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姝婉是坐邹澄的车回家的,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千小米的猫粮倒满,鉴于她今天这么晚回家,千小米还有些傲娇,吃猫粮的时候看也不看她一眼。
“千小米,你好没良心啊,猫粮是我给你买的,你还把屁股对着我。”
“喵——”然后打了一个哈欠回窝里了。
真是让她无语,回家的乐趣消失了。
邹澄第二天带着几个人又回到了现场,贝芯和杨清佩负责找被害人妻子问话,苏明蒲还是负责监控这一块。
这次,邹澄主要的搜索范围在卧室,他要找到导致死者背部伤口的碎玻璃究竟是哪里来的。
整间房间表面看上去除了翻乱的衣柜,还透露着自相矛盾的点,床铺上虽然堆着衣服,但是整个床上却是很整洁。
死者是个整天只知道喝酒抽烟大牌的无业游民,他的妻子是个三班制的女工,在邹澄眼里,这个床铺像是刻意摆放出来的,他戴着手套翻弄着床上的衣物。
“高润川,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邹澄把衣服递过去。
高润川凑近闻了一下:“酒味?”
“是酒味吧,从衣柜里翻出来的衣服,怎么会有酒味。”
邹澄看了看手里的衣服,有凑近闻了一下:“高润川,你看看这个床上还有些什么,我去外面看看。”
邹澄踱步到卫生间,卫生间很简陋,门后面放着一把拖把,邹澄蹲下身用手翻了翻拖把的布条,看到布条里有些亮闪闪的东西。
这是?
他从搜证科那里拿了几个物证袋,把东西放进了物证袋。
邹澄站起身卫生间的每个角落找着东西,随后又去厨房。
“邹队,你来看。”
邹澄快步走回卧室,高润川手里拿着床上的枕头,枕头的背面有一点非常小的红色,两个人同时抬头对视了一眼。
邹澄走到床外侧,趴在地上往床底下看,刚才他们觉得衣服上有酒味,那根本不是衣服上的味道,那就是这间房间所散发出的味道。
床底下放着一些杂物,邹澄把里面的堆着的东西一点一点往外拿,就看到床脚的死角里有一些碎玻璃。
“高润川,给我拿个扫把来。”
邹澄用扫把将床底下的东西扫出来,顺着玻璃的方向往下看,就在自己的膝盖下方有几条印子,老式公房的木地板质量不是很好,用比较硬的东西一划就会刻痕迹。
事情开始往他想的方向走了。
他赶紧把搜到的证物拿回去化验。
“老刘,你化验一下,这些玻璃碎片上是不是有死者的dna,还有这个枕头。”
杨清佩跑过来凑在邹澄旁边说:“我刚去问了死者妻子的同事去要她的不在场证明,同事说她那天确实是去上班了,但是下午请了两小时假说要回家看有些痴呆的老母亲,那我就留了个心眼去她母亲家看监控,但是她没有去。”
邹澄听到这里,抬了抬眉。
“邹队,你说这是不是很可疑啊?”
“这哪止是可疑,这就是有问题。通知他们,两小时之后开会,我去等老刘的化验报告。”
“是,邹队。”
所有人都很胡乱地扒了两口午饭,两小时后,进会议室。
苏明蒲最后一个捧着电脑走了进来。
邹澄看了一眼会议室。
“祁乐风人呢?”
“我通知过了,他应该在路上了。”杨清佩举手答。
“他今天去干吗了?”
