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谁?”徐烟问道。
“我叫顾源。”男子回答。
把人带回队里之后,尚震义和陈学深也赶来了,当然,尚震义是在陈旭红的陪同下来的,他们得知骗自己的小骗子抓到了。
非要来亲自看看,两个年纪加起来120多岁的老警察,被个小毛孩骗得团团转,他们表示非常不服气,要亲口教育教育。
尚震义和陈学深虽然在一个单位,但是因为尚震义一直在刑侦上,出差多,办案忙,陈学深呢在调去公安文联之前一直在警务保障室工作,两个人一个主外,一个主内,所以接触不多。
但是陈旭红却比较关注陈学深,她觉得同样是当警察,人家老陈的岗位是她的“理想型”,只要管管单位食堂,管管基建。
给警车加加油什么的,那多安全,所以她老是在尚震义耳边叨叨:“你去跟组织上提提,给你也安排个老陈那样的工作,当了几十年刑警,也该给你换换岗了。”
尚震义每次都把这话当耳旁风,听得烦了,还要怼上一句:“你喜欢他那岗位,你嫁给他去!”
陈旭红听了这话竟然也不置气,反倒琢磨起来,自己嫁给陈学深,那肯定是不能了,但是老陈还有个儿子陈宸呀,从那之后,陈旭红就冒出了要把女儿尚婉婉嫁给陈宸的念头,只可惜,这俩孩子……
尚婉婉和陈宸去门口迎接各自的家长,见了面后,陈宸彬彬有礼地率先跟尚震义和陈旭红打招呼,“叔叔阿姨好!”尚婉婉差点把眼珠白道头顶,心想:“敢不敢拿出平时对我的样子来对我爸妈!人模狗样的,骗谁呢!”
陈旭红见到陈宸满是欢喜,相比之下,自己的女儿简直太不懂事了,她赶紧招呼尚婉婉:“快叫陈叔,陈叔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尚婉婉真的烦透了妈妈这种套近乎的老把式,不管是谁,她都说“谁谁谁小时候抱过你呢!”
“你还把尿尿在人家身上了呢!”反正几十年过去了,也没人记得,更没人深究真假。
她心中不爽,偏要唱反调,于是故意把音量提高了十个分贝:“陈叔好!不过您小时候应该没抱过我吧?那时我还没出生呢!”
“哈哈哈哈,这孩子真有意思!有个性!”陈学深笑得很是夸张,看起来他也是发自内心地喜欢尚婉婉,完全没有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这孩子,没礼貌,咬文嚼字的!”陈旭红赶紧打圆场。
“不不不,搞文字工作的,要的就是这种较真劲儿。”陈学深说道。
陈学深腰板笔挺,可能因为经常上台的缘故,浑身看起来精神抖擞、异常挺拔,那精气神甚至连陈宸都比不上。
说起话来倒是跟陈宸一样,字正腔圆,不对,应该说是陈宸遗传了他的声线和说话方式。尚婉婉觉得陈宸这人不咋地,陈学深却挺上道,爽快,平易近人,跟自己很是对路。
若不是在刑侦大队门口,里头还有个诈骗嫌疑人在等着他们,这俨然就是个大型见双方父母现场。
一阵寒暄结束,五个人突然都不说话了,尚婉婉和陈宸同时感受到了深深的尴尬,为了尽快结束这种奇怪的见面会,尚婉婉赶紧说道:“人在里头,爸你去看看吧。”
“对对对,先去会会这个小骗子!”尚震义其实也对这种场面不太适应,所以就着尚婉婉的话连忙往里走。陈旭红和尚婉婉上前扶住他,陈学深和陈宸紧随其后。
顾源正低着头,等着民警给他做人身检查,然后送进办案区。陈旭红很自觉地回避了,尚震义父女和陈学深爷俩则直接走到了办案区门口,“顾源,抬起头来!”徐烟朝他喊道。
顾源老老实实地抬起了头,“尚叔、陈叔,是我,顾源。”顾源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希望他们尽快将自己认出来,声音带着哭腔。
尚震义和陈学深都愣了一下,原本他们还怒气冲冲地,一口一个小骗子,恨不得见到了先给他两个毛栗子,可是被他这一喊,心瞬间就化了,可是他们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这个见这面就喊他们“叔”的年轻人到底是谁。
顾源举起戴着手铐的双手,把自己长长的刘海拨了拨,“是我,顾天明的儿子,顾源,叔,认出来了吗?”
“是你!老顾的儿子!”陈学深先反应过来了。几乎同时,尚震义也想起来了,“这这,婉婉,可以把他的手铐解开吗?”尚震义转头征求尚婉婉的意见。
尚婉婉看了眼徐烟,以示征询,徐烟就赶紧把手铐钥匙拿了过来,看两位老警的样子,这可能仅仅是一场误会,退一万步讲,现场那么多警察,量这小子也耍不了花样,于是就把手铐解开了。
“哎呀,小源啊,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啊!”陈学深看着眼前这个脏不拉几瘦瘦弱弱的男孩,眼里满是心疼。
尚震义不像陈学深那般情感外露,但尚婉婉看得出来,爸爸对这个男孩子的感情不一般。
“陈叔,尚叔,对不起,我不该骗你们,特别是尚叔,我不该拿小天哥哥跟你开玩笑,可是,可是……”
顾源说着哽咽了起来,“可是,妈妈走了,剩下我一个人,我读书读不下去,出去找工作也没人要,现在连吃饭都成问题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陈学深和尚震义这才知道,顾源的妈妈半年前患肺癌去世了,而他的爸爸,老战友顾天明,早在十年前因公牺牲,看到顾源这副样子,两个人真是又心疼又自责。
“我实在想不到可以找谁了,想起爸爸走的时候跟我说,以后有困难,可以找陈叔和尚叔,我就从爸爸的通讯录里翻到了你们的电话,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就编、编了个谎话。
可是我说我没饭吃,我手机欠费停机了,这些都是真的。”顾源断断续续地说着,可是尚震义和陈学深自从认出来这孩子是安康的儿子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