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快七点的时候,赵云终于将童桐雨弄了回来,推开门的瞬间,闻到了一股香味。
“好好吃哦好好吃!”方晓凡端着碗不知道在吃什么津津有味,但看见赵云扶着个人进来,随口就说,“云姨!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方先生,童小姐好像发烧了,一直说什么卡啊,晓凡,你怎么把她一个人丢街上了?”赵云本来想从童桐雨口里打听发生了什么,可她一直胡言乱语。
将她扶到餐桌边坐下后,赵云也气喘吁吁的捋着胸口。
“你带她回家做什么?”方明楠对着赵云严厉的苛责,又放下了筷子对着椅子里瘫软的女子讥诮道,“难道还想再来一次,连环计?童桐雨,别装了!收拾好你的可怜滚出我方家!”
她的头发衣服全是湿的,手里却紧紧攥着一堆卡和手机,烫过的发因为淋了水而更显妩媚亮丽,事情发生的太快也太不可思议。
那个男人的行为怪异的令人想不通,他将她拖到了一条野湖边将她丢进了湖里,她不会游泳,挣扎的半死的时候又将她捞了起来,然后那个人走了。
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她看见了自己的手机和那一堆贵宾卡,唯独不见了银行卡。
她都不知道怎么跟人解释,说自己遇到了一个神经病?谁信。
要不是身上冷的厉害,她还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怪梦。
“你的银行卡……去挂失……”她单手抓着自己的喉管闭着眼又咳了几下。
很显然,他说的话她没听清楚。
“童小姐,来,喝点汤。”赵云看她熬的难受,立刻盛了一碗汤端到了她嘴边,又背对着方明楠安慰,“您还是等她醒了再说,她有点发烧,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久,我见到她的时候,全身发白……对了,晓凡,你们是不是吵架了?还是你把她扔水里的?”
“我把你扔水里也不会扔她!她把我甩了一个人看音乐会去了!我怎么知道她跳水了!”
“我的祖宗,你别生气啊,我也就说说,你看你们出去的时候都好好的,早知道就不出去了嘛!”
“她活该!!”方晓凡看也没看她,心里烦乱的像蚂蚁在爬。
没看见她的时候想着要是再看见她一定把她有多远轰多远,怎么想也没想到她跳水了。
“她……她!”方晓凡又想说什么,可激动了半天又作罢。
“你们想怎么做?还有银行卡是怎么回事?貌似我不该把她弄回来似的。”赵云放下了手里的汤碗等着两父子的裁定。
“去挂失!!”桐雨在喝了汤后起死回生般声音也大了许多。
“卡不是你拿走了吗?为什么要挂失?女人,你就装!”方明楠突然从椅子里站了起来,两步走到了她面前一手抓住了她的头发。
她痛的立刻拧了眉,两手骤然松开,手里的卡和手机全部滑下,霎时,客厅热闹了起来。
方晓凡立刻跑到了她脚边将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在确定没有了那张银行卡后,他突然惊叫了起来,“我说了那是我偷来的,你怎么丢了呀!!”
桐雨被他尖细的声音震醒,这才清醒了不少。
“我说被人拿走了你们信吗?你这个粗暴的男人,放开我!”头皮上传来的痛差一点将她眼里的泪扯出来。
“我是太相信你了,才让你牵着鼻子走,你还有脸回来?”他的脸色相当阴沉,如果在正常情况下,桐雨一定会怕他,可是现在她背对着他,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他的手掌十分用力。
“我又没把你儿子卖了!什么叫牵着鼻子走?我说了让你去挂失,能损失多少钱,你有必要在这里大吼大叫吗?”
方明楠讥笑着将她的身体转了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后,赞扬,“头发烫了脾气也涨了,还知道还嘴了!不承认自己做错了事?是不是卡里的钱太少不够满足你的野心所以你又回来了?想要骗更多的钱?”
不可否认,他的声线低哑又充满了磁性,令人听了心神荡漾、神经开花,可短暂的荡漾之后,又心痛的要命。
她睁眼看着他眼里跳动的火苗,这种心痛的难受跟被人强扭着逼供画押一样。
映在脑海里最清晰的莫过于那个‘骗’字。
在生活最艰难的时候她都不曾去骗过钱,何况现在衣食无忧,她没那么喜欢金钱,可是他不信。
她也没办法证实什么。
“早知道我就把你儿子卖了!既让你对我的猜测成真也让你摆脱了他这个包袱……说不定你还会感谢我,也好过站在这里被你侮辱!”
娇柔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客厅里,她的脸上写满的自欺欺人的自嘲,进了他的眼里却成了盛气凌人的强辩。
她不过是想试图激怒他从而让他原谅她。
“你活腻了可以试试?……”他抿着唇直视着她清澈的眼波,那暗涌着危险意味的威胁并没有令她害怕或是退缩,她固执的抬着头,他的喉结上下微微动了动,显示出了极大的隐忍,低沉的声音再次凌空滑过,“我对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别做些愚蠢的事害人害己,惹怒了我,我也不能保证会做什么对付你。”
桐雨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立刻冷笑出,“方先生如此看重我,把我当头号敌人了,真是我的荣幸!”
