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甩着马鞭促使胯下黑马疾驰的萧步崖突然拉住了缰绳使得黑马嘶鸣一声停了下来。
“怎么了?”翊歌不解,只是没等萧步崖回答,他便以明白,周遭传来的凌乱马蹄声说明已经有人追上来了……
“啧!这老头!就知道他靠不住!”恼怒的啐了一声,萧步崖全身紧绷起来,将翊歌裹紧怀中狠狠抽了下马屁股,是福是祸跑了再说,总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等着被抓!
感觉到萧步崖的紧张,翊歌放在肚子上的手悄悄地握紧,一路的颠簸让他很不舒服,有种宝宝要被颠出来的感觉……但他不愿说出来,说出来了也只会拖累到萧步崖罢了。
“还好么?”萧步崖贴着翊歌的耳边轻声的问道,正面而来的风如刀子般切割着他的脸,他却一点惧色都没有,只是将翊歌裹得更紧些,防止冷风灌进披风让他着了凉。
“没事……”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终于忍不住,翊歌挣开萧步崖的怀抱回头望了去,只是一眼便愣住了。
为首的人一袭玄衣俯身在淡金色宝马上全速地向他们冲来,墨色的瞳孔紧紧地盯着自己,翊歌咬了咬嘴唇,想要伸手去回应他,告诉他自己就在这里,快追上来,可是腹部突然的疼痛唤回了他的理智。
再次缩进萧步崖的怀里,翊歌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王八……
“啧!果然黑子比不上四个的追云。”眼看着被追了上来,萧步崖干脆让胯下黑马停了下来,然后快速的调转马头往萧泠崖的方向冲了过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萧泠崖惊了一下,等再调转马头去追赶的时候,萧步崖又已跑出一段距离。
只是……
萧泠崖停在了原地,若是这样就让他们逃掉,萧步崖未免把他萧泠崖想的太简单了点,果然萧步崖带着翊歌只跑了不出百米,四周便渐渐涌出了一批骑兵,逐渐包围了他们。
调转了马头面向萧泠崖,萧步崖扬起了头,他不能允许自己在萧泠崖面前示弱。
“带走!”挥了下手萧泠崖冷声说道。
感觉到骑兵的靠近,萧步崖赶忙挥鞭警示,“慢着!”
骑兵们迟疑着停下了脚步,翊歌扫视了他们一圈,眉头紧紧的锁着,“现在……要怎么办……”
“拖!”
“什么?”翊歌怀疑自己没听清萧步崖说了什么。
“说点什么,快!能拖多久是多久。”
翊歌明白若是就这样被抓回去,有事的便不再是自己一个人,萧步崖也要受到牵连的,到时候即使萧泠崖再怎么想保护自己也没办法了,众口难敌啊!为了沧澜……翊歌不敢肯定,萧泠崖到底会不会站在自己这边,正因为这样,他才要逃离他的身边的啊……
想到这里,游移不定的翊歌终于敢抬起眼睛正视萧泠崖。
“放我走……留在这里对你对我都不会好的!朝中的大臣更不会容我……”叹了口气,翊歌坦白的说着,没有多余的借口,他相信萧泠崖能懂他的意思。
“回去!我会保护好你,我们的皇儿也会顺利的出世。”不容拒绝的口气里隐隐带着些恳求,却不能动摇翊歌分毫。
“回去?呆在你给我造好的金丝笼里,别人不能靠近我,我也不能靠近别人?”嘲讽的质问着,翊歌积压在心里的憋屈有爆发的趋势,从小除了不能出门以外,他过的无法无天,谁也不管他也管不了他,他唯一的梦想就是离开丞相府遨游天下,自由自在逍遥一生。
可是看看现在的自己,为了萧泠崖不管做什么都畏手畏脚,想前想后的,过的别提有多累,可是他认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当初答应嫁给萧泠崖的时候他就知道会这样,所以他无所畏惧无所怨言,可是……他不能容忍,自己一心爱着的人,珍惜着的人心里最重要的不是自己,而是国家、人民、权利!
说他自私也好、不顾他人生死也好,在面对自己爱的人的时候,谁还能说自己一点也不在乎,一点也不小气呢?
“翊歌,跟朕回宫,你还是朕的皇后!”听听这口气,分明是一副命令的口气,他当自己是谁,撇嘴冷淡的笑了笑,带着隐隐的苦涩。
“跟你的沧澜、国家、皇位成亲去吧,让它们当你的皇后!谁稀罕当你的皇后啊!我宁愿自己一个人和孩子孤独终老!”怨恨的咆哮着,激动的情绪影响到肚中的胎儿,翊歌弯腰痛呼了一声。
“你……”脸色瞬间阴霾下来的萧泠崖因为这一声痛呼顿时乱了阵脚。
“来了……”一只警戒着的萧步崖突然小声的念了一句,再次将翊歌裹进自己的怀里,他握紧了缰绳,“忍一下,等我们逃出去,就让老头给你好好的安胎!”
“什么……来……了……”蹭掉额头上的虚汗,翊歌放松了身体靠近了萧步崖的怀里,虽然这样的举动有些出格,嫂嫂和小叔子这样未免太过亲密了,只是现在他没办法考虑那么多了,身体的不适已经达到了极点。
“听!”
狼群呼啸而来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只是一会儿,一群披着夜色的灰狼便包围了他们,马儿嘶鸣着,很明显动物的天性让它们惧怕着群狼。
萧步崖一声口哨,狼群便猛地扑上了周围的骑兵们和他们纠缠在一起,只是那领头的狼却只虎视眈眈的盯着萧泠崖。
萧泠崖却未有丝毫变色,那双深如幽潭的眸子如炬的看着被萧步崖用灰色披风抱住紧紧拥在胸前的翊歌。
牵引着胯下黑马往群狼刻意留出的空隙缓慢退去,萧步崖看了眼萧泠崖,“皇兄!你要的无非是这沧澜的江山,我让你又如何!只望你不要在穷追下去!”说着,萧步崖从怀中掏出了一封折子,甩手扔给了不远处的萧泠崖,那是他们父皇生前留下的让位书。
萧泠崖伸手稳稳地接住,缓缓的翻开来看了看,随后便轻轻合上了折子递给了身后残存下来的几个近卫。“这江山本就是朕的,何来‘让’这一说。”萧泠崖沉声说着,一双眼睛盯着翊歌,从始至终都没有挪过地方。
“哼!随你怎么说!前半生,因翊歌爱你,我不跟你争,只愿他活的潇洒自由!你却一再伤他,此后,再不会让你动他一根汗毛,更不会让你再有机会伤他的心分毫。”萧步崖运气朗声说道,接着便拉起缰绳一挥马鞭使胯下的黑色骏马调转了方向,疾驰而去,本想继续追截的萧泠崖,却被虎视眈眈地狼群堵住,不能再前进分毫。
萧泠崖拉着缰绳的手紧紧握了起来,这江山都是他的了,他们还能逃到哪里去!可是……心一阵一阵的钝痛,平生第一次他在怀疑自己做的是否真的是正确的……
“不惜一切代价!给朕抓住他们!即使是尸体……”萧步崖冷声宣布到,那几个近卫一听到命令,纷纷弃马凌空跃起,借着道路旁的树,在上面来回窜跳,向萧步崖和翊歌消失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