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宗谋杀案发生以后,一直令我措手不及。出现在凶案现场的古古怪褂的黑巫婆,表面上看起来像是精神失常,具有极大的犯罪嫌疑,但根据苏格拉犯罪心理学所统计,一个正常人杀人的概率比精神失常杀人的概率是高出十二点九倍的,但也不代表黑巫婆不会杀人,只是她那副嘴脸,慌慌张张,语无伦次,思维极度不清晰,很难想象得出,她会策划一系列的杀人方案,至少她不会想到在钟楼杀人,以此作为掩护。最关键的是,在第二宗谋杀案发生以后,黑巫婆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她饲养的那一窝蜜蜂不断地在那个窝边上飞来飞去,烦躁不安,我们曾经在孤儿院周围的地方找过她,但是没有发现,她似乎是早有预谋地躲起来,或者失踪?相反来说,尤丽丝的死对我内心深处的打击是致命的,我忘不了她那忽然一笑的神情,说话时候的那股神秘兮兮的腔调和满不在乎的冷傲态度,我想,如果她不是那么冷酷无情,或许我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无时无刻都可以聚在一起谈天说地。
人有时候真的需要一位很好很好的朋友,哪怕你很享受孤独带来的愉快,偶尔也要找人聊天谈心,否则生活就太无趣了。可惜,我这个想法是无法实现的了,因为她在白天被残忍地杀害,尸体到了夜晚才被发现。现在我不担心案件是否能够顺利地侦破,反而开始担心牧牧目前的状态。自从尤丽丝去世以后,她不仅仅没有很伤心,没有流眼泪,连哀伤的情绪都没有表现出来;她只是坐在阶梯上,心事重重地看着嬉戏打闹的小朋友们,你争我夺,你追我赶,他们都沉浸在玩乐的氛围当中,但唯独她似乎感受不到那种快乐的氛围,她是那样的忧郁和孤独,就像她妈妈那样。我很想坐过去和她聊两句,聊童话故事也好,聊点小朋友的玩意也罢,都可以,只要免于她胡思乱想的思绪,做什么都可以。但目前来说,我是束手无策的。
夏雪也跑出来了,她很安静地坐在我旁边,指着牧牧的位置说:“你看,其他的小朋友玩得多开心,就牧牧表现得很抑郁。”
嗯。我无心装载地回答她,心里却在思考着另外一个重要的问题。院长曾经说过,很多年前,这座孤儿院曾经有大量的小孩子在夜晚阶段离奇失踪,那些小孩再也没有回来过,也没有在其他的城市出现过,几百个孩子就可以凭空消失了;而尤丽丝两夫妻当时就是这所孤儿院的小孩,他们那时候是一时幸运才躲过了失踪的灾祸,那么多年以后,他们都长大了,并且结为夫妇,还生了小孩,当时失踪的小孩数量如此的多,有一部分甚至有可能是他们身边的朋友,这件事他们不可能忘记的。或许他们重新回到这所孤儿院,并且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就是为了调查多年前小孩失踪的案件真相。丈夫兴许查到了关键的线索,但最后惨遭不测,实质是灭口,因为担心他会把一切都说出来,所以以剪刀剪断他的舌头,以此来安慰自己,让他到了地狱也不会乱说话;至于妻子,可能让凶手认得她,得悉她是在这所孤儿院长大的,于是强行扯烂她的衣服,确认她的身份,确认以后,再次动了杀机。假设我这个推断是成立的,那么当时令多名小孩失踪的幕后黑手很有可能还潜伏在孤儿院里,他这么做是为了杀人灭口,掩饰自己的罪行。他甚至一直都躲在阴暗的角落处监视着我们!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了没有?”她那烦躁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在我魂游四海的同时,忘记了她上一句说了什么,于是我只好主动地打开话题匣:“目前一点头绪都没有,我们手上的线索太少,你真的不考虑报警,让警察介入这宗案件的调查?”
她无动于衷地说:“得了吧,只是一宗很简单的谋杀案而已,以我们的能力一定可以查出真相的,我们并不需要支援,这一点从来就没有改变过。要知道—凶手的作案手法并不高明,现场遗留下来的线索太明显。”
软的不行,那我就只能吓唬她了:“你看那些小朋友玩得多开心,院长给我们放置尸体的房间,是没有消除尸臭或者隔绝尸臭气味的设备的,换言之日子一天天地过,尸体的腐烂程度会俞发加速,到时候就像黄河泛滥一样,一发不可收拾,这样会吓坏孩子们的!”
