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警局虽说也有各自固定的上班时间,但是一遇到案子,就是连轴转。
邹澄前一天本就到家很晚了,几乎又是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还要交结案报告。
“诶老大,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高润川拎着早饭晃进办公室,就看到邹澄已经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键盘。
“醒得早,在家也没什么事,还不如早点来单位把结案报告写完。”
杨清佩一走进办公室就问到了一股老坛酸菜面的味道:“哟,邹老师,一大早就吃泡面啊,我该说您这日子是自由呢还是没营养呢。”
听到杨清佩叫的那一声邹老师,邹澄差点把嘴里的面咳出来。
还记得年初杨清佩作为实习生到他们科,一本正经地喊着他邹老师,祁乐风没给笑死,拍着他的后背说“就你还能当老师啊?”,最后邹澄实在是受不了了,找杨清佩说“还是叫邹队吧。”
午休的时候,钟局让邹澄去他办公室,两个人谈了谈近期的工作,随后拉了两句家常。
邹澄喜欢叫他钟捕头:“钟捕头,你就放心吧,我爸今年得退休了,我这不是继承工作了吗。”
“我也是没想到,以前那个调皮捣蛋的邹小澄现在这么靠谱。”钟承拍了拍邹澄的肩膀。
“钟捕头,我问你个事,是关于千隐的。”
“千隐?怎么突然想到他了?”
“我最近见了他女儿,就感觉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没能给她个结果。”
“那你想问些什么?”
“为什么当年的案子没能找到嫌疑人?”
“当年千隐夫妇在家中毒身亡可以说是当年在职警察见过最大的案子,现场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是他杀,但是又处处让人觉得肯定不是自杀,千隐在t市的势力让他会有仇敌,但是以千隐的能力来说没道理就这样在家里被人趁机了,他并非是一个好恶之人,我们认为是他杀的理由也都是从理论上来推测的,没有证据。”
“这个案子,是我爸爸跟的吗?”
“因为是发生在t市的重大案件,当年我跟你爸爸都从市局调派过去,你爸爸可以说是从头跟到尾,而且有些事他比我更清楚。”
邹澄用手指抓了抓下巴:“钟捕头,谢了。”
看来这件事,他要回去问问他老爸了。
邹澄刚回到办公室,就接到了邹平崇的电话,邹澄妈妈下午的飞机回家,晚上阿姨会来家里吃饭,让他早点回去。
快下班的时候祁乐风问他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邹澄摆摆手:“我今天要去我爸妈那儿,我妈今天回来了。”
“阿姨回来啦,那你下了班赶紧回去吧。”
邹澄本来是想去接机的,没想到被自己老爸抢先了一步,在自家老妈面前,他们俩大老爷们儿变着法的献殷勤。
邹澄把家门打开的时候,已经闻到了菜香味,邹平崇同志正在厨房里忙活,自己老妈在陪阿姨一家聊天。
“邹澄回来啦,快过来问好。”
邹澄换了拖鞋走过去挨个问好,阿姨家有个表弟,跟他关系不错,还在读书。
“小澄,你去看看你爸,他一个人也不知道行不行。”吴浅浅有些担心。
“好。”
邹澄拉开厨房的门,里面响着抽油烟机还有锅里油滋滋的的声音,邹平崇手拿锅铲围着围裙的样子,啧啧啧,这哪还是市局威风凛凛的邹局长啊。
“你出去出去,被在这里给我碍事。”邹平崇一看邹澄进来就皱眉。
然后邹澄就看着邹平崇一个人手忙脚乱,顾着锅里的顾不上刀下的,邹澄默默拿起案板上的刀把土豆切成了小块,帮着打下手。
吴浅浅虽说有些担心,但也没想到老公能做出这么多菜,看来自己常年在外,老公也能把儿子照顾得很好。
餐桌前家长里短,邹老爸巴巴地看着大家尝着他烧的菜,尤其是对自己老婆说出的评价尤其重视,邹澄憋笑,自己老爸仿佛在邀功一样,什么鬼。
