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回崖底

浸了水的衣服本就非常沉重，经历了爆炸的冲击和崖上惊险一幕，秋苍术即便没有受剑伤，但气力也几近消竭，喉间突然被制，真气不继，两人的身体自半空坠下，眼见落地，秋苍术扭身一转，两人的身体互换。
落下时秋苍术背后着地，发出一声痛哼，冷漓月方才意识到什么。喘息着半抬起身体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对方的眼睛也直直的落在自己脸上，毫不掩饰其中的探究，冷漓月皱眉，按在对方劲上的手猛然收紧。
“既要杀我，方才又何必救我？”秋苍术因为呼吸不畅，脸色微微的红，但开口说话时的语气却很平静。
同样的问题，他在两人挂在山崖上时也问过。冷漓月只是冷眼看他，面无情绪，不言不语，给人的感觉并非无话可说的沉默，而是一种无心的漠然。
他不言语，秋苍术便继续开口了，“我没想到你会救我。”他轻声叹息，神情有些复杂，不是没有看到那条银链原本的去向，“不是说不想再与我有瓜葛？”秋苍术笑着看他，那晚在金陵客栈，面前之人决绝的在他面前自伤的情景历历在目。
“说到便该做到啊……”
似叹息似无奈的话语，冷漓月心中浮起微不可觉的涟漪，只是瞬间便已平静，皱了皱眉，垂眼看到自己身上带着血色的水滴滴落下，寒意伴着痛觉令他的头脑阵阵晕眩。
他不会杀他，也不想再此与他纠缠，便放开扣在了他颈间的手，移开目光起身离开，一边缓缓开口，“本座说过，只是不想再欠你。”
此时衣衫尽湿，紧紧的贴在身上，只觉得阵阵寒意不断袭来，夕阳余辉打在身上却不能让他感到丝毫温暖。
不敢将谨慎小心表露在脸上，只是不动声色的抬眼，目光缓缓看向四周，发现此处是个山谷，身后就是他们掉落的寒潭，潭水沿着峡谷蜿蜒，不知尽头在何处，但下游应该还有如此的深潭与之相连。
下方的峡谷有些窄，目测只有一丈宽，其他三方都是山石岩壁，除了他们坠下的那方岩壁非常的光凸平滑外，山石裸露，另外两边却生有很多树藤蔓草，只是也非常陡峭险峻，想要上去不易。
冷漓月转身看着面前他们落下的寒谭，碧澈的水中深不见底，隐约能看到几尾鱼，潜伏在很深的潭底，一动不动，原是给人悠闲惬意之感，可他看着，却觉得一股寒意自脚底窜上，身体不自觉的一颤，下意识的退开半步，自从身中寒冰魄之后，他变得越来越畏寒，也因为山谷安静的有些诡异，鸟兽之声皆不可闻。
冷漓月看着身上的湿衣和伤口皱眉，身上的伤口已经没有起初的刺痛，但伤口还在流血，浸了水的衣服湿漉漉的挂在身上，不能耗费内力，解开衣衫时眼前却被发梢滴落的水模糊，抬手拂开额前的湿发，忽然喉间一股腥甜涌上，眼前一黑，脚下发软，下意识的想要扶住什么，耳边听到轻轻一声叹息，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手抓住。
秋苍术接住他倒下的身体，小心的放在地上。
秋苍术俯身看他，看到他清冽的眸中露出迷离之色，长发披散半掩着脸，铺陈在胸前，纤薄的双唇轻抿，有水珠沿着鬓发滴下，自两颊滚落，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脸色，脆弱得如一樽琉璃，却衬得眼尾那枚红莲刺青愈加的娇艳，浸了水的白衣，微微起伏的胸膛，心口那片妖冶的血色……
明明是个男子，偏生生带出了妩媚，而这种脆弱时的妩媚，却更能撩动人心。
秋苍术心口一滞，呼吸微促，明明知道自己此时的心神荡漾怪异至极，可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
摇了摇头，目光落在那片鲜研的红色上，刺目的妖冶令他骤然清醒过来，垂下的眸中掩起了所有的起伏和波澜。
慢慢拉开衣襟，露出白皙的肩膀，正要往下退衣衫时，忽然被一只手抓住，抬眼，对上一双凛冽的目光。
冷漓月只是定定的看着色，眸色清明，丝毫不见方才的迷离，只有脸色是透明的惨白，没有血色。
秋苍术剑眉紧琐，“我看看你的伤。”
“不用了。”冷漓月神情冷漠，毫不犹豫的拒绝，他的伤口确实需要处理，但还没有虚弱到需要依靠别人的地步。
拿开秋苍术按在自己伤口上的手，起来的肩膀却被对方用力按了回去，冷漓月抬手就扫，秋苍术轻而易举的挡下，转眼间两人已经过了数招。
秋苍术原本有所顾忌，可是冷漓月出招之间竟丝毫看不出受伤的样子，只是他却看到不断有血从他嘴角流下，而他的脸色亦是苍白如纸。
何必做到这种地步，秋苍术的心在颤抖，突然停下动作，任冷漓月的掌风落在他身边，冷漓月淡淡收手，自然没有真的出手伤他。
秋苍术迎视着那双清冽的目光，缓缓伸手，为他擦去唇边的血。
冷漓月别过脸躲开，衣下的双手紧了一紧，却没有再动作，倚着一块山石坐下，平复自己的心绪，他开始调理内息，将比武大会上的情景，爆炸发生前后以及此人的一举一动都在脑海中一幕一幕的回放。
昏昏沉沉之间，思绪也不再清明，感觉到一双手在脱自己的衣服，胸口微凉，下意识想要反抗，却感觉到一股暖暖的气息在心口流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