她胸有成竹地说:“如果我说,能在尸臭味散发之前破案呢?”
“那不可能!”我若无其事地打击她的自信心。说实话,在关键时刻打击她,其实是一件感到很满足的事情。
她显然生气了,站起来,怒气冲冲地说:走着瞧!哼!她走了,我想着去安慰牧牧,于是我选择在她身边重新坐下,用那调皮的声音逗她:其他的小朋友玩得那么开心,你不和他们一起玩?“
”不……我总感觉与他们格格不入,我们无法正常交流,甚至无法沟通。”
“你在想什么?”我饶有兴趣地问她。
接下来她的回答令我胆颤心寒的。她说:妈妈并没有死去,她的笑容她的脸庞一直以玻璃的倒映出现在我眼睛里,她与我的距离是那么的接近。我甚至能感受到她就在我身旁!
天呐!这孩子多半是伤心过度开始出现妄想与幻觉了。
夜里,我再也无法正常入眠,躺在床上,眼睁睁地看着天花板,心里寻思着待会如果再次冒起那些奇奇怪怪又诡异万分的声音,我会不顾一切地跑出去看个究竟,我不会再感到任何的恐惧。然而半天没有动静,我决定要出去走走,或者去一趟钟楼也行,兴许多年前在钟楼自杀的修女所处的楼层会有重大的发现,想到这里,我立刻无比兴奋地穿好鞋子,披上一件轻薄又简单的外套,将其套在身上,匆匆忙忙地打开房门,往钟楼的方向出发。现在的时间是晚上的十点半左右,但其余房间的灯火已经不约而同地熄灭了,安静得很,他们仿佛约定了共同入眠的时间,整个孤儿院就唯独我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一样。我按照迷迷糊糊的记忆路线,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莫名其妙地起了一阵冷风,把我吹得缩成了一团,看来一件外套不够用啊。在某个角落处,我很清晰地听到急促的喘息声和呻吟,重音和低音在不断地交替着,我凭着自身的感觉,拿着手电筒往角落处照亮着,只看见一男一女躲藏在角落里互相缠绵着,光线打到他们的脸上,他们犹如受惊之鸟,女的匆匆忙忙地逃走了,只剩下男的呆呆地站在那里,她逃跑的速度过快,一时之间我并看不清她的脸,男的我认得,他就是那晚和我一起听到那诡异的高跟鞋的声音的阿磊先生,他就像小偷一样,乖乖站在那里等待我的来临。我高高举着电筒,问他:“三更半夜在这里做什么?”他扭扭捏捏,不太好意思地说:“你懂的,男人嘛,和自己的女朋友总会按捺不住内心的寂寞而做出一些旁人无法理解的行为……”“行了!行了!”我粗暴地打断他,转而问他:“你现在有没有时间?”
“当然,我晚上就是闲着无聊。”
“跟我去一趟钟楼吧,反正你也没事。”我向他提议。
“据说那里闹鬼的耶。怎么,我们要去探险吗?”
“寻找失落的文明。”我随便瞎掰着。
钟楼的大门再次被打开,我让阿磊拿着手电筒,两人同时维持在一条平行线上往楼梯下走着,楼道空旷又狭窄,氧气似乎不怎么足够,我们心照不宣地走着,一层又一层地通过,阿磊面不改色,显得很淡定,唯独我的内心深处像炸开了似的,一直在嗡嗡作响,无法预测下一秒将会发生什么事。随着心跳声越来越急促,周围的环境越是平静,我就越是紧张,我们已经越过尤丽丝及其丈夫遇害的楼层,深入下一层楼,继续地深入,好像在走一个没有尽头的迷宫似的,不知不觉走了半天,我拉着他,说道:慢着!我们现在身处几楼?阿磊简单地说:“这里是地下楼道,哪里会有楼层标识的!不过从地心的声响分析,我们差不多到了地面了,最后一层估计不远,我们继续往下走吧。”他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往下走,脸上一点紧张感都没有,我们目前身处于一个貌似没有尽头的地道里,狭窄的空间,未知的危险,躲藏在黑暗当中的双眼,但他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到这些不明物质,淡定自如的表现实在令我惊愕不已。在胡思乱想的同时,我们又下了一个楼道,突然在空中传来铁铲挖地的声音,那金属与地面接触磨出的声响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在黑暗中,我似乎依稀辨认出,他那充满罪恶的嘴脸,贪婪的目光,血爪一样的双手,魔鬼般的双眼在黑暗中发出致命的寒光。石先生依然没有感到害怕,勇敢无畏地用手电筒照向前方,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呈现在我眼前,那竟然是……
尔破仑重新点了一杯奶昔,但老板娘已经离开,他无奈地摇摇头发出笑声,正眼看着我问:“吉尔,疯子珍妮真的如此描述我的眼睛?充满诱惑性和吸引力又精致的双眼?”
