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预审

第二天，陆行简安排她面见白萱萱，言芙把这次见面当做了一次预审。

所谓的预审，说白了就是审讯犯人。

言良荣年轻的时候还干过这个，撬开过不少重刑犯的嘴。

亲爸老同志说了：“明天，你要把白萱萱当做一个歹徒来讯问，记住了，是讯问，不是询问，是你要掌握主动权压制她。在无形当中破开她的心理防线。”

言芙点了点头，白萱萱亏心事做得多了，那么心理防线破绽也就多。

她曾经想跟着爸爸干刑侦工作，所以审讯方面的书也看了好几本，学到了一些基本审讯技巧。

这不，有个机会送上门来了，她要跟爸爸证明自己可以干审讯。

窗外的阳光正好。

白萱萱是中午十一点到达的，陆管家寒暄几句，请她进入了书房。

言芙微调了下耳朵里的隐形耳麦，这是她特意关照陆行简买来的东西，耳麦的另一头是亲爸。

白萱萱走了进来，看到里面的言芙，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怎么是你？”

举手投足之间，满满是珠光宝气。

睥睨的眉眼、美艳的面孔，和书中的描绘一模一样。

言芙端起茶杯来，淡淡道：“五年不见，白小姐，你还是老样子。”

“言小姐，你也是老样子啊。”白萱萱是笑话她穿得寒酸，“连衣服都是从前的那几套。”

言芙露出一点冷意来：“这套衣服是不算贵，省下来的钱多买点书给孩子看，怎么，白小姐对我的衣服这么讲究，对我的孩子就不太讲究了？”

白萱萱冷笑道：“这是哪里的话？你的孩子好歹也是陆家的孩子，我怎么能不讲究呢？”

言芙反问道：“哦，那我见你今日空手而来，连给孩子的见面礼都没带，是瞧不起我们家晏晏呢？还是瞧不起你的陆哥哥呢？”

“……”白萱萱脸上一红，她今日是来给言芙下马威的，哪里还顾得去给孩子买见面礼？

再说了，言晏左右只是一个私生子罢了，她这个未来的陆家女主人为何要掉价给一个私生子买见面礼！

“你找我有什么事，直接说吧。”不肯掉价的白萱萱冷冷道，“我没时间跟你浪费。”

言芙的眼中放出针尖似的光芒，“你应该知道我想问什么事。”

“我怎么知道你想问什么？”白萱萱嘲弄道：“我觉得我们之间地位差距悬殊，根本无话可说。”

言芙蔑视地问：“无话可说吗？那我想想啊，我带着孩子在乡下躲藏了五年，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下落的呢？”

白萱萱的情绪一闪而过，“什么下落？你胡说什么？”

装蒜是吗？言芙不给她这个装蒜的机会：“对了，是我的老乡李良荣在两个月前参加了一场同学聚会。他的同学林肃是你爸爸的秘书。李良荣为了炫耀自己的身份，故意说他认识陆氏集团的少夫人和大少爷，然后说出了我的名字。”

这就是看过全文的好处，起码言芙的这条主线上，她知道所有的事件过程，也知道是谁害了原主。

白萱萱的脸色顿时变了变，她确实是从爸爸的林秘书那边得知言芙的下落的，却不知言芙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

书房的阁楼上，一道黑影随即落下，某人深邃的目光凝视着下方。

言芙不紧不慢道：“我们那是个小地方，一人发达了就会传的人尽皆知。这个李良荣他是从其他老乡口中听说我跟陆行简有一段，就误以为我跟他成了呢。其实，李良荣不说这个闲话，本来连陆行简也不会知道我有个孩子的。”

白萱萱回过神来，咬牙切齿地说：“这些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李良荣刚跟林肃泄露了我有个孩子，歹徒就绑架了我，要挟我说出孩子的藏匿地点，你说，是不是很凑巧？”