大家好像都没关注到祁乐风去干吗了,就记得他说他有事情要去查,然后微信群里也没声音。
“不管他了,先开会,老刘,你这里先说一下。”
“邹澄今天拿给我的碎玻璃片,在死者家中找到的,我化验过了,上面的dna与死者背部的出血点相吻合,还有枕头上的血点也有死者的dna。”
邹澄把凳子划到电脑前,从投影上放出几张照片是他今天拍的。
“这些碎玻璃片是我从死者家中一把拖把上找到的,很显然是没处理干净,那么死者身上的出血点就有解释了,酒瓶打碎在地上,死者被凶手捂死的时候正好压在了碎玻璃上。如果只是入室盗窃主人发现后杀人,这种现场处理就有违背常理。凶手是想用击打致死掩盖真正的死因。”
邹澄转了个方向:“贝姐,你这里……”
贝芯顺势接下去道:“我今天和小杨去搜集证词,死者妻子在案发那天确实去上过班,但是下午提前请假说要去母亲家,小杨去查了监控,在她母亲家住的小区监控根本没拍到她,后来我去敲门,她母亲目前有些老年病的征兆,回答出来的话不多,就说女儿打电话说不来了,我还特地去查了通讯公司记录,确实有一通电话。不过我和小杨根据死者妻子的通讯记录整理了一下,她除了跟母亲和丈夫通过电话,还有一个相对要好的女同事,就没有其他通讯记录了。”
邹澄搓了搓下巴。
高润川那里拿出搜证科对比出来的脚印。
“现场唯一留下的半张脚印是来自一双男士运动鞋,因为脚印能比对的部分太少了,找不出有用线索。但是我觉得整个现场有非常奇怪的一个点……”
“太干净了。”邹澄接话,“一个生活环境在发生凶杀案之后竟然会如此干净,除了死者的指纹,连他妻子的指纹都很少,就像是刻意为之。”
“那小蒲那里呢?”邹澄看向苏明蒲。
苏明蒲沉默了一下,终于出声:“我这里可能遇到点困难。”
“怎么,是没有找到人吗?”
“人找到了,和千姝婉画的画像几乎一致,但他不是凶手,邻居目击到的只是一个废品回收站的人,而且有很详细的不在场证明。”
邹澄皱眉,他现在所有的猜想都是依附于证据链之上的,但是这个人如果没有找到,那证据就断了,整件事不管怎么怀疑,对方都可以否认,因为他们证据不足。
“破案了破案了老大!我找到重大线索了!”祁乐风一路跑到会议室一路喊,“你们看,我找到了死者生前投保的保险公司,人生意外保险,受益人是他妻子。”
邹澄的眉毛拧得更紧了。
“怎么啦?我怎么看你们各个的兴致不高啊,我这可是重大线索,直接可以定罪的。”
邹澄拿过那份资料翻了两下道:“证据不足,我们现在所有的材料都只能是认为对方有嫌疑,没有最关键的证据,现在凶手在逃,单凭这份保险单是没法抓人的。”
在座的各位都没了精神。
“这样,你们先把现有的线索继续整理,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还有被害人的妻子监控起来,不要打草惊蛇,我现在出去一趟。”
邹澄给千姝婉打了个电话,没接。
他想,可能是她在上课?
邹澄开着车到她培训班的楼下,开着车窗抽烟,抖烟灰的时候手机来电了,上面三个字:千姝婉。
“喂,邹澄?”
“你今天上课?”
“对,我前面在讲课,现在空下来了,看到你给我打的电话,所以回过来了,有事吗?”
“有,但是需要见面说。”
“那你再等我一下,我大概还有半小时,或者你上来等我吧。”
“好。”
邹澄停好车,上楼,还是在她教室门口等着。
下课了之后,学生陆陆续续从教室里走了出来,看到邹澄这么一个大帅哥站在那里,确实吸引了不少女生的目光。
等教室里的学生都走光了,邹澄才进去。
“千姝婉。”
“坐,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是这样的,你上次在我们警局办公室画过嫌疑人的画像,我们确实找到对应的人了,但是他不是凶手,只是一个回收废品的。所以……”
邹澄顿了一下,千姝婉看着他,思考着他说的话。
“其实我要是把案件的具体内容告诉你是违反纪律的,但是我们……线索断了,没有关键线索抓人,我想请你帮忙。”
“请我帮忙?我能帮你什么?”千姝婉很是疑惑,她又不是警察。
“我想请你画张相。”
“是又有目击者口供了?”