“我现在就想捻死你。”他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蔑视着她,语气绝对的平静,却听的赵云毛骨悚然。
这是赵云一起生活了两年的男人,从没有对一个女人说过这种狠话,也从没对一个女人说过结婚,他对她,有太多的意外。
“你们干嘛啊?你们在吵架啊?”方晓凡站在两人腿边如梦初醒,“爹地,她喜欢宫叔叔,他们两个还亲嘴了!”
桐雨多少有些惊讶,他什么时候知道了这些?
“你管我跟谁亲嘴!你是不是也想捻死我啊……”
她扭头怒视着他,声音嘶哑又倔强。
他立刻住了嘴。
方明楠的眼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童桐雨单亲家庭出生,家境贫寒,没钱没势,他怎么跟她一般计较了起来,还几欲动怒的想捏死她。
她有什么本事,才能撩拨他的情绪?
“赵云,去拿酒来。”他转身回到了座位,又吩咐,“把冰箱里的红酒都拿来。”
赵云先是有些惊讶,又看了看童桐雨,还是忍不住问,“您要喝酒还是?”
“我发现你最近特别关心她?是不是你也被她收买了?”他挑眉诘问。
赵云立刻机灵的闭上了嘴,转身就去拿酒。
“我也要喝酒,我今天特别伤心,她不仅抛弃了我,还背叛了我。”方晓凡可能不明白,抛弃和背叛的意思有多严重。
方明楠当然不会同意,“那你是不是还想殉情?赶快吃了饭去洗澡,明天去上学不准睡懒觉。”
“明天星期天!爹地,你是不是喝酒喝多了,这不是你们两个的事,跟我也有关,你跟她洗脑都洗成什么样了,你还说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方明楠实在不记得他有说过这些话,于是脸色阴郁了起来。
“不去睡觉想造反啊?”
“好好,我去睡,我听爹地的……可是……”他犹豫的摸了摸小脑袋,又拉了拉方明楠的手臂,小声祈求,“你先别赶她走,等我睡好了再说。”
方明楠没立刻回答,方晓凡却十分主动的在他脸颊亲了一个才走。
童桐雨当然知道方明楠又心软了,于是身体也跌进了椅子里。
她原本不想喝酒,赵云拿了七瓶红酒来,他十分绅士的将四瓶推到了她面前。
以为红酒是白开水?她一瓶都喝不了,何况四瓶?!
“我不喝。”她面色有些潮红,直直的看着他拒绝,没理那些酒瓶。
“喝完了今天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他优雅的开了最后一瓶酒的盖子,然后自斟自饮起来。
“我不过就是被人骗了,我没做错!”她大声的**着。
她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将自己面前的一瓶酒又推到了她那边。
“我不喜欢别人顶嘴,特别是犯了错还死不承认的那种,你再开口我全送给你喝。”他竟笑了。嘴角勾起的弧形异常好看,偶像明星也不过如此,“一瓶七千,你享福了。”
他真是幽默,这种时候还不忘调侃。
“你杀了我吧。”
“你看你,没事总想着死,我记得你第一次跟我说这话还是在床上的时候。”他低低的嘲笑,语里的温柔无限。
“我喝,你别说了。”她闷闷的拿起酒瓶对着瓶口就喝了起来。
喝了一口也没停下,她双手扶着瓶身,真当白开水了。
方明楠嘴角噙着笑意朝椅背仰去,微微闭上眼,等了大概十分钟再睁开眼,她已经搞定了一瓶又开始了第二瓶。
他的兴致突然好了起来,比起刚才说想弄死他截然不同,还拿起了筷子在吃菜。
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他的动作,她突然就停了下来,一边打着嗝一边拍肚子。
“我没不让你吃饭,在你没喝完这五瓶酒的同时,我会陪着你耗。”
“我要上厕所,我急……”她红红的嘴唇吐了口气,人便浑浑噩噩的站了起来,抬头看了一圈也不知道洗手间在哪儿。
“消化功能不错嘛!敢情这七千块在你肚子里都不经过消化就成了废水,你这进出口生意做的是越来越精湛了!”
“我上个厕所你也说!……”她鼓着眼睛回头瞪了他一眼,脑子里又十分快速的将他说过的话回顾了一遍,‘进出口生意’?她大惊失色,“昨晚你说的醉话你都记得!!”
方明楠不以为然的哼笑了声,指着左边的通道,“不是要找厕所吗?过去了就是了,我家的厕所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进了厕所后,她发现自己的头越来越晕了,一边是他无意间说的话,一边是酒劲上来了。
“你没事就喜欢找我的茬,还总是威胁我,我跟你带孩子,又没工资,你就是喜欢欺负穷人!!”她一边趴在餐桌上一边把酒瓶当奶瓶一样吸。
“你今天花的钱都是纸吧?你每天吃的住的穿的是不是都是从天而降的?童小姐,就我这房子,你住一天可以抵你一个月的工钱了。”
“你看你,又压榨穷人了……你刚才说什么?要弄死我?弄死我啊!你来弄死我啊……”童桐雨喝醉了,在第二瓶酒喝的还剩一点的时候,她彻底趴了,只是嘴里还念着‘弄死我’之类的呓语。
第二天是星期日,因为她睁开眼的时候看见了方晓凡,那悠闲的如看动物的眼神只有在周末的时候才能看到。
“课文背熟了没?”她一开口身体还不能动,只能想到前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