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真能这么想，我费那么多的口舌说他也不枉然。我当即拍了拍他的肩膀，拽着他往那间“常往来”的店子走去，打算明天临上北京之前，好好跟他喝上一盅。
我们这酒一拼上了，那可不得了，差不多把人家店子里的存货给干光了。最后两人一醉不醒，还是店子里的老板叫人把我们送回了租屋。
初阳破晓，吴凌便匆匆离开工地，请得几日假后，又急匆匆地赶回，为我送行。临别之际，他嘱咐我路上小心，言语间透露着兄弟般的关切。
此番北京之行，我铭记先前的教训，在列车上并未与陌生人攀谈，只是紧紧抱着我的包，沉沉入梦。那次失窃的经历让我心有余悸，再不敢轻易冒险。
长途跋涉之后，火车终于抵达了北京站。我的第一站是苏家园，寻找那里的两位故人：黑子和大金牙。在北京我并无太多熟人，而要找到苏家的老宅，还需当地人指引。他们两人是地道的老北京，我想先去探望他们，再请他们指点如何前往目的地。计划已定，我便开始沿途打听前往苏家园的路线。
在北京，只要向市民询问，总能得到热心的指引。到了苏家园，要找大金牙他们更是易如反掌。四周摆满了古董摊位，生意人熙熙攘攘，偶尔还能看到几个外国人在与卖家讨价还价。
我站在一个摊位旁，等待摊主与两个外国人的交易结束。摊主手中拿着一件古色古香的烟杆，正兴致勃勃地向外国人介绍：“这可是清朝的宝贝，你们知道慈禧吗？就像你们国家的总统的母亲一样尊贵。这件宝贝，是我们中国皇帝的母亲所用。喜欢的话，今天我就大方一回，八千块钱就转让给你们……”
那两位外国人听到八千块的价格，顿时瞪大了眼睛，连忙摇头拒绝，轻轻放下烟杆，随后伸出手，五指张开，口中说着OK，试图以更低的价格买下那件古董。
经过一番假装的犹豫，摊主终于开口：“好吧，五千就五千，这年头生意不好做。钱给我，东西你们拿走。”他伸出手，等待着交易的完成。
我看着这笔轻松达成的生意，心中不禁一惊，这破旧的烟杆真的值五千？据说是慈禧用过的，但看起来并不太像。慈禧是历史上著名的奢侈太后，她生前钟爱珍珠、玛瑙、宝石、玉器、金银器皿等宝物，怎么会看上这毫无金丝玉边的破烟杆呢？难道是摊主在欺骗那两个外国人，想趁机大赚一笔？不过，我们中国人从外国人那里赚钱也没什么不对，毕竟以前他们从我们这里赚取了不少，现在让他们付出一些也是应该的。
两个外国人离开后，摊主注意到了我，脸上露出笑容：“先生，您是不是也想来挑选几件宝贝？”
我连忙摇头，向他解释我的来意。他听后笑着说：“原来您是金先生的朋友，那我更不能怠慢了。来，先抽支烟再说。”说完，他递给我一支烟和火。
我解释道：“我和金先生算不上很熟，只是曾经相处过一段时间，他把我当作朋友。”
摊主点燃了自己的烟，说：“金先生的为人，苏家园的人都知道，他认识的朋友个个都是厉害角色。平时，我们还得靠金先生给我们出主意，否则我们的生意可不好做。”
在摊主的指引下，我得知大金牙与黑爷此刻定在东四的那家老馆子消遣。他告诉我，若路上迷了方向，返回来寻他就是。然而，那招牌醒目的馆子并不难觅，立在外头，任谁都能一眼识得。
推开沉重的木门，热气与喧嚣扑面而来。酒香夹杂着火锅的浓郁，熙熙攘攘中，我很快便发现了大金牙和黑爷的身影。他们正对酌畅饮，见我到来，黑爷率先露出诧异之色，喜不自禁地叫道：“哎哟！我们刚提起你，不想你这就现身了！”
大金牙似乎已有几分醉意，听闻此言，方才慢悠悠抬起头来，眼神与我相对。他迅速调整了姿态，手不由自主地抚过他那抹油光水滑的大背头，含笑迎接：“赵兄，真是巧啊！前些日子我还跟黑爷念叨着你啥时候来北京玩玩呢！”
话音未落，他递上香烟，又殷勤地点燃了火。
我接过烟，顺势夸赞道：“金爷的名声在这一片可是响亮得很，苏家园里问谁不知您呐。”
大金牙急忙摇头谦逊地回应众人的夸赞：“哪里，哪里，这都是大家给面子。”
然而，黑子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了我们之间的客套，他直截了当地说：“行了，行了，别光说废话了。待会儿有的是时间聊，现在我得先跟赵家的少爷喝几杯，看看他的酒量如何。”
