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领晖具有重大嫌疑!
确定了此人可能和案件有关,周柽立即调来了陈领晖的资料。
——男,26岁,市码头的普通职工,住在父亲留下的老房子里,是个独居的单身汉。
陆行简和周柽打算去会一会这个陈领晖,但他们都没打算带她去。
这是一桩很危险的摸底行动,他们把她排除在外。
亲爸也道:“芙芙,他们是不会带你去参加这次行动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言芙吐了吐舌头,是她要重新调查溃坝案,是她用审讯技巧逼得白萱萱心理崩溃的,大家才有了这一条线索。
到头来,她却不能去现场看一看,这算个什么事儿?!
这些男人呐,总是把女人当做拖后腿的存在,她就不甘心被这么看待。
送走了周柽和陆行简,亲爸言良荣就从厕所里走了出来。
言芙双手一摊,表示爸爸你看,他们根本不带我玩来着,他们都在欺负我。
“不去就不去,他们查那个陈领晖是一条线索,我们手上还有一条更大的线索。”亲爸想钓起更大的鱼。
言芙眨了眨眼睛,“你是说名湖中学?”
“不错,”言良荣老同志有种预感,“名湖中学和这起案子的关系很大。”
事不宜迟,言芙赶紧开车带着爸爸去了这名湖中学。
路上,言良荣用她的手机百度了一下,很快就搜出了名湖中学的全部资料。
——这是本市最好的高中,中考分数线比省立中学高出了整整二十分,师资力量雄厚,每年的一本录取率高达80%。
“总的来说,在这所学校上学的学生不是学霸就是家里有矿的。”
言芙下了个结论,根据陈领晖的家庭条件判断,他应该是属于学霸那一类。
可是言芙分明记得:“陈领晖后来没考上大学,我看他的资料是高中毕业,后来进了他爸爸所在的码头单位工作。”
言良荣分析道:“像这种家庭条件很一般的学生,跑去那种贵族高中跟一大堆富二代官二代在一起上学,很容易产生心理落差。别的同学一出生就能得到的东西,他无论如何都得不到,总会影响学习的心情。”
“你是说,他高中期间成绩退步,最后没考上大学,跟他嫉妒同班同学有关系?”
“这只是一个猜想,也许是他谈恋爱没心思上学也说不定。”
“可是,就算嫉妒和谈恋爱,也不至于故意损坏堤坝吧?”
言芙不相信一个17岁的少年这么大胆。
言良荣教育她:“未成年人的心理就像二月的天气,阴晴圆缺只在一念之间。一念为善,一念为恶。而且这种善恶和成绩的好坏无关,只要有人在旁边推一下,他们脑袋一热就会走错这一步。”
“这话怎么说?”
爸爸的话太深奥,言芙虚心请教。
“我从前抓了一个吸毒团队,一个重点高中的6个学生集体吸毒,原因是他们想证明自己是个成熟的社会人了,就弄来了点毒品耍酷。”
顿了顿,言良荣意味深长道:“结果那6个学生的人生都被毁了。其中三个人后来吸毒过量死了,两个人合伙贩毒被判了死刑,只有一个人出国了——他家条件好,他爸妈看他戒不掉,干脆让他在国外吸。”
言芙忍不住心寒了下。
真的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他们冲动,他们年轻,他们想要证明自己,所以他们会一步行差踏错。
中午时分,言芙开车到达了名湖中学。
彼时学生都在午休,言芙根据白萱萱的资料,找到了他们班的老师。
提到陈领晖这个人,班主任徐老师还清楚地记得:“那个孩子高一的时候还挺听话的,学习成绩也不错,但是到了高二文理科分班以后,他就变得格外敏感,任何人都不能说他的坏话,否则他就跟人打架、翻脸,连老师的面子都不给……”
“所以他的成绩一落千丈了?”
“他根本不想学了,高考的试卷三门功课交了白卷,气得他爸爸拎着鞭子来了学校。”
“他为什么变化这么大?是高二的时候受什么刺激了吗?”
徐老师的脸色一变,忽然警惕起来:“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言小姐,你不是白萱萱的朋友吗?你问这个做什么?”
不远处的亲爸用耳麦提醒她:“老师应该知道什么内情,但是涉及到学校的颜面不能说。芙芙,咱们换一个人打听消息。”
言芙打哈哈:“陈领晖前段时间借了我们白家一大笔钱,现在人跑了,萱萱想知道他可能投靠什么高中同学。”
“这个不太清楚。”
徐老师教了这么多学生,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牢牢记得。
言芙道了一声谢谢,就去了学校里的男生宿舍,想从舍管阿姨那边打听消息。
“你说陈领晖?这个人我记得,他高二的时候住了校,他成天不学好……”
舍管阿姨也对陈领晖的评价很低,而且转折点也是高二。似乎陈领晖在高二那年遇到了什么重大挫折。
说完,两名舍管阿姨都发出了鄙夷的不屑声,“这个陈领晖后来连大学都没上,也是活该!”
