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父亲不在了？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件事。”

桑启有点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陶成礼。

苏黛娥出发时叫了警队的支援，警队赶到后她现在也折返了回来。桑启推着袁泉到了苏黛娥的店里去，袁泉为了感谢表示出院后希望请苏黛娥吃饭，但是苏黛娥执意推辞。

袁泉突然想起来了问题，扭头提问：“说起来，苏小姐你是怎么得到的消息？您店铺这个位置好像并看不到事发的地方吧。”

“不是女孩的哥哥委托的我去帮忙的吗？”苏黛娥意外的问。

袁泉现在没有人帮忙，是没办法自己主动下床的，更别说出医院叫谁帮忙。

苏黛娥在得知袁泉才是女孩的哥哥后，也表示自己当时的确见到的是另一个人。

“是一个男的，但是捂得很严实，我以为人家是怕冷也没多想，他就匆匆忙忙跑来求助，就说他妹妹叫袁芝。我一听情况也不敢耽误，抛下他就出去追了，再回来他人就不见了！”

袁泉很确定兄妹俩在医院接触的人最多也是同病房的，所以知道他们是兄妹的也就只有围绕着病房的这一圈人。

对方首先要同时认识兄妹俩，知道袁芝的姓名，而且还要看见对方带走段飞羽的一幕，知道袁芝是去追人。

如果是寻常的热心人，一个正常人知道了这种事肯定是第一时间去报警。但是对方显然是故意来找的苏黛娥，他一开始没有找别人，就说明他知道苏黛娥肯定会帮。

说不定他很清楚苏黛娥的底细，知道她曾经也是一名警察，遇到这种事有足够的资源去解决，而且愿意帮忙。

“我跟这位先生是第一次见，”苏黛娥回忆着说，“应该不存在什么共同的朋友。”

袁泉也说：“我也没有头绪，我不知道在附近还有什么人同时具备这么多条件的。”

段飞羽从车上摔下来右手骨裂，身上多处擦伤，他被送了回来，福利院也来了人看护。

桑启去看了看他，那孩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自己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马路。

“你认识那些人吗？如果有印象的话，可以告诉我。”桑启试图与他交流。

段飞羽头也不回的继续看着外面，半晌才回答桑启，自己一开始就被对面蒙住了视线，看不见任何人，所以没有印象。

“也许是我父亲以前的仇家想让我死吧。”

他给出了一个看起来还算合理的解释。

明明是差一点就失去性命的事，桑启本想着给孩子疏导疏导，以免造成不好的心理影响。

寻常孩子这种事经历了，大多都会像何妍菲那样觉得恐惧不安。

但是段飞羽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好像跟自己无关一样，根本无所谓。

“没什么好怕的，死了很常见。”

段飞羽的这个情况并不是出于勇敢，他父亲的所作所为也有很大一定程度刺激了他。

汪穆彻曾经跟桑启说过段飞羽，警方也曾试图从他嘴里问询，他父亲在家里地下室的所作所为他是否知道线索，但是他都以沉默应对，不愿意回答。

如果换做一个普通孩子只是说出这种话，那可能别人会夸奖他勇敢。

但是桑启觉得段飞羽这是缺失共情能力的表现，说白了普通人看见其他生物流血或者死亡，也许会觉得恐惧，但是缺失共情的人不会。他们眼里流血死亡对自己毫无波澜，甚至会觉得兴奋

他的眼里把别的东西杀死或者看见他们死亡是很正常的事，有的还可能去制造这种死亡。有的人是因为贪图作为主宰者的快感，而有的是为了证明自己和那些生物不同，所以痛下杀手。

气温有些回暖，陶成礼打开了办公室的窗户通风，他也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贪婪的现在窗边呼吸新鲜空气。

突然他听见背后一阵窸窣，回过头是桑启进来了。

桑启歪着头打量了一下他的办公桌，敏锐的目光盯在了一个笔记本上。

“你是五昌市医科大毕业的？”桑启问。

陶成礼有点意外，他的确是。

“您怎么看出来的？我记得我没有选过您的课啊，主要也抢不上。”

他尴尬的挠头笑了笑。

“这个是我们学校评选优秀学生时附赠的笔记本，”桑启有点汗颜的回答，“实在是太眼熟了，我那年被领导摁着签了一百多本……”

桑启主要是来问问袁泉什么时候才能正常出院，但是没想到跟陶成礼几句说下来，两人竟然意外的聊得来。

“你在学校是什么专业？报到我这里就好了，我正头疼手里的学生。”

“老师你抬举了，我是学……”

话还没说完，门外钻进来一个中年妇女，带着一个唯唯诺诺的地中海男人。

没等两人开口，那女人就自顾自的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我来看看我儿子，”那女人朝着陶成礼瞥了瞥，“你说我儿子这么久了还没醒，我要让他出院！”

桑启正纳闷她儿子要出院为什么来陶成礼一个助理医师这里嚷嚷，陶成礼有些为难的叹了口气，赶紧劝女人不能出院。

“怎么不能出？每天给你们掏这么多钱住着，我儿也醒不过来！这不是活遭罪，不去带回家，死就死了，倒是省钱！”

女人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像是话里有话，陶成礼难堪的看了看桑启。

“没事你们聊，”桑启会意，“我还有事。”

桑启出了门没有走远，他担心陶成礼惹上什么麻烦，就在门口转个身停下了。

“阿姨，但是邵军前几个月的医药费都是我给您垫的钱，您也没开销……”

“咚！”

没等陶成礼说完，女人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怎么没开销！花一块钱也是开销了！我不管，除非你全都垫下来！全垫下来也不够，我们来回老儿子还要打车钱！对，车钱，都给我！”

陶成礼努力争辩道：“阿姨，邵军是我的好朋友，他经常跟我说他家里困难，因此我才愿意出钱给他垫付。

再说了这是您的儿子，跟我本来就什么关系。退一步讲，我就是不帮您也是合情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