我本能地回答他:“是的,她描述你双眼时候的神情是那样的着迷又无法自拔,这是一种很危险又自杀式的迷恋。简直是无可救药。”
“从来没有人这样欣赏过我。”他满心欢喜的样子确实令人胆颤心寒,如果不知道他是一个冷血的杀人狂魔。
“不!我不认为那是一种欣赏,只是一种第一印象而已,你冷血、残暴,犹如一部杀人机器,没有感情可言,感受不到爱的存在!”我咬牙切齿地重复对他的评价:“你就是一个性虐待狂!”
他眯着眼睛,慢悠悠地说:“我们都是混蛋!全世界都是!”
“这个社会才不会变得如你描述的那样!”
“你知道每一年沙漠化的地方有多少吗?有谁曾经关注过它们?某个女人死在自己的房子里,她是死于自杀的,十几年来都没有人发现,这个就是你们所描绘的大同理想世界?有人关注过低贫的社会人士吗?我无法理解这个冷酷的社会将会演变成什么。”
“那只是你个人狭窄的想法。”
“只有珍妮才理解并且接受我的想法。”
“那些被社会遗忘的人,男的,女的,老的,社会的人渣,妓女,逃犯,瘾君子,小偷,穷人,甚至是扯皮条的,这些全是你的目标,你都不在乎,反正你也全杀了。但昨晚不是,有些事情改变了。”
“我的目标可不止这个。”
“所以你想绑走她,但失败了。”
我们接到最新消息,警长的家中出事了,我们立刻赶到现场,在地上发现了一大滩血红色的液体,还好那只是西瓜汁的饮料,但地上有被打碎的玻璃和一支银属性的枪支,腰带稳稳地挂在墙上,冰箱的大门半打开着,地上还有一支针筒,我拿着纸巾包着它,拿起来,说:这是马用镇定剂,看来凶手回来了,他制服了警长,并且将她掳走。可是为什么?根据我们的研究报告指出,他从来不会掳走一个人,更何况是大费周章地掳走一名警察,这并不符合他的作案风格。谁料警长的同事异常的愤怒,纷纷指责我们:“你说过他不会回来,更不会出手袭击任何一个人!”我看着地上的赃物说:不可能的!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个日期不是他行凶作案的时间,他为什么会改变以往的习惯呢?“
丘儿跑过来向我报告:我查到了!警长回来的时候是带着珍妮一起的。换句话说,凶手的目标是珍妮,但警长想阻止,结果失败了;珍妮又顺利地逃跑,他只好抓走警长作为交换条件,相信在未来的七十二小时内,他会主动现身,珍妮就是我们最好也是唯一的筹码。但最大的问题是,我们并不知道他的位置在哪里。
此时此刻,电脑部的同事打了一通电话给我,他们告诉我,在上一个女受害者身上,并找不到她的移动手机,相信是凶手拿走了,她的手机有定位装置的,三天之前显示的位置是在这附近,但现在定位的方向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应该是凶手把手机关掉,我们探测不到准确的位置。如果他要现身与我们作一场交易,他自然会开启手机,这样我们就能找到他的位置。现在只能等待,等他主动联系我们。
对了!丘儿突然想起某些重要的事情了:我好像找到珍妮的住处了。我发号施令地说:所有人把七号公路的出入口全部设路障,彻查所有经过的车辆,包括旅游车和私人小车,在未来的七十二小时里,将会是很关键的时刻。
尔破仑向我宣布:“奶昔快要喝完了,你们很快将要放我们走。”
我不慌不忙地说:“故事还没有说完,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们在珍妮的家里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