白萱萱霍然起身，用手指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你是怀疑我雇佣了歹徒吗？你怎么敢怀疑我？！”

“怎么不敢呢？按照道理来说，你的嫌疑最大。”言芙淡定喝茶。

她看过爸爸的刑侦笔记，当敌人开始落汗时，就是心理防线开始溃坝的前奏。

“一派胡言！”白萱萱死不承认。

“啧啧啧，我还没指控你是凶手呢。你着急什么？坐下来，咱们慢慢聊。”言芙气定神闲。

“聊什么？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

“可以聊的事情太多了。比方说，那伙歹徒绑架我的时候，我正好听说，他们打算以这件事威胁你，事成之后再跟你要一笔封口费远遁国外。如今，他们把事情搞砸了，那些人既然要出国必须得狮子大开口，白小姐，你的钱包要缩水一阵子了。”

——她记得书中最后，警察从国外将那些伤害言芙的歹徒引渡回来。那么往前推测，他们偷渡的费用，自然就是白萱萱破费的喽。

“胡言乱语！”白萱萱死鸭子嘴硬。

耳麦中传来亲爸的声音，“芙芙，随便报个卡号诈她，她现在快要扛不住了。”

言芙心领神会：“中国银行汇款，卡号结尾是1233145。”

“……”白萱萱吓了一跳，因为汇款给歹徒这件事不是她做的，自然也不知道卡号是多少。听言芙脱口而出什么卡号，她顿时以为言芙已经掌握了她串通绑匪的证据。

言芙继续吓唬她：“你也别等消息了，他们是不会再向你索要封口费的。你让这么一伙有作奸犯科前科的人集体出境，不是摆明了他们近期在国内做了一票大的，想去国外吃香的喝辣的躲几年……”

白萱萱的脸色更加苍白，她记得那伙人是乘坐一趟航班离开的……

莫非，就因为这个露陷了，所以被一网打尽？她越想越有可能，本就心里有鬼，如今鬼被揭开，更是不知所措。

白萱萱浑身都颤抖起来，“你，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吗？”

“证据？反正这一次是作案未遂，并没有对我和孩子造成实际的伤害，警方要判的话，那伙人供出幕后老板是谁，刑期可以从二十年减轻到十年以下呢。对了，陆行简昨晚已经拿到了两份口供。”

言芙继续讹她。

其实她手上什么证据也没有，都是空手套白狼。

好在她遇见的是一只大傻狼，根本经不起她这么一套审讯功夫的。

被击穿心理防线的白萱萱忽然道：“你胡说！要是有口供的话，警察怎么不找上我——”

话音刚落，言芙就噗嗤一声笑了开来。

啧啧啧，她还以为这个恶毒女配多么难对付，几句话一套都自己招了。

白萱萱此时才反应过来露陷了，脸色一白，顿时颓然地坐在了沙发上，说不出一个字来。

楼上，那双凝视着她们的眼眸更加深邃、幽暗。

这时，言芙更加气定神闲道：“这种雇佣帮凶杀人灭口的事儿，你应该不是第一次做吧？”

“胡说八道！”白萱萱气的脸色通红，“言芙，你是在冤枉我！”

“冤枉吗？死去的人难道就不冤枉吗？”言芙的眼神亮亮的，像是一束能看透人心的光。

白萱萱问道：“什么死去的人？”

言芙再送上致命一击，“你知道吗？六年前陆行简假意跟你要好，其实不是他移情别恋了，而是他那时候就怀疑你了，怀疑你是杀害你姐姐和那小区里几十条人命的罪魁祸首，所以呢，他略微使了一点美男计，啧啧啧，没想到是你的帮手先招架不住了……”