“这次没有,我知道这很为难,但是我想请你想一想,这个嫌疑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这次千姝婉算是听懂了,没有详细五官特征,全凭想象。
“我可能……”这对于她来说很难。
“对不起,我提出这样的要求可能很唐突,但是你自己没有发现,苏明蒲把你画的那个人找出来后给我看了照片,我被吓到了,只是根据目击者的一些言辞,你就画的非常像,这真的很难得。”
邹澄为了自己说的话更有说服力,还把那人的照片找出来给千姝婉看。
“你的这种本事我在小的时候就已经领教过了,我知道你没学过刑侦,没有这方面的知识,所以这件事是我私下拜托你的。”
“那……我试试吧。”千姝婉似乎被邹澄说动了。
她拖过一个画架,铺上纸,贴好美纹胶带,拿过了旁边的铅笔。
邹澄坐在她旁边开始娓娓道来。
“嫌疑人是个男人,他在整个犯罪过程中都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没有指纹、没有他的血迹、只有半个脚印。被害者先是窒息死亡,再是被击打头部,伪造出击打伤。他下手非常果断,第一下被害者的颅骨就碎了,一共敲击了三下。祁乐风怀疑被害者是因为保险受益人骗保才被杀害的,保险受益人是他的妻子,这个嫌疑人和他妻子关系一定不一般,但是他们之间没有电话联系。”
千姝婉坐在那里手里捏着铅笔没有动,她在沉思。
“邹澄,我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
“没关系,你的时间充裕,我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希望你画出来的图能作为参考。”
邹澄心里也知道没多大把握,只是想在她这里找找希望。
千姝婉久久没有下笔,一旁的邹澄开始接电话。
“什么?你说他妻子去哪儿了?”似乎是听到了什么,邹澄蹭地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你们继续监控,我马上过来。”
邹澄挂了电话,看向千姝婉。
“额……我。”
“你先去吧,我这里有结果了我跟你联系。”
“好,那我先走了。”
等邹澄走了之后,千姝婉把他的话又重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把自己置身其中。
邹澄开车回警局,直奔办公室。
“小蒲,怎么样了?”
“我这里的监控看到被害者妻子联系了保险公司,去保险公司办赔偿金了,川哥和乐风已经过去了。”
“你这里盯着。”
邹澄转身打了个电话。
“高润川,等她一出来,你就找借口说保护证人把她带回局里。”
高润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说:“明白了。”
“小邹,这样不符合流程吧。”贝芯在一旁听见了,问到。
“我这里没有流程这种说法,只要能抓到人,没有逮捕令的话我就不能在第一时间抓人,先带回局里,这24小时之内必须找到证据,不然前功尽弃”
高润川按照邹澄的交代,等被害人妻子一出保险公司的大楼,就以一种非常文明的方式请上了车。
邹澄就在警局门口等着,等被害人妻子一下车,他也一言不发的带着她进来,然后刑侦科再宣布。
“对不起孟女士,我们怀疑你涉嫌谋杀你丈夫,在这里逮捕你。”
“诶,你们搞错了吧,我怎么可能是杀害我丈夫的凶手呢,你们这些警察怎么回事啊。”
邹澄没理她,转头对贝芯说:“贝姐,交给你了。”
贝芯被委以重任,点了点头。
高润川带着孟艺涵去了讯问室,邹澄在另一边的单面玻璃看着。
他按着麦对贝芯说:“贝姐,我们只有24小时,如果证据不足就要放人了,你最好能套套她的话,辛苦了。”
贝芯听着耳机里传出来的声音,手里拿着邹澄给她提的重点开始发问。
“说说,为什么杀你丈夫。”
“不是啊,警察同志,你们怎么会觉得我是凶手呢,那可是我丈夫啊,我干嘛杀他啊?你们真是太奇怪了。”
“你不说没关系,我们这里有证据证明故意杀人之后骗保。”
“你这说的我越来越糊涂了,我丈夫有份人生意外保险,那他现在死了之后我还不能取出来吗?”
“那行,我们来聊聊别的。”
邹澄看着正在审问的贝芯,她双手一撑桌子,贝姐开始要用循序渐进的方法深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