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君继续“陈述”说:“一直以来,我都是总舵主最忠诚的下属。因为和其他人不同,我效忠他的理由不是恩情不是敬佩更不是利益,而是信仰。
他看破了人生的本质,提出了创造才是人类生命中最大的乐趣和价值,这深深地激励和鼓舞了我。
多年来,我付出了你难以想象的艰辛,先后制作了‘美人’和‘战神’两种截然不同的药物。
你是他选中的人,所以我决定把这两种药物的研制过程全部告诉你,我希望你能够耐心地记忆下来。
作为交换条件,我可以首先告诉你,墨名傅是墨北勋的儿子,我和钟家都没有伤害他的理由。当你听完这段录音之后,大门外的爆炸设置就会解除,你可以平安地离开这里。
那时你会发现,她就在此地向南几公里外的地方等着你。”
声音在这里停顿,仿佛在等待夏尘作出决定。
王君的话可以相信吗?但反过来说,如果王君想要加害自己,早就可以将自己凌迟,为什么还要在杀死得力的属下后留下这段录音呢?
一念及此,夏尘判断王君撒谎的概率微乎其微,于是选择了倾听。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时间里,王君将两种药物的研制过程娓娓道来,虽然有很多名词是夏尘首次听闻不解意思,但他也悉数记忆下来,以备来日交由专业人员分析研究。
最后,功放的声音说:“以上就是两类药物研制的流程了,具体该把它们用在何处由你自己决定。
在录音播完完毕后你就可以打开大门,不用担心门外的爆炸设备。最后,祝你好运。”
在“运”字结尾的瞬间,夏尘迅速地拉开了房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黄昏的余晖,随后则是一个饱经风雨的木屋。
在木屋和自己之间的地面上,摆放着一个铁盒子,盒子旁边斜插着一把军刀,寒光凛冽。
夏尘走近铁盒子查看,发现里面果然有一个线路复杂的定时炸弹。由于自己按照要求在听完录音后才打开大门,定时炸弹的倒计时数字定格在了59秒。
尽管自逃离后就一直按照着王君设计的剧本行动,但夏尘并没有产生不甘心的情绪。他很清楚,自己虽然离开了囚室,但一直都还是处于绝对下风的。
在重拾主动之前,自己必须隐忍,也只能隐忍。他拔起军刀迈步向木屋走去,在即将拉开房门的瞬间动作忽然定格。
他沉默地看着木板上纵横的纹路,思绪也沿着某种奇妙而复杂的脉络急速运行。
囚禁、药剂、灭口、录音、军刀、炸弹……夏尘将所有关键的元素重新排列整合,计算出了许许多多的可能性。
最好的情况是,王君忌惮墨北勋的势力,这次仅是让自己和墨名傅吃了一点苦头就作罢。而他所谓的钟福印选中了自己一说,或许是因为自己在除掉文莱和王恒时所展现出的某种品质让他十分欣赏而已。
那么最坏的情况是什么?自己体内的“战神”根本就是一种烈性的兴奋剂,随时会让自己爆体而亡。而墨名傅或许早已丧生,那段录音仅是王君为了脱身才施展的缓兵之计。
最终,夏尘选择以最坏的情况作为自己行动的参考。
此刻,夏尘身处开阔地带,经过细致地搜查很快就排除了其他陷阱存在的隐患。他知道眼前的木屋里或许藏有重大的秘密,但也很可能留有致命的机关。
考虑到眼下的当务之急是确认墨名傅的生死,他当机立断地舍弃了对木屋的探查,离开了木屋区域,向着南方的田地里走去。
一阵强烈的山风吹过,仅着单衣的夏尘嘴唇抖动的厉害,身体也不可抑制地哆嗦着。他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确保步幅恒定,不断向前。
随着对田地的深入,空气中渐渐弥漫起一种微弱的香气,这香气让人感到有些暴躁。夏尘大胆地假设,这或许就是王君录音里提到的某种原材料。
行走的过程中,太阳已经完全下山。白月接管了天幕,在山顶上洒下了一大片清冷的月光。突然,迎面而来的风声里掺杂着痛苦的惨叫声,夏尘脸色一白,豁然举目远眺。
此刻,只见远方人影绰绰,似有成百上千的人在哭天抢地。
李文今年19岁,是落难乘客中最年轻的一位。在短短两天之内,他先后经历了山崖坠车、狼群袭击、敲诈勒索,现在还被野蛮的村民们反绑双手、蒙住双眼,他难过的想要大哭一场,怎奈嘴巴也被肮脏的抹布堵住,他连求饶和咒骂都说不出来。
紧靠着李文的中年妇女叫王濛,她蜷缩着双腿,在心里不断地为自己打气。
她能感受到和自己紧挨着的青年已经害怕到失去了理智,很难想象之前在大巴上谈笑风生、镇定自若的体育特长生现在恐惧地就像个走丢的小男孩。
对于年近五十的王濛来说,今天的遭遇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在借宿民居时她了解到,自己一行人被困在了一处高山上的偏远山村里。
脚下的森林路径复杂,野兽横行,而山上的村民虽然多数算得上淳朴,但他们所有人的生活都被村长一家完全掌控,根本不敢忤逆村长半毫。
在这种绝境下,包括自己的丈夫、女儿、女婿在内的所有亲戚就算合起来也拯救不了自己。但是她始终鼓励自己不要放弃希望,因为至少还有警察。就算是死了,他们也会把自己的尸体带回家。
想到这里,她生平第一次对警察这个职业产生了一些尊重。
几分钟后,村长开始演讲了。他说话时的语气很快由亢奋上升到激昂澎湃,到了收尾时竟已尽显癫狂。
更为可怕的是,就连少数敢为自己处境抱不平的村民也被村长的话语所征服,他们忘情地欢笑和赞美,声浪一波接着一波,直到村长点到一个人的姓名时才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