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头一次甘诗语在面对线索人物的时,采用如此直接的问法。或许这对一般人来说肯定是不会有什么作用的,但甘诗语知道,像丁子阳这种性格的人,其实不必跟他拐弯抹角的太多,会更好一些。
她的话音落下了之后,丁子阳半响都没有说话。安岑画见他依旧保持沉默,继续说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尤子峰在做了这件事情之后,应该有和你联系过。那位中年男子的出现,应该也是他安排的吧?”
丁子阳坐在位置上,低着头一动也不动,对安岑画和甘诗语的话宛若未闻般的沉默着,这虽然在两人的意料之中,但却也不得不说有些无奈。
甘诗语轻叹了一声道,“可能站在你们的角度来看,范寺川做的那些孽的确是该死,但这并不代表尤子峰就可以选择自己的方式去报复人家。
可能你不知道,范寺川有个女儿如今才八岁,他妻子肚子里还怀着孕,当她们知道范寺川被凶手杀害的时候,当场就奔溃了。
就算范寺川是活该,可孩子是无故的吧?这对一个八岁的女孩,对一个怀孕的女人伤害有多大?给她们心里造成的阴影又有多大?”
许久没有动静的丁子阳在甘诗语这番胡落下后,不禁微微抬起了头,双眼带着些许异样的神色,嘴唇蠕动了少许却久久的没有说出一句话。
就连安岑画都不觉有些惊讶的偏过头看着甘诗语没有说话,他怎么不知道谢莓怀孕了?这是甘诗语为了让丁子阳的心里有更多的愧疚然后招供编出来的还是事实?其实他也不清楚。
“你好好考虑一下吧,”甘诗语看着他的变化后,只是轻声的留下了一句这样的话便直接走了出来,安岑画也赶紧跟在后面出来了。
一直在外面看着的周柔连忙走上来问道,“怎么样?都说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啊,”安岑画苦笑一声道,“不过看样子,应该会说的吧。”安岑画透过隔层玻璃看着丁子阳坐在里面双手抱头的愧疚样子,叹了一声道。
“哦,”周柔点了点头,看着甘诗语沉默的走到一边,本来想问的问题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郑一宇那边有线索了吗?”甘诗语坐在椅子上后,抬起头看着安岑画问道。
“我问一下,”安岑画当下摸出自己的手机给郑一宇打了个电话,对方也很快接通了。
“安警探,这边的信息正在整理当中,马上我就可以发给你了。”
接到电话后的郑一宇很利索的说道,办事效率一向很高的他继续道,“尤子峰老家那边的联系也有了,不过因为是在大山里,可能过去的话需要一些时间,这个要怎么办?”
安岑画想了想后说道,“你跟他老家那边的人说,让他保持和尤子峰母亲的联络,如果我们这边需要找她的话,能随时沟通上就可以。”
“好的。”郑一宇连连点头,随后就挂断了电话。
安岑画也收起了自己的手机,看着甘诗语道,“郑一宇那边的线索找到了,等下就会发过来,然后老家那边也有了消息,等下和丁子阳审问的时候,应该会容易一点了。”
“嗯。”甘诗语点了点头,揉了下有些发胀的脑袋,这一上午的时间她们一直在为了这个案子的事情四处的奔波,也没有休息一会儿的,尤其对于她这种透支了精神力的人来说尤为疲惫。
“累了的话就先休息一下吧,丁子阳那边我等下去处理就好了。”安岑画看着她有些疲惫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的说道。
“我没事。”甘诗语轻轻的摆了摆手,淡淡的回应了一句后,喝了一口水便站起来道,“去看看谢莓吧。”
提起谢莓安岑画忍不住问道,“对了,你刚刚说的谢莓怀孕的事,是真的假的?”
“真的。”甘诗语面无表情的回答了之后,便直接走了出去,倒是让安岑画更加纳闷了,怎么自己就没有看出来呢?
两人来到谢莓的休息室之后,看到了双眼通红的谢莓抱着范琳琳轻声的哄着,这场面倒是让安岑画都觉得有些凄凉的感觉。
见他们走了进来,谢莓的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丝缓和之色,但还是忍不住走上来追问道,“警察同志,你们抓到凶手了吗?”
“已经锁定了,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可以抓到了。”安岑画看着谢莓憔悴不堪的样子安慰着道,“逝者已逝,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吧。”
谢莓忍着眼睛里的泪水勉强的点了点头,范琳琳靠在母亲的怀里,一边抹着眼角的泪水一边微微的朝着安岑画鞠了一躬,哽咽着的声音道,“警察叔叔,什么时候我们可以带爸爸回家?”
“等案子结了之后,你们可以带他回去了。”安岑画叹了一声,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后,安慰了一两句便走了出来。
此时他也才注意到甘诗语的情绪好像格外的沉默,心里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具体在什么地方,最后也只能把疑惑藏在心里了。
两人回到丁子阳的审讯室外后,周柔便拿着郑一宇传过来的资料递给了安岑画,“陈大哥,这是郑一宇发过来的,说资料都在这里了。”
“嗯,”安岑画点了点头翻看了一下,随后又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眼神凝重而深沉的丁子阳,道,“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甘诗语也点了点头,跟着他再次走进了审讯室里。
两人倒也直接开门见山,把资料放在了丁子阳的面前,“这个是从你公司里调出来的资料。你手下的工人中有一个名叫尤子峰的,实际年龄今年还不到十八岁。他就是尤子豪的弟弟,对吧?”
丁子阳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身份信息,彻底的放弃了挣扎,轻轻的点了点头,“是。”
“他是左撇子,左手上带着银色尾戒的对吗?”安岑画看着他继续问道。
丁子阳沉默了很久,终是点了点头道,“对。”
“今天,尤子峰有没有到工地上正常上班?”安岑画一边做着笔录,一边问着。
“没有。他,请假了。”丁子阳想了想后,犹豫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