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我知道你是因为那个八卦新闻才躲起来，我们都相信你是被陷害的，你知不知道这一个多月，航哥找你找得多辛苦，当我们每个人都告诉他没有你的消息的时候，你知道他有多失望，多痛苦吗？如果他知道你病得这么重，还不惜牺牲生命冒险为他生孩子，他该有多难受，他会疯掉的，佳荞……”陈彦说着面容愈是哀伤，眼泪也继续飚落着。
佳荞怔了一下，没想到高启航果真信守承诺，没有把她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她伸手擦了一下滑落到鼻尖上的泪水，说道：“就是因为怕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而痛苦，所以我才离开他身边来B市，我不想让他痛苦地在我和孩子之间做出选择。”
“他一定不会同意你冒这个险的，所以佳荞，放弃孩子，接受治疗好吗？”
“就算没有这个孩子，我也不会动手术，因为我不想死在手术台上，更不想变成植物人，”佳荞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再次惹来周围异样的目光，她永远记得当时在T市确诊的时候医生告诉她手术的后果，她深吸了一口气，试着舒缓些情绪，说道：“陈彦，不管怎么样，我都已经坚持了六个月，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弃的，你是成教授的学生，我想请你说服他帮我顺利生下这个孩子。”
“佳荞，你为什么要坚持已见呢？作为一个医生，谁会为了病人的一念执着而见死不救，你这不是给纯心给人找难题，无辜给医院安上草菅人命的罪名吗？”陈彦直言不讳地怒斥着佳荞，任凭眼泪继续掉落。
“难道放弃孩子我就能活了吗？陈彦，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就算我做了引产接受手术，也不能保证我能顺利治愈，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让我坚持到最后呢？”
“你这样拿生命做赌注，让那些心疼你的人怎么办？佳荞，你想过航哥的感受吗？你想过你妈妈会伤心吗？”陈彦坚决不赞同她的做法，极力劝说她改变主意。
“不要再说了，既然我已经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如果你当我是好朋友，就请你替我保密，就当没见过我，好不好？”佳荞恳求的眼神望着陈彦。
“正因为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如果我帮你就等于害了你，将来航哥知道会怪我一辈子的，佳荞，你不要让我为难，让我在航哥和你妈妈面前有歉疚感好不好？”
佳荞擦干眼泪，停顿了一下，斩钉截铁地说道：“如果你不愿意帮我保密，那我会选择离开这个城市，这样你就不会为难了。”
“佳荞……”陈彦无奈的眼神凝望着她，深沉地呼了一口气。
“陈彦，如果可以，我也很想活下去，我也不想拿生命做赌注，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选择，我只想在死前做最后一件不让自己后悔的事，你学的是脑外科，应该懂得T恤病人的心情，不是吗？”
陈彦沉下头，迟疑了一会儿，抬头沉重的语气说道：“好，我答应你。”
佳荞刚走出电梯，就看到站在门口等她的聂世暄。
“世暄，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去韩国出差了吗？”她急忙走过去，掏出钥匙开门。
“我来吧，”聂世暄接过佳荞手里的钥匙帮她开门，“昨天晚上回来的，直接飞到B市，刚去完分公司就来看你和我干儿子了。”
“宝宝，你看干爹多疼你啊！”说着招呼聂世暄坐下。
聂世暄在沙发上坐下，对正在帮他倒水的佳荞问道：“这几天怎么样？身体没什么事吧？”
“我很好啊，刚做完产检回来。”佳荞把水递给聂世暄，然后在他旁边的那张小沙发上坐下。
“医生怎么说？孩子还好吗？”他紧张地问着，把水放到茶几上。
佳荞当然不会把在检查室发病的事情告诉他，便说道：“孩子很好，医生说他很健康，已经二十五周了。”
“都这么大啦，时间过得真快啊！”聂世暄不禁感慨起来，继而又转作一脸沉重地语气说道：“佳荞，昨天高启晧又打电话找我了。”
佳荞怔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轻抚着那耸起的肚子。
