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热闹赏荷宴（2）

熙宁郡王府的荷花池究竟有多大？
不夸张的说，绕过郡王府大门前的影壁墙后面搭眼望去，能把荷花池望到底，基本上也就把郡王府望到底了，金家打破了传统房屋的修建方法，放弃了几进几进的院落组合方式，将所有的房屋院落全都沿着荷花池的边儿修建，要想沿着荷花池在整个郡王府逛上一圈儿最少也得花费半个时辰的时间。
熙宁郡王对这个荷花池也是分外的上心，为了让整个荷花池能够一览无余，池塘之上没有修建任何的水榭房屋甚至桥梁步道，而是沿着整个荷花池的边沿修了整整一圈儿的竹制栈道，可以走人，也可以让塘中穿梭的莲舟停靠，所以熙宁郡王府众人的习惯是，不管要去哪个院儿串门，出了屋门就坐船，要不然绕着郡王府兜圈子走半天，多累多费时间啊？
要说熙宁郡王府的这座荷花池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荷花池中虽然以种植荷花为主，但也不缺乏其他的水生植物，熙宁郡王特意从江南请来了几个好的农把式，专门侍弄荷塘，塘中不但有各种鱼虾，江南驰名的水八仙也一应俱全。
在加上莲藕莲子、荷叶荷花全都可以入菜，最多再加些飞禽走兽提些大荤腥的香味就足够了。这水里的一应产物，足够熙宁王府上上下下百十来口人一年的吃食都有富余，当季吃剩下的还可以晒干腌渍熏腊储藏起来，等再拿出来吃的时候，有可以多出许多花样风味。
但凡是熙宁郡王府的家宴，需要从外面购买的食材有数儿的就那么几样，还让熙宁郡王府的荷花宴驰名京城。不过熙宁郡王府就算是削藩了也还是有郡王爵位的，人家不需要买卖自家荷塘里的产物挣钱，荷花宴尽管有名也只是人家的家宴，外人能够有幸品尝的机会并不多。
今年的确是有所不同了，熙宁郡王妃特意在这盛夏时节开放荷花宴，请来了这么多的宾朋做客，让大家共同品尝熙宁郡王府鼎鼎有名的荷花宴，说不得这其中有多少客人是冲着荷花宴的菜品来的，不过永安王府一行人注定是没那份心思琢磨吃了。
宴会的场所安排在荷花池东边的花园处，男女两席分别安置在花园两侧的大花厅内，两下里隔着花园子遥相对望，能看到衣香鬓影，却看不清彼此的容貌，不得不说这个宴会场所比起宫中百花归的宴会场所更适合与相亲。
荷花宴女眷席分为两组，一组是未出阁的小姐们，她们主要由各自的丫鬟服侍，另一组是已经出阁的夫人们，这些夫人身边服侍的人竟然以家中的妾侍居多，反倒是丫鬟侍女只有寥寥几个，而这些妾侍当然是不配有座位的。
袁氏作为永安王府唯一的女眷，被邀请到了花园右边女眷席的花厅里，而且变成了这一席上最尴尬的存在。她不需要服侍什么正室夫人，自然也不用侍立在什么人的身后，小姐席是铁定没有她的座位了，她只能坐到夫人席上去，然而她良妾是身份却被那些正室夫人们所不齿，所有人的座位都距离她八丈远，就好像她身上有什么传染病菌似的，还都用蔑视的目光不住的打量她。
袁氏也是个心理承受能力非常强悍的女人，她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面带微笑，将周遭轻视的眼神视若无物，安安静静的用餐，一切礼仪都完美无缺，再加上她清秀甜美的容貌，渐渐的也让一些不太清楚永安王府里各种复杂关系的夫人对她心生好感，暗自感叹可惜了这么一个灵秀的美人，竟然沦落到了给人做良妾的份儿上，真真是暴殄天物了。
开席时，熙宁郡王妃领着自家的媳妇和侍妾出现在众人面前，说了几句场面话，又和几位相熟的夫人打过了招呼，最后径自走到岚静郡王妃娘儿几个的身边坐下亲切地闲聊起来，剩下招呼接待的事宜就都丢给几个媳妇和侍妾们去打理了。
一个侍妾模样的女子在人群中转了一圈儿之后，貌似不经意地来到了袁氏的身边，善意地和袁氏攀谈了起来，周遭好奇的妇人们也各自悄悄竖起了耳朵，扫听这边关于永安王府的八卦。
“袁氏妹子今日来这宴席，可回觉得冷落？”