她在原著中看过——五年前陆行简和白萱萱闹翻，原因是白萱萱的秘书从中作梗。

毫无疑问，那个美女秘书也对陆行简产生了想法，但她并不知道溃坝案的始末。她现在跟白萱萱这么说，是用的心理战术，让白萱萱误以为她的秘书是为了邀宠出卖了自己。

背叛——这将是击败白萱萱的重要一环。

她昨晚跟亲爸演练了许多遍台词，白萱萱的每一种反应，他们父女二人都预测到了。

用她亲爸的话说就是：“白萱萱这种名门小姐，她懂什么叫审讯手段吗？这种毫无战斗力的弱鸡，搁在我们审讯室，那几个套话的大佬一出来，不出五分钟，保准这小丫头什么事都招了，还用得着我亲自出马吗？”

她亲爸都是审讯那种大案要案的惯犯，对付白萱萱这种弱鸡，老人家根本不屑一顾。

于是这活儿给她干了，没想到第一次预审她就做得很不错。

白萱萱这会儿情绪起伏太大，听到秘书背叛是因为爱慕陆行简的事儿，她就彻底有些绷不住了，心理防线一崩溃，干脆叫了起来：“不是我，我没有对姐姐动手！”

“哦，那三通电话怎么解释？！”

“我只是打电话跟姐姐说，希望她劝说爸爸把我留下来，我不想出国！”

她跟姐姐从小一块长大，都是陆行简的青梅竹马，也同时都爱慕上了这位一表人才的竹马。无奈，姐姐才是陆行简的心中所爱。

而爸爸妈妈察觉到了她们姐妹两爱上了同一个人。为了避免家庭纷争，也为了让她的脑子冷静冷静，爸爸就做出了送她出国读书的决定。

她不想出国去，只能求助姐姐来帮忙，于是有了白棠棠最后的电话。

可是，她们到底在电话中谈了什么呢？

“过头了吧？”言芙继续讹她：“你姐姐没答应帮你的忙，所以你就用这种手段报复她。是吗？你对得起无辜的死难者吗？”

“不是，我真的没有杀她！”白萱萱慌里慌张起来，“我只是……”

耳麦中传来亲爸的小奶音，“赶紧问她只是什么！她肯定藏了什么重要线索！”

言芙心领神会，审判继续，“只是什么？别告诉我，你跟那场洪水没有关系。要是没关系的话，陆先生也不会让你来见我。”顿了顿，她冷冷道：“你跟我说，我还能跟陆行简讲讲道理，如果陆行简亲自来审问你，你知道下场是什么吗？”

白萱萱的身子剧烈地抖了一下。

因为言芙的嗓音冒着寒气：“他说了，杀死白棠棠的凶手，必须碎尸万段！”

一字一句都是诛心之劫，白家二小姐再次绷不住了，她哪里见识过这等心理战术？简直是活见了鬼。

她开始招供：“只是姐姐出事前一天，有个男的找了过来，问我她住在哪里，他说是她的老同学。我当时跟那人聊了几句话，说……姐姐就住在郊外那个水库下的小区里。”

言芙点了点头，隐形耳麦中也传来了爸爸的声音，“接下来问那人的形象特点。”

言芙再接再厉，白萱萱这次老实了起来，将那人的所有话都通通说了。

末了，白萱萱的脸色发紫道：“我知道……溃坝的事情……也许不是巧合……但我真的没杀害姐姐！我雇佣杀你也只是……只是……我一时间想不开罢了……你现在是陆行简的人，你，你请他不要追究我的责任好不好？！”

她现在是真的害怕了，言芙的神态、动作、表情，都给她造成了无形的巨大威慑，短短几句话，就把她吓得魂飞魄散。

言芙好笑道：“你杀他的儿子，请他不要追究责任？你知道我国有一套完整的刑法吗？！”

“我，我可以指认那个问我话的人，也许他才是溃坝案的凶手！”

白萱萱都快哭了，她实在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情敌言芙的面前这么狼狈不堪。

“其实，你到了牢里面，也一样可以指认凶手。”

言芙冷冷道。

得罪了她还想跑吗？那也太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