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对不起！”她不禁又说了一次，语气极其低沉，眼神更是充满了惋惜。
“不管是对聂氏，还是对聂家，我都是一个自私的人，我妈妈在我七岁的时候意外发生车祸去世了，我亲眼看见她躺在血泊里……如果不是我坚持让她下车帮我买画笔，她就不会……”他停顿了一下，闭了一下眼睛，继续说道：“大学毕业后不顾爸爸的反对坚持留在柏林发展自己的汽车设计事业，直到他老人家去世我都没有随他的愿进聂氏帮忙……”他的声音有点哽咽，眼眶微微泛红。
“世暄……”佳荞轻轻叫了一声，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原来是这样，难怪上次周雅不经意问及的时候，他避而不答。
“我的哥哥比我大十岁，从小就对我疼爱有加，妈妈去世以后，他不仅没有怪我，对我的疼爱更加无私，甚至有时候我觉得他像一个长辈……当年他为了让我潜心发展自己的事业，极力劝服爸爸，毫不犹豫接下发展聂氏的重担，多年来劳心劳力，不辞艰辛……商场如战场，总有起落，可是不管聂氏遇到多大的危机和困难，他从来都对我隐瞒，独自承担应对，就为了让我没有后顾之忧，安然专注自己的事业……”他终于忍不住落下积蓄已久的眼泪，故意将视线转到窗外，不想佳荞看到。
佳荞没有说话，只是抽了张纸巾，静静地递到他面前，人非圣贤孰能无情，尽管男儿有泪不轻弹，但痛失亲人的悲伤又有几个人能克制住呢？她能理解聂世暄现在的心情，就像当年她失去爸爸一样，
聂世暄急忙擦干眼泪，眨了眨眼，让眼泪不再挤兑出来，“对不起！让你见笑了。”他强挤出点笑容，语气还是那般低沉。
佳荞只是摇摇头，继而给了一个微笑，有时候好言安慰只会加深对方的悲伤心情，让人更加低落，所以，她选择沉默。
聂世暄轻轻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继续倾诉道：“三个月前他被查出得了肝癌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但他还是瞒着所有人，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工作，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更加拼命，要不是大嫂看出了异常，拿他称是维他命的药去找医生鉴定，或许我们要等到他病发倒下的那一天才知道……得知真相的大嫂非常紧张害怕，马上给我打电话，我放下所有的工作赶回来，在我们的极力劝解下，他终于答应去美国治病……为了让他安心，我接管了聂氏，开始在柏林和F市之间来回奔走，”他喝了口咖啡，凝神望了一眼窗外，回神继续往下说：“不管我再怎么努力，人的精力毕竟有限，更何况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行业。”
“聂氏是日用品行业的顶尖，压力繁重，事务繁忙在所难免，柏林和F市又相隔那么远，再精明能干的人也会有吃不消的时候，试着看开一点，生活还要继续，聂氏更需要你。”佳荞语重心长地说着，给了他一个激励的眼神和笑容。
“你说的对，所以我才决定结束柏林的工作室，潜心发展爸爸和哥哥辛苦建立守护的江山。”
“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把聂氏发扬壮大。”佳荞深信不疑，对聂世暄充满肯定。
“谢谢你！佳荞，你也一样。”聂世暄充满感激的眼神看着佳荞，神情已不像刚才那般深沉忧伤。
“我会的。”佳荞肯定地回答道。
“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一辈子幸福的约定……”快到家的时候，高启航的电话打来了。
佳荞看了一眼正专注开车的聂世暄，接了起来，“喂”
“你在哪里？”他的语气颇带点怒气。
“回家的路上。”她知道他已经在家了，不然也不会这么问。
“你跟谁在一起？”他的加重了愤怒的语气。
“我快到家了。”她从容自诺回答着，反正他已经生气了，总不好当着聂世暄的面解释，还是回去再说吧。
电话那端已经传来嘟嘟声，佳荞装作若无其事把电话放进包里。
“高启航？”聂世暄看了一眼佳荞，问了一句。
佳荞点点头，淡然一笑，继续目视前方。
“你真的不打算把生病的事情告诉他吗？”他严谨担忧的语气问着，上次跟高启航动手的时候他就看出他们之间的隐晦关系，事后佳荞打电话为高启航的无礼向他道歉，并请求他替她隐瞒病情，当他问及她和高启航之间实属何况的时候，她吞吐齿间无法据实相告，他看她难以启齿便不再多问，答应她的请求。