这一个是金凤宇身边的侍妾。熙宁郡王一辈子侍妾不多，在贵族圈儿里堪称痴情的典范，担着却一点儿也不影响熙宁郡王妃热衷于给儿子纳妾，尤其是金凤宇这个将来要袭爵的世子，身边的侍妾更是一多半儿都是他娘塞给他的。
开口说话的这位在金凤宇的一众侍妾中也算是比较体面的，所以才会被委派出来，专司招呼随行前来赴宴的侍妾们，袁氏恰好在她的接待范围之内。
“贱妾忝居夫人席位之上，已是深感不安，这位姐姐还特意前来招呼贱妾，盛意隆隆，贱妾怎会觉得冷落？”袁氏脸上收敛着的不安和感谢都表现得恰到好处，大大满足了金凤宇这位侍妾的虚荣心，让她觉得在袁氏的面前相当有面子。
“哎呀妹子，你可别开口贱妾闭口贱妾的，生生踩低了自己。你府上没有正室夫人，百里大人身边只有你一个良妾，也没有再纳的意思，这已经是妹子你天大的福分了。在你家百里大人正式娶妻之前，你可要好好享受享受这难得的自由，这屋里不知有多少姐妹都羡慕死你了呢！你不过是背了个良妾的名儿罢了，想必百里大人待你也是极好的，到现在都不肯张罗迎娶正妻？”
这些达官贵人身边何时只有一个女人过？为成亲之前通房就得好几个，成亲之后有名分没名分的更是一大堆，能像百里靖这样只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的，一百个里也挑不出一个来，所以不管有没有名分，这个女人都应该知足了。
“大人待贱妾自然是再好不过，但大人在未娶正妻之前，贱妾不能擅自生产庶子，也是贱妾的遗憾，所以贱妾如今还巴不得大人早些迎娶正妻，贱妾也好能够为百里家开枝散叶添上一把子力气，才能对得起百里家的列祖列宗。”
陪着袁氏聊天的这位侍妾自然是忙不迭的对她交口称赞，她的这一番表白，也让周遭不少偷听的妇人暗自点头称赞，这个女人果然事事周到，即能够拿捏好自己的身份不在正妻之前生下长子给正妻添堵，又知道惦记着给百里家开枝散叶对得起列祖列宗，若当侍妾的都能这么懂事，那些大户人家的后院也不知能少生多少事端。
短短几句话间，大家对袁氏的印象已经有了巨大的转变，向袁氏抛来蔑视目光的也已经所剩无几，这让不远处看热闹的熙宁郡王妃心中暗自吃惊，原来这袁氏竟然是如此有心机城府的，幸亏永安王府里女眷就这么一个，要不然寻常女人跟这袁氏打上交道，怕是只有吃亏的份儿，还得稀里糊涂的弄不明白为什么。
见袁氏已经扭转了各位夫人对她的印象，跟她攀谈已经不用接受针刺一样的目光了，小姐席上有几个人心地的小草籽儿开始蠢蠢欲动地冒出了苗头，几个少女低头凑在一起小声嘀咕了几句之后，某位小姐身边丫鬟施施然而来，邀请袁氏过去跟众小姐们闲聊几句。
袁氏拿眼角扫了一眼刚刚凑在一起说小话儿的小姐，眼尖地看见了前几天被永安王府的下人们绘声绘色形容过的皮鞭小姐石慧馨，心中立刻明白了那几个少女的身份。
阮竹卿和百里靖名义上是租住在永安王府西苑里的，但说到底也不过是戏言，对外，这俩人的身份都是永安王薛冉的幕僚，可以说算半拉同事。石慧馨惦记的是阮竹卿，要想了解阮竹卿这个人，从袁氏这个阮竹卿同事的妾嘴里打听点儿什么，当然再合适不过，他们甚至还同住在西苑里呢。
另外几个少女无外乎就是以安国公的嫡长孙女赵凤佳、兵部尚书家的五小姐章孝瑢、工部侍郎家的三小姐万婉宁三人为主，周遭围着几个亲眷家的姐妹罢了。想要找她袁氏聊天，还能聊什么？也就是打听打听永安王府里的情况，谁让永安王府上上下下只有她这么一个能够称得上是女眷的人呢。
袁氏嘴角掠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不给任何人发现的机会，而后又端肃了面容，低眉顺目地给刚刚还陪她聊天的金凤宇的妾侍福了一礼，应承下小丫鬟的邀请，袅袅婷婷地来到小姐席几位重点人物的跟前，十分得当地施了一礼。
“贱妾给诸位小姐道万福了。”
众小姐这才壮起胆子仔细打量袁氏，但见她衣着朴素配饰简单，却处处透着心灵手巧搭配出来的巧思无穷，即便素面朝天也绝没有半点的不妥，众小姐只是这一见便在心里将她的美丽夸赞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