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说的没错，换一般人审讯，也就办他个持有禁药。可他们俩以那一箱子的现金为重点，居然让这个杨波承认了一个重要的事实。”武伟慢吞吞地说道，“杨波承认，他是带着这笔现金去做禁药交易的。”

章琪惊愕万分，他刚想说话，就听武伟继续说了下去。

“章所，我现在命令你下楼主持审问。他们两个人仅仅让杨波做了口头回答，还没有录完笔录。我要你下楼接管，把自己的名字写在讯问人一栏。”在武伟肥嘟嘟的脸上，那双细长的小眼显示着不同寻常的锐利目光，他说道：“我会找理由支开徐庄的，你放心。至于之后的抓捕工作，也由你负责。”

“可是……”章琪还没有完全领会武伟的意图，他紧皱眉头苦苦思考着，说道：“如果事成，这可是个重大的刑事案件。应该由徐庄这个分管所长负责吧。”

“章副所长！”武伟站起身，双拳紧握抵在桌子上，他冷冷道：“你不会想当一辈子副所长吧？这次的案子可以说代表着一份唾手可得的三等功，如果嫌疑人交易规模足够大，申报二等功也不是没有可能。等到我这次正科竞聘成功调离之后，你趁势竞聘副科，那我现在这个位子对你来说……”

“武教。”章琪低着头，问道：“为什么选我？”

“我在火车站当了这么多年教导员，方方面面的关系很多，我调走之后总需要留个人照料。徐庄这个人，干活可以，但人太愣，成不了什么大事。”武伟欣慰地看着章琪，说：“但是你不一样。你做的那些事情我是知道的，不过除了我之外就没人知道了。小章，我和你说了这么多，你该明白怎么做了吧？”

章琪头沉的更低了，他颤声道：“是，谢谢武教。”

环安市刑侦大队的讯问室内，戴上手铐的杨波沉默地坐在椅子上，脸色颓败地盯着自己的双手。惨白的灯光自头顶照下，仿佛炽热的审判之火，烘烤着他的心理防线。

徐庄和夏尘在他正对面的高背椅上就坐，两个人都穿着制式的黑色执勤服外套。他们正襟危坐地看着杨波，静待下文。

“徐所长，我承认我贩毒。可这包禁药真的不是我的。”杨波苦涩地说道。

“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你也看到了，禁药51克，现金200万。”徐庄用手指叩击着桌子，怒斥道：“如果这包禁药不是你的，就算你承认自己贩毒我们难道能按照贩毒罪名起诉你吗？你不要在这里耍小聪明，我办过这么多毒贩，你们那点套路我太清楚不过了。现在公安机关办案，就是看证据。你非法持有禁药51克，犯了非法持有禁药罪，法定刑期在七年左右。”

“徐所，我说了，我带这200万确实是去买禁药的，我承认我贩毒了。我可以带你们去抓对方。”杨波低着头，大声喊道：“但这包禁药真的不是我的！”

“啪！”徐庄一拍桌子，登时站了起来。他横眉喝道：“那你告诉我，是谁把这包禁药放到了你的车上？”

“我不知道！”杨波抬起头，迎着徐庄的双眼，咒骂道：“我操他祖宗十八代！”

就在这时，武伟推开了审讯室的大门。他挺着肚子，不紧不慢地走进屋内，笑呵呵说道：“都这么激动，吵什么呢？”

夏尘礼貌地站起身，同徐庄一道向武伟问好。

武伟把手放在肚皮上，一圈又一圈地揉着。他一边斟酌着措辞，一边慢吞吞的讲道：“徐所，你最近加班辛苦了，回去好好歇歇吧。”

“谢谢武教关心，不过这个是刑警队的案子，我必须盯着。”徐庄看了杨波一眼，转头对武伟说：“现在是关键时期，我相信好好把握的话，这个案子还是很有经营价值的。”

“案子。”武伟拍了拍徐庄的肩膀，说道：“是办不完的。我听说你都一个星期没回家了，媳妇能没意见吗？咱们警察的家人也是老百姓啊，你偶尔也得为他们服务一次吧。行了，你也别推辞了，回家休息吧，这是命令。”

徐庄拗不过武伟，终于松口应承了下来。徐庄见武伟这么体恤自己，联想起自己前些天顶撞他的事情，心中十分愧疚，便说道：“对不起武教，我这个人脾气有些暴，前些天和你吵了几句，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吵了几句？”武伟哈哈大笑着，问道：“有吗？我可不记得啊。我只记得，我确实犯了一些错误，你正直地指出来了，这是好事，也是正确的事情，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好了好了，你抓紧回家休息吧，我会安排章琪接手这个案子的。”

徐庄再次向武伟道谢，随后跟着他一起走出了讯问室的大门。

见两位领导结伴离开，全程默不吭声的夏尘开口了。他说：“喂。”

杨波循声望去，正对上夏尘的双眼。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平静、自信，同时混杂着毫不掩饰的悲悯。

“怎么了？”杨波向这个亲手将他逮捕的民警问道。

“这个派出所里，没有人相信那包禁药不是你的。”夏尘指了指自己，说道：“除了我。”

杨波精神一振，问道：“为什么？”

“贩毒这么危险的事情，你们一定会谨慎小心的。为了降低被查获的概率，你们毒贩总是在想办法降低每一个步骤的危险性。”夏尘拿起桌上映着物证禁药的照片，说道：“你一个带钱去买禁药的，担负风险的应该是交易时和交易后这两段时间。交易前反而是最没有风险的，毕竟，一个带着两百万现金的公民就算被盘查了，也绝对可以顺利通过安检。那么，你怎么可能蠢到带着禁药上路？更何况51克这个数量也太巧了，简直就是为了送你坐大牢而特意准备的。”

“对，你说的没错！”杨波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兴奋的附和道。

“然而。”夏尘话锋一转，“怎么证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