聂世暄看到茶几上放着的那本《E娱周刊》，说道：“他还是没有放弃找你，当然……我又让他失望了。”每次听到高启晧那种失望难过的语气他都觉得很有歉疚感，如果不是答应了佳荞，他真的不忍心一直欺骗高启晧，毕竟那个男人真的是在乎她的。
佳荞看着聂世暄，突然转作恳求的语气说道：“世暄，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要告诉他我的情况，就算有一天我不在……”
她还没说完就被聂世暄打断了，“别说这种傻话，你会没事的。”他的神情有点严肃，这一个多月来，他最害怕听到佳荞说这些悲观的话，尽管心里清楚她的身体状况不排除有这些可能。
“谢谢你！世暄。”佳荞充满感激的眼神看着他。
“傻丫头，又说这种客套话，我是宝宝的干爹啊！做这些不是应该的吗？”
那天从高启晧的公寓离开之后，她带着行李去了机场，撞到刚下飞机急着要去找她的聂世暄，当时她为了不让别人认出来带着口罩，但他还是从她紧张的眼神里认出了她。
她匆匆要走，并希望聂世暄对她的行踪保密，他怕她孤身一人出走没人照顾会出事，便提出要帮她找匿身之所，起先她拒绝，经他再三保证不会将她的行踪告诉他人才答应他的帮忙。
他把佳荞带到B市，安排她住到他名下的房子里，B市离F市只有两个小时的车程，他经常过来看她，就算出差也会争分夺秒办完事早点回来。他觉得自己既然答应帮她就有责任照顾她，就算有一天她真的熬不住离开人世，他也会竭尽所能帮助她，否则他会后悔和内疚一辈子。
阳光明媚，炽热的太阳烘烤着每一寸大地，转眼间，又到了F市最炎热的夏天。
高启晧站在窗前，居高临下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修长的指缝里夹着一支燃到一半的香烟，耳边的手机传来一阵急切而温和的叫唤：“小航……小航……”
“我在听。”高启晧淡淡地说了一句，抽了一口烟。
“晚上回来吃饭吧，你爸爸今天身体检查一切正常。”乔羽珊稍带点欣喜地说着。
“晚上我有应酬，改天吧。”应酬只是个幌子，自从佳荞离开了以后，他就没有再回那个家，他怕两个长辈会谈及佳荞，更害怕他们提出结婚的事，因为他觉得心里有愧，根本就不敢面对他们。
“那行吧，工作重要，”乔羽珊显得有些失望，恍然想起了什么，又说道：“对了，今天收到佳佳寄的明信片了。”她的语气又恢复了些欣喜。
“是吗？这次是从哪里寄来的？”高启晧淡然地问道。
“新加坡。”
高启晧没有说话，他知道这是她用来稳住两个长辈的幌子，如果她真的出了境，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电话突然有个插播进来，高启晧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看了一下号码，急忙对乔羽珊说道：“我先接个电话。”说完就挂断了乔羽珊的电话接起另一个电话：“喂，怎么样……好，我马上就过去。”挂断电话，他急忙掐掉烟，拿上车钥匙踱步离开了办公室。
聂世暄把车停在香樟公寓地下停车场，关上车门往电梯口走去。走出电梯，按响了1806的门铃，按了好几声都没有人来开门，他有些着急了，掏出手机，正想拨佳荞的电话，门就打开了。
“你来啦！”佳荞眼眶红润，但仍是冲他强颜欢笑着，招呼他进去。
聂世暄知道她肯定又在暗自伤心了，充满怜惜地看了她一眼。
正在门锁即将扣紧的前一刻，门外有个大力把门推了进来，佳荞一个站不稳差点摔在地上。
聂世暄急忙上前扶住佳荞，猛然看到高启晧一脸阴沉走了进来，眼神带着激动和气愤。
“启晧……”佳荞惊讶地低语一声，欣喜而又痛苦的眼神看着他，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找到她了，静静地看着他，一个多月不见，他瘦了，憔悴了……
“你果然跟他在一起，你果然躲在这里。”高启晧激动地说着，瞳孔收紧，哀伤的眼神看着佳荞，还有她那明显可现的肚子。
“高启晧，你跟踪我？”聂世暄极其不满的眼神看着那个慢慢向他和佳荞走近的男人。
“如果我不这么做，又怎么知道你在这里，聂世暄，没想到你真的藏着佳荞。”他走进他们身边，伸手欲想把她拉过来，可是她却紧抓着聂世暄的手不放。
“佳荞……”高启晧沉重地叫了一声，说道：“不要再躲着我，跟我回去吧。”
佳荞摇头，想挣开他紧抓着的手，求助的眼神转向聂世暄。
聂世暄看着高启晧，冷漠地说道：“高启晧，放手吧，她不会跟你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