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凤羽说：“那名副厅长多行不义必自毙。他的继任者很有可能就是环安市现在的一把手局长。而到了那个时候，沈副局长也就有机会直接晋升了。”

听了他们的话，朝阳的脸色阴沉如霾。

罗承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吗？有德者居其位，难道不是件好事吗？”

“为什么？”朝阳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幕后的人依然不是钟福印？”

下午一点半，墨名傅准时出现在看守所女子监区的接待大厅。夏尘和她现在所在的位置相距500米左右，可他却不是墨名傅约见的人。身材魁梧的宋玉霖从接待室里走出，他一只手叼着刚刚点燃的香烟，一只手拿着一叠A4纸，声如洪钟地说道：“手续我已经提前办好了，我们在1号提讯室对牟恩琳进行讯问。提讯室里有笔记本电脑和打印机，都是我们刑大带来的，你可以直接用。”

墨名傅礼貌地说：“非常感谢。”

宋玉霖把纸张递给她，想了想，终究还是忍不住说道：“你审讯过嫌疑人吗？这个牟恩琳以前是深鲸特别行动处的干警，现在她的对抗情绪非常强烈，而且也精通咱们警察的讯问技巧，是一块硬骨头。你不要有太多压力，就算拿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是正常的，别往心里去。”

墨名傅答道：“感谢宋大队给我的这次机会，我会好好珍惜的。”

“嗯。”宋玉霖把手头的香烟举起来，道：“我抽完这根就进去。”

墨名傅道了声“好”之后就孤身走入提讯室。他深吸一口气后微微一笑，按下了墙壁上的按钮，启动了壁挂式的对讲机，道：“我准备好了。”

说完这句话，他开始观察起提讯室的情况。这是一个面积不大的单间，中间用铁栅栏一切为二。南侧是嫌疑人所在的地方，摆放着一个铁质的审讯椅。

北侧是提讯民警所坐的地方，有一张办公桌和两个板凳。

很快，南侧的房门被打开，一名女性狱警引领着牟恩琳走进屋内，将她在审讯椅上固定好后，对墨名傅嘱咐道：“屋内有监控摄像头和对讲机，有紧急情况就呼叫我。”

得到墨名傅肯定的答复后，女性狱警怜惜地看了牟恩琳一眼，长叹一声，转身离开。

“按照规定讯问要有两名民警进行，宋大队正在抽烟，所以我们现在的对话只是闲谈，不会记进笔录。”

墨名傅看着牟恩琳，目光掠过她身上那件印有“环安市看守所”字样的黄色马甲时，睫毛微微颤动着。

虽然也是个外向的女子，但牟恩琳的风格和同事马笑笑豪放的做派截然不同，她是一个工作细致、生活细腻的人。

在忧伤神色浮现在墨名傅脸庞上的第一秒时，她就已经察觉，然后微笑着说：“不用为我惋惜，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

墨名傅正视着对方，惊讶于没能看出丝毫的异样。牟恩琳明明从警察变成了囚犯，正坐在那张冰凉的审讯椅上，却依然平静而且温柔着。

墨名傅突然想起了一种说法，一个人的气质里藏着她读过的书、走过的路、爱过的人。

牟恩琳笑了笑，他素颜的笑容像极了纯白的葱兰，没有任何杂质。他亲切地说：“我认识你，你是夏尘的爱人吧，他是一个出色的人。”

稍作停顿后，她又衷心地赞叹道：“你很有涵养。”

墨名傅沉默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宋玉霖会说牟恩琳是一块硬骨头。

即便身在牢狱，面对凶狠的训斥或是动情的劝告，她都能维持着往日的心境，不急不躁，温声细语，不会透露任何涉案的信息，也没有展现出任何的情绪漏洞。

她就坐在那里，一次又一次微笑着陈述说“无可奉告”，无懈可击。

墨名傅悄悄握了握拳，从文件袋里取出一张A4纸，上面印有十二张人像照片。牟恩琳看了看，道：“编号七的就是王俊鹏，之前我做过辨认了。”

墨名傅点点头，问道：“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无可奉告。”牟恩琳善意地提醒说，“你应该看过我之前的笔录材料了，除了那上面记载的内容外，我不会回答任何问题，你不用再尝试了。”

“那么问一个与案件无关的问题吧，你对汇文哥的感情是真的吗？”

牟恩琳苦笑一声，摇摇头，道：“这个问题他们也问过很多次了。孟汇文是我认识了十多年的朋友，但是也仅此而已。感情方面，我只是在演戏。”

牟恩琳望着墨名傅的双眼，有些哀怨地问道：“你们是想利用我对他的感情来劝说或是逼迫我吧？很遗憾，这是不可能的。”

“我认为，你在撒谎。你和汇文哥相识这么久，就算是演戏，也早就演出了感情。何况，他是那么一个优秀、正直而且温柔的男人。”

墨名傅没有等待牟恩琳对此的回应，话锋一转，说道：“但是也请你放心，我不会在这一点上做文章的。夏尘说过，利用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进行敲诈式的讯问，是他最不齿的审讯方式。”

“想不到墨家的人也会这么的理想主义。”牟恩琳反问道，“除了这一招，你们还有什么其他办法对付我吗？”

“嗯，我有。”墨名傅自信地说，“之所以会问你是否对汇文哥动过真情，也是为我自己做这个决定找到理由。我既是一名警察，也是墨北勋的儿子，从某种意义上说我的资源甚至比公安局长还要丰富。

如果今天我没有拿到有用的线索，我会动用一切关系彻查你的所有信息，我相信一定可以从中找到我需要的东西。

刚才那个问题，如果你的回答让我觉得你真的只是在利用他，我会直接实行我的计划。但现在，我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

牟恩琳的肩膀微颤一下，旋即镇定道：“你在威胁我？”

“嗯，我在威胁你。”墨名傅的目光如炬，语气却如寒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