“我家儿子再隔一年就要高考了,前段时间他们高二摸底考了,结果成绩到现在还上不去,我们准备艺考的,唱歌跳舞不太行,现在就一个画画能过关,但你说现在只有这一年多的时间了,真是急死我了。”吴常常阿姨显然很糟心。
“高考是挺重要的,我们家小澄也是在最后一年突击上去的,男孩子厚积薄发。”
“前段时间,豆子的美术老师家里有事请了长假,关键时刻了,老师却掉链子了,你说说,我们临时哪里去找专门考试的美术老师啊。”
吴浅浅拍了拍自己妹妹的手:“你别急,现在社会资源这么发达,我帮你留意一下,找到好老师第一时间就联系你。”
邹澄眼珠一转道:“阿姨,我倒是认识一个专门教艺考学生的美术老师。”
邹平崇放下碗看他:“你别误人子弟。”
“我不是误人子弟,我朋友就是教艺考生的。”
“小澄,靠谱吗?”吴常常阿姨眼睛一亮。
“我认识她很久了,靠谱,我可以约个时间你们出来见见面的。”
“那真是太好了,得亏有你。”吴常常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来救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娃,“豆子,这段时间赶紧复习文化课,后面学画画时间就充裕了。”
窦景哲直点头。
……
饭后,吴浅浅在削水果,继续陪自己妹妹聊天,父子两个站在阳台上抽烟。
邹澄还记得小的时候学坏抽烟,被打的那一个耳光,现在倒是邹平崇同志主动掏出一盒烟,跟他一起。
他们两个人独处的时间本就不长,以前是自己老爸工作忙,现在自从邹澄从部队退役投身于警察工作后,手头的工作就没停过,工作之后又搬出去一个人住,两个人交流的机会就更少了,阳台上两个人均是默默抽烟,没有说话。
还是邹澄先一步打破了安静:“老妈这次回来,那之后有什么打算。”
邹平崇吐出一缕白烟:“这次回来就不出去了,她自己年纪也上去了,就不东奔西跑了,以后的工作就留给年轻的孩子们继续支持下去,而且她还没回来之前,t市就有三家大医院给她抛出了橄榄枝,聘请她做主任医师。”
“那正好,今年你退休,老妈又能在家。”
“今年能不能退还不一定了。”
邹澄掐灭了烟头:“怎么,到年纪还不让你走了?赶紧退休吧,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你小子这么盼着我退休啊,是不是我不在市局就没人盯着你了。”
邹澄把手放在老爸肩上:“哈哈,老爸,你就别多想了,我知道小的时候没少给你找事,但是现在呢,你就放心吧。”
邹澄说的是实话,虽然老爸在刑侦方面确实很厉害,但是到年纪了也该休息了。
邹平崇轻哼了一声,然后笑了。
“老公,儿子,过来吃水果啊。”吴浅浅在客厅招呼他们。
本来阿姨一家是要打车回家的,邹澄想本来自己也要回家,正好顺路送他们回去。
“那真是谢谢小澄了,正好路上我还能问问你艺考老师的事呢。”
车子上,吴常常问了问学费方面的事,但是邹澄也不清楚,所以他就提出这周末约出来见个面,互相了解一下。
窦景哲坐在后排,身子爬到前座来问:“哥,这老师是男的女的。”
“是女老师。”
“那这老师漂不漂亮啊?”
随后就被他妈一巴掌打在后背上,还被嘀咕了一句:“你有这点心思不放在学习上,就管人家好不好看了。”
邹澄忽然笑了:“漂亮,很漂亮。”
“那就好,我之前那老师年纪不大,但是个秃头。”
窦景哲在后座嘻嘻哈哈,一路上轻松很多。
等邹澄到家已经挺晚了,洗完澡躺在沙发上打开电视,让这个家能有点声音,拿着遥控器换着台,忽然想起一件事。
千姝婉正在路着自己的小猫咪呢,手机传来了短信的声音,她没太在意,现在手机收到的短信无非是各种优惠通知或者通讯公司的套餐提示。
她把猫咪放在腿上,然后摸它的肚子。
千姝婉捏了捏它软乎乎的肉垫:“千小米,你的指甲怎么又长了呢?”找来了猫爪钳慢慢给猫咪剪着指甲。
千小米好像被伺候得很舒服,乖乖伸出爪子一点都不闹腾,剪完指甲还黏在千姝婉腿上不肯下来。
千南风依照惯例,几乎每周都会和千姝婉通电话,不管聊些什么,他就是想要听到妹妹的声音。
电话关断之后,千姝婉看到短信通知上一个小红圈,把红圈点掉这才是对一个强迫症的最佳疗法。
一个陌生号码发来:周末晚上你有空吗?
