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深闺徒留胭脂味

寒淡韵紧盯着子杨传过来的情报。最近的战况不容乐观啊，若是在这么拖下去，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看来，最大的那一次攻击，就快要到来了。
如此，便放手一搏吧。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突然之间，寒淡韵就发现自己身体差了很多，一股莫名的不安在心底日益堆积，那种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很不好，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爆发一般。
突然，房外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
原来是，叶茵得知寒淡韵近来身体不舒服，想去看望一下，刚走到茗韵轩门口，就被素月挡了下来，长时间以来受的委屈和憋得火猛地就窜了上来……
“你只是一个小小的丫头，我叶茵可是文倾侯的正室夫人，你一个小小的丫头凭什么在这对我趾高气扬的！”叶茵忍了这么久，终于觉得再这么忍下去也不是办法，要是寒淡韵一辈子不碰自己，自己总不能一辈子受素月这丫头的气吧。
寒淡韵突然听见了这么一句，终于把头从书中抬起来，放下手中的茶杯，正好看见了自己门外吵起来的两个人。
“我们家公子没有夫人！”素月好不客气的还击，“你别这么不要脸，我们家公子何时承认过你？你和他圆过房吗？公子虽让我把你当成少夫人伺候，可是你有那个资格吗？”
叶茵被说到痛处，脸涨得通红：“你……”
素月见势就要乘胜追击，却被一个冷清的声音打断了。
“素月……你逾越了……”寒淡韵冷冷的看着素月，他是知道两人的关系不好，可从没想过素月竟会用这种事情来给她难堪，怎么说，这也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而素月只是一个小小的下人。
自己本就一直对叶茵心存愧疚，这下，更是对素月的无理取闹感到无比厌烦，连带说话的声音也冷冷清清。
叶茵一看到寒淡韵为自己撑腰，赶忙跑到他的身边，像宣布所有权一般揽住了寒淡韵的胳膊。
寒淡韵猛地一顿，却并未推开。
这几乎让叶茵喜极而泣……他的夫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讨厌自己。
“你……你放开公子！”素月气急败坏的跺脚。
“素月，你先下去！”寒淡韵沉了脸，漂亮的睫毛上都似挂满了寒冰。
“哼！”素月狠狠的瞪了叶茵一眼，扭身就走。
寒淡韵不动声色的挣开了叶茵：“是寒某家教无妨，素月自小无依无靠，寒某把其当作亲妹妹来看待，可能是惯坏了，得罪之处，还请叶姑娘见谅……”
“夫君和别人说话也是如此生疏而礼貌吗？”叶茵低下了头，看着脏了鞋面的脚尖。
“呃？”一声夫君，把寒淡韵说的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他自嘲一声，还是无法习惯啊。
“夫君喜欢的，其实是缙王宇文离吧。”叶茵淡然的重复着这个事实，她是“养在深闺人未识”，但并不代表她傻，该知道的她一样都不会少知道，尤其是在看到那副折扇之时，更是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画的人，题序的人，都是用了多深的感情，谁都看得出来！只是可惜了，两个人虽都是绝世之人，却也都是男子。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把本已想好对白的寒淡韵又说怔住了：“叶姑娘……”
“呵。”叶茵轻笑了一声，抬头看着寒淡韵，脸上是淡淡的笑容，可是那种笑容却透着一股凄凉和绝望，“叶姑娘？寒淡韵，我是你明媒正娶娶过门的妻子，你就是不叫我夫人，也该和我爹娘一样叫我一声小茵或茵儿吧。”
“……小茵。”
叶茵突然就笑了，很开心的那种笑，趁着寒淡韵怔住，蜻蜓点水般在寒淡韵脸上亲了一下：“夫君，我不管你心里喜欢的究竟是谁！叶茵只要你知道，叶茵喜欢你！叶茵愿意为你做任何一切，包括……包括守一辈子活寡！”
“何必呢……若你愿意，寒某可以……”
可以送你走，甚至可以保你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这是寒淡韵欠你的。
叶茵抽回身：“别说了！这是我选择的路！我不会后悔！其实我只是很不明白为何你对我不管不问，这样我们说开了，不就好了……”
“寒淡韵，若有一天宇文离不喜欢你了，我还会喜欢你！我也会等着你喜欢我！”叶茵倾身抱住了寒淡韵，“抱抱我，我就不会再想了……”
寒淡韵伸出了手，抱住了叶茵，那双漂亮的眼睛缓缓闭上，一个萦绕着茶香的清冷拥抱却带给叶茵的是无比的心安。
没办法给你别的，一个拥抱，还是给得起的。
一股大力的推搡猛地袭来，寒淡韵一个脚步不稳，向后退了两步。
同时，一支枝繁叶茂的桂竹直劈下来，轰然落地，溅起万丈红尘。
“啊——”叶茵因为那猛力的一推，倒在了地上，一根枝条狠狠的划过她的腿部，顿时，血就流了一地。
寒淡韵本想去追那个熟悉的身影，却被这一声惨叫拉了回来。
寒淡韵拨开重重树叶，看见叶茵安静的躺在树下，伤口的血已经变成了深红色，腿上的伤深可见骨，连推开自己的手臂上，也是些深深浅浅的划痕。
寒淡韵迅速从袖中取出解毒丹，塞进叶茵的嘴里，作势就要封了叶茵的穴道。
“别……费劲了……这是桂竹吧……”此时的叶茵嘴角已经开始渐渐泛起了青黑色。
“别说话！”
叶茵挡住了寒淡韵的手，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努力的靠进寒淡韵的怀中：“没关系，听我说说话吧……”
“好。”
叶茵笑了笑，开始断断续续的讲起遇到寒淡韵之后的事，讲起她的心动，讲起他的才情，只有那几句，反反复复的讲，反反复复的讲，好像她的生命只有这一段一样，最后，她的声音已经低的像是梦呓：“夫君，很可惜没有……等到你…。。爱上我……记住哦，这是你……欠我的，下辈子……一定要……还……”
至死，叶茵都张着那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寒淡韵，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好像要把他的一夜都深深的印到自己的脑海中，好让来世，都不忘记。
“素月！本不该留你，不该留你！”
寒淡韵轻轻的合上叶茵的眼睛，把她橫抱起来，抱去了叶茵一直住的“缘院”。
这是成亲后寒淡韵第一次踏入这个地方。
朴素典雅，透着大家闺秀的整洁、小家碧玉的娇羞，床前的流苏轻轻摇晃，仿佛在等着叶茵的回来，亦或者，送叶茵离开，桌上还放着刺了一半的绣，那亭中的一抹白色，是自己吧……
他收起了那副永远都不会完成的刺绣，郑重的放入自己怀中。
随意的走到了铜镜旁，那干净的不染纤尘的铜镜上，似乎还残留着她化妆时的娇羞模样。
而如今，深闺，徒留胭脂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