“世暄，让我自己处理好吗？”她知道他又想劝她了，依然坚持着自己的立场。
聂世暄无奈地点点头，继续专注开车。
佳荞怕高启航看到，便在小区门口道谢下了车。
“佳荞”聂世暄冲她刚转身的背影叫了一声，也开门下了车。
佳荞转过身，聂世暄已经走到她面前，郑重其事地说道
“佳荞，虽然我不知道你和高启航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我还是想劝你早点接受治疗，毕竟……”他停住了，面色凝重着。
佳荞知道他想说什么，便婉言回应道：“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的，谢谢你，世暄！”
“那就好，照顾好自己，保重身体，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他给了她一个充满关切的眼神，极其诚恳的语气说着。
佳荞点点头，心里不时感动万分，没想到在人生即将逝去的时候还能结实到Joseph和聂世暄这样情深意重的知心朋友，感动之余更是愧疚不已，面对这两个朋友的悉心劝导，她何尝不想听他们的话去接受治疗，但是……
她伸手轻抚了一下小腹，温婉的对聂世暄说道：“世暄，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太伤心了，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呢。”
聂世暄笑了一下，表情稍有点无力，深沉地说道：“以前我一心只顾着发展自己的事业，从没关心和参与过聂氏的业务，现在突然要扛起这么大的家业，我真的很怕因为能力和经验不够，辜负了爸爸和哥哥奉献一生打下的基业。”说着深深叹了一口气。
“别这么说，我对你很有信心，相信你一定可以把聂氏发扬壮大，不仅是亚洲第一大日用品企业，还会成为世界第一日用品企业。”佳荞信誓旦旦地说着，给了他一个激励的眼神。
聂世暄回应了她一个感激不尽的笑容，说道：“谢谢你！佳荞，我一定会努力的。”说着情不自禁伸手抱住了她。
佳荞没有拒绝，伸手附在他背上，她能理解聂世暄现在的无助和困境，家族企业人际关系一向都很复杂，特别是那些一直虎视眈眈的觊觎者对他这个外行的新执行者更是充满排斥。
看着车窗外那对男女正情意浓浓的拥抱着，高启航瞳孔愈是抽紧，握紧拳头，屏息怒视着，有种想下车把她拖回车里的冲动，可是……
他屏息凝神，终于发动了引擎，踩开油门，急速转弯朝另外一个方向驶去。
佳荞听到急速的车声，猛然回头，看到高启航的车越行越远，迅速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轻叹了一口气，胸口不觉开始沉闷，越抽越紧，连呼吸都压抑起来……
“佳荞，你没事吧？”聂世暄已经松开了佳荞，担忧地问了一句，他没有看到高启航的车，脑海里只是想着该怎么应付公司里那几个虎视眈眈的“长辈”。
“没事，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路上小心。”佳荞若无其事，用关切的语气说着。
“OK,那你也早点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聂世暄说着往驾驶室里走去。
高启航没有说话，点燃了一支烟，仰靠在大班椅上??着，面色凝重，聚精会神仰望着。
“骆启明已经发了律师信，要告逸扬欺诈，要求逸扬退回两千万的代理费，还要索取三千万的赔偿金。”赵安娜看着高启航，顿时敛容屏气起来。
高启航仍是不吭声，继续抽着那夹在指缝里的烟，直到剩下烟蒂才将它放到烟灰缸熄灭，深深吐了一口烟气，面无表情淡漠问了一句：“消防大队什么时候过去？”
“十点半，我已经让司机去接了，”赵安娜停顿了一下，看着一脸疲倦的高启航，关切地说道：“启航，还有点时间，你要不要先进去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洗个澡就行，你也熬了一个晚上，进去躺会儿吧。”他的语气冷漠又带着关心，让赵安娜脸上一阵欣喜。
佳荞听着他们的谈话，心里对他的歉疚油然而生，但不是因为她跟聂世暄的那个拥抱。
原来他昨晚在公司加了一夜的班，她还以为他……
心里越发的沉重，不禁又为他繁重的工作压力忧愁起来。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欧尚天城的事情还未平息，深圳分公司又发生了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