骚扰短信?
刚想删掉,微信上又收到了一条消息,准确来说是一条好友申请,可能是对方比较急切的心情,在备注栏里写了:快加我,邹澄。
千姝婉愣了一下,赶紧通过申请,刚通过就连续收到几条消息。
“在吗?睡了吗?周末晚上有空吗?”
直男三连。
“在,没睡,有空。”
邹澄收到千姝婉的回复,蹭得一下就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我有一个表弟,明年高考,现在要找个艺考美术老师,所以我想带他来找你看看。”
“可以啊,我周末下午四点下课,可以碰面。”千姝婉把教室的地址发给了邹澄。
“好嘞。”
邹澄脸上的神情溢于言表,顺手发了个消息给吴常常。
千姝婉想了一会儿问他:“你怎么有我电话的?”
“上次做笔录你登记过,我就记下来了。”可以说是第一时间就存进了自己的手机里。
周末,邹澄比吴常常先到了一会儿,在教学楼四楼转悠着,在最后一间教室看到了千姝婉,从门上的玻璃看进去,教室里的学生不是很多,都支着画板,在画石膏像。
千姝婉把头发别到了耳朵后面,站在一个学生后面用铅笔指导着比例问题。
邹澄看着一身素净衣服的她,要不是他在伽莱亲眼看到,是真的没法将千姝婉和伽莱的狐狸联想在一起的,这谁能看得出来啊。
邹澄收回了有些出神思绪,走到走廊尽头打开窗,拿出根烟,等着阿姨和表弟。
一根烟的功夫,身后的教室开始陆陆续续走出了学生,大家背着包聊着天往外走,时不时有女生看看他这里,然后偷偷说话。
千姝婉在教室里面整理一些东西,吴常常带着儿子赶了过来。
“嘿,千姝婉。”邹澄在教室门口叫了她一声。
“邹澄,你稍微等一下,我把东西都收好。”
窦景哲看到千姝婉的时候脸上就止不住笑容,拍了拍自己表哥,然后举起一个大拇指。
千姝婉走出教室:“邹澄,等了有一会儿了吧,不好意思。”
“没有没有,才来,对了我介绍一下。”邹澄侧过身,“阿姨,这是我朋友千姝婉。”
“豆子,快叫千老师好。”吴常常用胳膊顶了顶窦景哲。
“千姝婉,这是我阿姨,还有我表弟窦景哲。”
千姝婉友好地点了点头。
四个人在教室里简单地交流了一下,千姝婉看过之前窦景哲学美术画的作品,表示这一年只要用心练习就没有问题,随后告知了一下接下来一年的进程,以及下半年的艺考集训。
吴常常好好地感谢了一下千姝婉,希望能多指导指导她家豆子,千姝婉让她放心,孩子是有天赋的。
等吴常常带着窦景哲走了之后,隔壁教室另一个老师探过了脑袋。
“姝婉,我明天的课要问你借教具了。”
“好的,我给你去拿。”
千姝婉回教室找教具,一旁另一个老师一脸坏笑,用肩膀撞了她一下。
“小婉,是男朋友啊?长得真帅。”
千姝婉扑哧一笑:“小凡老师,你怎么这么八卦,他不是我男朋友。”然后把教具塞在对方手里,“好了,我先走了,拜拜。”
小凡老师还是忍不住八卦地笑着,看着千姝婉走去。
“邹澄,我们走吧。”
“我送你回去吧,还是一起吃个饭?”还没等千姝婉回答,他就先说,“那就先去吃饭吧。”
千姝婉挑了下眉:“也可以。”
“城南的火锅?”
“好呀好呀。”千姝婉一听吃火锅,两眼就放光。
“你要不要先回家喂猫啊?”邹澄突然想起了她家有只猫主子要伺候。
“没关系,吃完饭我就回去喂饱它。”
邹澄驱车往火锅店开去。
“我表弟这次就麻烦你了。”
“我教的就是这个,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小孩子有天赋,学得就快,没问题的。”
车内沉默了许久。
“千姝婉,你……”
铃——
邹澄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点开了车内蓝牙。
“喂,怎么了?”
“老大,凶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