言良荣老同志判断道:“她们知道内情,芙芙,贿赂一下她们。”
言芙立即从皮夹里掏出两张毛爷爷塞进了舍管阿姨手里,有钱才能使人民群众开口,这还是她爸爸教的道理。
“那个……能麻烦你们说的清楚点吗?他究竟为什么不学好?”
舍管阿姨顿时笑成了一朵花,压低了声音道:“其实说起来也难堪……陈领晖和他班上的美术老师不清不楚!”
美术老师?!
言芙吃瓜之心熊熊燃烧起来,“难道说,陈领晖和美术老师谈恋爱吗?”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那一届的女生们说的:高二春游的时候,有人看到陈领晖和美术老师单独在凉亭里亲嘴……”阿姨们一脸的八卦:“说起来,那个美术老师都结婚了,人家老公可是住大别墅的富豪呢!”
大别墅?言芙抓住了关键词,“你是说,这位美术老师住在别湖小区吗?”
阿姨道:“对啊,只可惜那个小区后来被洪水给毁了,那水一直淹到了我们学校门口,还死了不少人哩!”
言芙感觉心跳都快了许多,“那个美术老师后来活下来了吗?”
“没有,洪水过后,她跟她丈夫两口子连尸体都没找到,听说是冲到下游的河床里去了,这么多年也没人收拾。”
言芙想起来了,资料上显示洪灾至今还有三名罹难者的尸体没有找到。其中两人是一对夫妻,就是这美术老师夫妻两!
那个美术老师叫庞卿希。
资料上显示她出身显赫,嫁的老公也是本地富豪。
洪水爆发那一夜,她年仅30岁,和老公结婚也没到两年。
而她,当时和自己的学生陈领晖在谈恋爱。
此行去名湖中学收获不菲,言芙隐隐约约猜到:这个庞卿希的死,就是她苦苦寻找的破案线索。
可是,一个17岁的高中生,他有什么能耐策划这起案子呢?
回到了陆家,言芙跟老爸面对面盘膝而坐。
这是老言家的案情分析会。
言芙开始慢慢分析起今天的线索:
“老爸,我敢肯定:溃坝案是一起多人集体作案,庞卿希是陈领晖要杀的人,陈领晖是作案团伙中的一员。”
“这些都是废话,谁都知道是集体作案,陈领晖一个人搞不出来这么大的事故。问题是:陈领晖他是通过什么途径,参到与了溃坝事件中呢?他在其中发挥了怎样的作用?”言良荣也陷入了沉思。
陈领晖到底是这起案子的主谋还是帮凶?
言芙仔细回忆了一遍口供资料:“我看过陈爸爸的口供,他当时是码头的管理员之一。他交代的是案发当天,他睡过了头,所以没注意到码头上少了一辆运砂船。”
言良荣明白了:“那就对了,7.26当天是暑假,儿子放假去单位看望老子天经地义。那么,陈领晖就有机会对自己的爸爸下安眠药,帮助那艘运砂船过了码头管理这一关。而且,没有人会怀疑一个17岁的少年会对自己的爸爸动什么手脚。”
案件分析到这里,言芙倒吸一口凉气。
要是真的如他们分析所说的话,陈领晖是利用了自己的父亲来杀了美术老师。
那么,他的同伙是什么人呢?
言良荣老同志继续往下捋一捋,“如果说,码头负责人会误了事是儿子动的手,那么那艘运砂船出了港口,想要到达水库堤坝上方实施计划的话,接下来还有两道关卡要过:水上派出所和水库管理方。只要这两方同时犯错,那艘船才能撞毁堤坝。”
言芙吓了一跳,“不可能这三方都有人从中作梗,配合陈领晖杀掉一个美术老师吧?!”
“陈领晖的目标是美术老师,但是这个团队里其他人的目标或许不是她。他们只是想杀的人也刚好住在那个小区里,所以凑到了一块儿。”
言良荣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当然,他还注意到了一点疑问:“陈领晖是怎么认识白棠棠的呢?他为什么要冒着暴露计划的危险,在溃坝的前一天找到了同学白萱萱,让她姐姐赶紧撤离?这两个人之间是不是存在某种联系?”
白棠棠——陈领晖——那有什么联系?
要知道,陈领晖上高中那会儿,白棠棠已经毕业了,两人就没在一个学校待过。
从交际情面上分析,陈领晖家在工人小区内,白棠棠住的是别墅,工人子弟与富家小姐,相差三岁,两人也不像有关系的样子。
那么他和白棠棠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只有等周柽那边的消息了。”言芙托起了下巴,真的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他们一点证物都没有,全部靠猜猜猜来分析案情的进展。
“他们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言良荣有些不安起来,这天色快黑了,陆行简跟周柽应该早完事了才对。
这么一说,言芙才发觉不对劲,她正想打个电话问一问,手机上就收到了一条短信:【今日下午5点,市码头附近发生一起袭警案件。犯罪嫌疑人持枪逃跑,现全市通缉,请各位市民注意:夜里千万不要出门……】
配图是陈领晖的一张大头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