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夏尘理性、精准的描摹，秦悦的作品带有强烈的情绪色彩。纸张上，男人半睁着眼，漫不经心又胸有成竹，仿佛也在静静地打量着夏尘。

一条来自王庄平的短信在这时到来，上书“梁亚出狱”四个字。

看守所门口，梁亚和一个青年并肩站在一起。青年看了梁亚一眼，道：“我知道你恨孙家，不过收拾阿狼这样的马仔，不用整天想着打打杀杀。

我透露给你信息让你检举他的其他罪行，然后疏通关系趁势为你办理了取保候审。你看，现在多好？”

梁亚深深地呼吸着户外的空气，点头说：“外面真舒服。”

“外面的世界很美好，我说的可不是相较于监狱的这个外面啊。”青年指了指脚下，又摆了摆手。

当梁亚看向他的时候，他说道：“我说的外面，是你脱了那身狗皮后接触到的新世界。有钱有势，你就有女人有面子，想干什么干什么。”

梁亚知道身边的人只是个马仔，而且还是深鲸刻意安排自己接触的马仔。虽然这个马仔说话牛气，但梁亚心里清楚，他什么都不是。尽管如此，该演的戏还是要演好，梁亚应和道：“你说的对。”

一辆轿车破开冷风来到了看守所门口。

车门打开后，一个青年从车上走了下来。他的脸色不好，眼神阴戾，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子森寒鬼气。他和梁亚握了手，道：“我叫曹清。”

“你好，我叫梁亚。”

“我听过你的事。原来是警察，后来被孙庆海整进了看守所。在看守所里，你本想投靠墨家收拾孙家马仔阿狼，结果被拒绝了。为什么？”

“他们觉得我的想法和手段太狠了。”

“这个理由是墨家的风格，凡事留一线。”曹清说，“后来你差点把阿狼杀了，鹏爷说，这样很蠢。不过，他很喜欢你的狠劲，也很讨厌孙庆海。”

梁亚咬着牙，挤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道：“正合我意。”

曹清说：“上车吧。”

见曹清先上了车，青年一把拉住梁亚，提醒道：“我听说清哥今天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心情很差，你说话倒是注意点啊，别得罪了他。”

梁亚冷笑一声，第一次露出轻蔑的神态，他沉声说：“以后，我就是别人的鬼门关，你觉得的我需要看谁的脸色？”

青年被梁亚突然转变的态度吓了一跳。他想起了监室里梁亚试图虐杀阿狼的那一幕，一股寒意几乎将他的心脏冻结。

一个小时后，梁亚换上干净的西装站在了一个高档餐厅的包厢内。圆桌前仅两人就坐，一个是晚上接走自己的曹清，另外一个则是名中年男子。

中年男人伸出仅有四根手指的手掌拍了拍桌面，道：“坐。”见梁亚坐下后，他举起酒杯，道：“今天，小清差点死了，而你差点把别人弄死了，真是个好日子。来，我敬你们两个一杯。”

梁亚和曹清举杯后一饮而尽。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王俊鹏，自称大白，道上的朋友敬我一声鹏爷。怎么称呼我，你们随意。”

他半睁着的双眼毫无威势，语气平淡，但说话的内容却令梁亚惊愕万分。他说道：“今晚出去散货，一公斤美人免费大放送。”

深夜，孟汇文开车将牟恩琳送到了住宅小区的门口。

静谧的街道上，轿车的灯火熄灭。牟恩琳牵着孟汇文的手走向小区大门。她的两腮绯红，嘴角弯出了一个幸福的弧度，抓住孟汇文的手有力而温暖。

而孟汇文似乎还没有接受这出乎意料的现实，傻傻地跟在了牟恩琳的身后。

推开房门，孟汇文嗅到一股淡淡的花香。牟恩琳的住房是两室一厅的格局，家具不多但极为实用，装修风格简洁大方，令孟汇文眼前一亮。

牟恩琳把水杯放在桌上，热水在杯壁内晃荡着，正如同孟汇文此时的心境。

“午夜来到我家的男人。”牟恩琳坐在孟汇文对面，右手托着下巴，左手指着孟汇文说道：“希望你不是坏人。”

“我是警察。”孟汇文说出这句话后老脸一红，他连忙为自己的不解风情道歉，说：“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呃……”

“你明明是我男朋友啊，这么紧张干什么。”牟恩琳笑了笑，说道：“这几天你辛苦了，我就想让你尝尝我的手艺，犒劳一下你。”

孟汇文默念党章，将脑海里的妖魔鬼怪全部清除，问道：“是什么？”

“你先闭上眼。”牟恩琳伸出手遮住了孟汇文的视线，孟汇文领会了她的意思，老老实实地闭上双眼。

牟恩琳的脚步声很轻，行动也很敏捷。很快，孟汇文听到物品被搁置在餐桌上的声音，便问道：“可以睁开眼了吗？”

“等等啦，急什么。”接下来出现的依次是打火机点火的声音，牟恩琳轻快的笑声，日光灯开关被按下的声音。

“莫非……”孟汇文睁开眼，在黑暗的屋子内，彩色的蜡烛闪烁着温暖的光芒。牟恩琳自豪的介绍说：“当当当，女友特制抹茶蛋糕，祝孟队长生日快乐！”

孟汇文的眼眶瞬间湿润起来。没日没夜工作的这些年里，孤身一人的他早已忘记了自己的生日。

而今天，可爱的她却牵挂着自己，给了自己最温暖的惊喜。

“恩琳，谢谢你。”

“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也希望你好好照顾自己。”牟恩琳抓住孟汇文的手，温柔说道：“一定要照顾好你自己。”

孟汇文重重地点了点头。

凌晨一点，正在洗手的牟恩琳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她咬着唇瓣，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出卫生间。孟汇文看到她走神的样子，关切问道：“怎么了？”

“噢，我算算日子，梁亚是不是昨天就该出看守所了？”

“是的，他检举有功，而且本人没有什么社会危害性，暂时取保候审了。”孟汇文皱着眉头问道，“怎么想起他了？”

牟恩琳垂头丧气地说，“我总觉得他不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