面对如此直接的提议，我也只得顺从，端起酒杯与黑子碰杯畅饮。酒席间，我向他们透露了此次来京的目的——是为了处理苏正一宅的一些事务。
黑子听后，信心满满地拍胸脯保证：“这简单，就算老金忙，我也能陪你走一趟。这几年我在北京可是混得风生水起，只要你告诉我地点，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
他接着强调，尽管事情紧急，但饭总得吃，毕竟我刚下火车时饥肠辘辘，不填饱肚子哪来的力气干活。
于是，大金牙因故未能同行，我便由黑子带领，前往目的地。我们结清了东四馆子的账单，黑子仔细核对了我提供的苏家地址，然后便领路前行。他边走边说，虽然知道那一带，却从未真正踏足，更不知道那里竟有一座无人居住的古宅。
苏正一的祖宅位于北京城的市郊，黑子也是带我费了许多周折才总算是找对了地方，远远望去，只见宅门前左右两只石狮当道，石睛活现，，虽历经沧桑，却依然不减风采。
门道的上面没有任何显示府第或上书，府前落叶成堆，宅门大开，显有一丝荒凉的景象。这块宅地是旧式的四合大宅院，一般都是屋居中堂，后设厅屋。
黑子指着宅院，说道：“我操！这么大一块地方，没有人住实在是太可惜了，你说，这以前的那些大地主人家，怎么还他奶奶的死抠门，这都几时了，还死霸住土地。”
我说：“郑司令，注意点形象，人家这宅院可是有主儿的，这不，我来这里干嘛的啊！还不是受了人家主儿的托。”
说话间，我们已经步入了内院，中间有一块很广的地方空的出来，各处都设有石道通往各个宅屋。我忙从包里取出堪舆方位用的罗盘，当即站在宅院的中间勘察了起来，黑子见我有模有样的弄着，便说：“还真有那么点意思，挺像有‘专家’那么回室事。”
我说莫笑，我只是略懂皮毛而已，“专家”这个号还称不上我这点小道行。
在寂静的暮色中，我手持罗盘，专注地观察着指针随着磁场微妙的舞动。黑子好奇地凑过来，他那熟悉的胡闹神情又浮现于脸上，见我不语，便自顾自地旁观我的勘测。
这座古宅坐落东南，基形前圆后方，宛如一幅富贵双全的图腾。我情不自禁赞叹：“这宅院的风水布局真是上佳！”
听闻此言，黑子颔首附和：“确实不错，这么大的产业价值连城啊，要是能归我所有就好了。”他的话虽滑稽，却透出一股子财迷心窍的味道。
我暗自叹息，对他的理解力感到无奈。他却又嬉皮笑脸地辩道：“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你听过吧？”
不再与他纠缠，我转身向东侧的屋舍走去。耳畔似乎传来潺潺流水之声，显然，东侧必有活水源头，这是阳宅极佳的格局——流财之象。我又从东至西细察一番，西向大道展现出一派通畅之势。面对如此局势，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东有滔滔流水之势，西有顺遂大道，这样的住宅格局实属罕见，预示着居者未来富足而显贵，正是“左青龙，右白虎”的佳局。
环视四周闭合的屋宅，形势各异，我心头一震，难道这其中还隐藏着更深的玄机？苏家宅地的布局我已略知一二，但设局之人手法高深莫测，局中似藏匿着另一重秘密。若贸然更动，恐怕会破坏风水大局，转吉为凶。关键在于找出核心柱的位置。然而，某些细节与那富贵之局格格不入，透露出一丝衰败之气。我未能即刻洞悉其中奥妙，要勘察到核心柱局，显然不是片刻之功可成。
黑子走了过来，见我的神色有点牵强，问我看出什么没有？我说娘的，这个情况还是我头一次遇到，我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个尾巴来。黑子说还别急，咱有的是时间，有党和人民站在你这边，你还怕革命不成功？
黑子这话说的有道理，时间有的是，今天看不出个所以然，那咱明天在来，为了苏正一应的那两万块钱，这个活儿值，我说郑司令，还是你提的好，藏才跟你喝得不过瘾，走，咱俩找间馆子歇歇气。黑子说这话中听，我正好有这个意思，咱俩一拍即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