代嫡子，就会被人看成北安郡王软弱可欺，王府内乱不断，就会有人乘虚而入，或者打定主意要算计你，你防得过来吗？
别跟我说家中还有父王，父王早晚有一天会老的，就是我们现在也不过是替你暂时撑着，等你长大，等着你强大起来成为我们的庇荫。你能做到吗？到现在你还想着如何推卸责任，不想担当。照这样下去，北安郡王府真的会有一天毁在你手上的。”
对于嫡庶的称呼泉泠也相当忿恨，但这是大势所趋，他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扭转所有人的看法，他能做的就是在合理的范围内尽可能的辅佐泉潆，让自家兄弟抱成一团，让苍蝇叮不成没缝儿的蛋。
“你们想离开……却因为我不能成为你们的庇荫而不能离开？”泉潆哭丧着脸小声嘀咕着，这些话从来都没人跟他说过，大家都太娇惯他了，从来都没有让半点压力落在他的身上过，那么兄长们为他担当起了多少责任呢？
“我不想让你们离开，可是也舍不得你们因为我而失去自由，怎么办大哥？”不得不承认这个小鬼跟别人想的事就是不一样，吐槽都抓不住重点。
“笨蛋！！”一直旁观的薛冉终于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了泉潆的后脑勺上，“生活的自由与否不在于他们是不是离开了你，而是在于他们肩上负担了多大的责任！！”
“那就是说，即便我担起北安郡王府的全部责任了，兄长们也不会离开我？”可怜巴巴的小眼神让人真想在泉潆那婴儿肥的脸蛋儿上狠狠地掐两把。
“只要你撑起门面就好，我们还是会帮你分担一些责任的，毕竟你是我们大家捧在心尖儿上的幼弟，疼爱你已经变成一种习惯了。需要逼你成长也是迫不得已，但凡我们几个当中能有一个是嫡出的，都不会让你因为这些事操心的。但现在不行，你有你必须做的事，那些是我们无法代替的。”说到底泉泠还是心疼泉潆的。
“所以迎娶石家的那个小疯婆子也是我必须做的？”泉潆一想起石慧馨挥舞小鞭子的场景就不寒而栗，那要是打到自己身上，免不了是要疼的啊！！
“你们想没想过在京城帮小五子选一门亲事？比如说几个郡王府之间联姻，不是也挺常见的吗？还有，京城里什么公侯伯子男的，袭爵的人家有得是，不一定非得石家不可吧？”薛冉对那个小丫头印象也非常不好，她竟然敢打阮竹卿的主意，真是不可原谅。
“北郡地处偏僻，民风彪悍，素来民间便有尚武之风，所以石家在北郡的声望之高可以说是仅次于北安郡王府的。如果能够获得石家的支持，小五将来继承郡王之位地位将会牢不可破。再者我们也不希望把京城这些大的世家家族的势力引入北郡，以避免引狼入室的情况发生。”
但凡是大家族，儿女婚事上从来都少不了各种利益的算计，即便如石家这样淳朴家风的家族，肯答应与北安郡王府联姻，其中也少不了各种算计，只不过他们能在各种算计中添加几分对女儿的真心疼爱，这也已经十分的难能可贵了。
“石家的规矩太吓人了…………”泉潆一想到石家的人就打哆嗦，他虽然也从小练武，但跟石家的男人真不是一个档次上的货色。
“石家的那些规矩就是拿来吓唬你的，人家图的不过是想让你对人家闺女好一些，想提前给你一些警告罢了。大户人家，能够真心为自家女儿着想的，为人处事也总有几分纯善在其中，这也是父王愿意为你选择石家女为妻的重要原因之一。”
原来是试探和恐吓？泉潆实在想象不出来石家人的想法到底有多彪悍。
“这么说，我还是最好把石家的那个小疯婆子娶回来？”不会吧？那不得要了他的命啊？泉潆好想抱头痛哭。
“最好是…………”泉泠同情地看着他，然后又看了看薛冉，请求之意不言而喻。
“好吧，我可以帮你们想想办法，但不保证能够成功哦，要打动石小姐的心，终究还是要靠你自己。”薛冉也心疼泉潆，但是为了让石慧馨不再打阮竹卿的主意，帮帮泉潆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