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小姐……”
“算我求求你们,ok?”潘毓敏虽然情绪有些激动,但是仍旧十分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的音量,只能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的:“我现在的生活很好,一点都不希望被打扰。”
谢梓豪给了贺仪姝一个‘早就跟你说了会是这样’的眼神,然后试图开口交流:“抱歉潘小姐,但是聂泽翰被发现于三天前死亡,法医判定为他杀,我们警方也是要做工作的,联系你是职责所在……”
“你什么意思?为什么那个人渣一死就要来找我?”潘毓敏打断他的话,继续质问,忽而恍然大悟似的略微张大了嘴:“你们这是怀疑我咯?觉得我是杀人犯?”
她的语调里带着明显的荒唐和不敢相信:“五年前我遭受侵害,秉着对你们的信任报了警,结果呢?我不仅没有得到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最后还让那个人渣脱了身!不仅自己的生活被弄的一团糟,我还成了人们口中不知廉耻的人,大家都在背后说我勾引不成反咬一口,你们知道我用了多久才走出来的?!”
“现在好不容易脱离了之前的环境,换了工作,有了新的朋友,我实在是不想再和那个人有任何的联系!那个畜生的确在我的梦里已经死过千百回,但现实却是我看他一眼都嫌恶心,他的贱命根本不配我牺牲自己的未来!”
她说到最后,甚至于忘记了控制音调,显得有些尖锐而刺耳,剧烈起伏的胸膛证明了当事人的不平静。
“为什么他都死了,还不放过我?”
最后这句质问轻的几乎听不到,但是却莫名的震动人心,潘毓敏低垂着头深呼吸了好几次,许久才重新抬起头。脸上虽然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眼圈泛红难免让人心生同情。
谢梓豪就算是一名有着几年工作经验的老刑警,也难免觉得心里跟着不痛快,人心都是肉长的,谁能在办案的时候看着一桩桩悲剧而无动于衷。
他下意识的转头,结果却看到了站在身边的贺仪姝的那张好看的脸,对方正摸着下巴盯着潘毓敏看,神情之中不见半点不忍心。
见他看过来,贺仪姝同他对视了两秒,随即使了个眼色。
谢梓豪登时就有些不乐意,但是再怎么说身边的这个女人现在都是他的直属领导,所以只能暗地里咬了咬牙,斟酌了半晌才开口:“所以,潘小姐,三天前夜里9点至凌晨1点这段时间,你在哪里?”
潘毓敏闻言眼睛略微瞪圆了一些,脸色猛地涨红:“我每天都是在上班的,那天自然也不例外,酒吧凌晨三四点钟才关门。调监控还是去问我的同事,随便你们!”气哄哄的扔下这几句话,她用力的踩着黑色的皮鞋,哒哒哒的进了酒吧的门。
“……”谢梓豪走两步到了路边的那辆他们开过来的小破车跟前,半坐在机盖上,摊了摊手:“贺队还满意吗?接下来还要怎么做?”
“核实啊。”贺仪姝也跟着摊手:“警方办案讲的是证据,不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男人眼角抽动了两下,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却还是认命的点了点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走回了酒吧里。
贺仪姝没有跟着他进去,而是站在原地仰头看了看酒吧那闪烁的灯牌,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当天晚上大约七点,那辆银灰色的小轿车返回了市局。
二人从车上下来刚好遇见从食堂晃晃悠悠走出来的曾付晏和常彬,远远的曾付晏就冲着他们挥了挥手,等到走近了一些便问道:“贺队,谢哥,你们俩那边有没有什么进展?”
谢梓豪一边摆弄着手里的u盘一边回应:“没什么有用的线索,但是基本可以排除潘毓敏作案的可能性,我询问过她的领导和同事,都可以给她做时间证人。聂泽翰遇害当晚酒吧的监控我也拷贝回来了,不过估计再怎么看也看不出来个四五六。”
“我们这边也几乎没查到什么特别有用的东西。”曾付晏开始念叨:“聂泽翰妻子的背景经调查,乍一看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她的户籍地和死者是一个地方的,之前一直都是在户籍地居住,直至两年前聂泽翰回了一次老家,她便跟着一起回到了静淮市,没多久两个人就登记结婚了,看起来倒是挺符合章若楠的‘相亲结婚’的说辞。我还从聂泽翰身边的同事朋友做了一些了解,夫妻二人之间的感情的确有问题,而且章若楠很少会出现在众人面前,还挺神秘的。”
“至于聂泽翰遇害当晚,她的不在场证明也证实了,章若楠给出的时间证人是她的一个好友。说是那晚二人约了一起看电影,看过电影吃完饭就已经是接近午夜了,随后她去了离着电影院比较近的好友家里居住。有留存的电影票根作为证据,我看了是晚上八点多的电影,已经联系电影院方面进行监控留存了。”
“唔……”贺仪姝应了一声,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至于汤佳仪那面,背景更是找不出什么,她在‘誉衡塑钢’任职时间三年多,同事对她的风评都很好。至于她和死者聂泽翰之间就是普普通通的同事关系,大家都表示两个人平时的接触不多,也都是工作上的事情,相处也是一团和气,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说来也巧,她的不在场证明也经证实了,当晚一直和父母在家,并且在大约十一点多的时候,还因为停车位的问题,下楼跟邻居吵了几句。”
曾付晏噼里啪啦的说完之后,转头看向了常彬,常彬便接着道:“我这边查到了聂泽翰死亡当天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银行卡曾在位于德昌街的一家大型商超产生过消费记录,这也是对方受害前两天内唯一的一笔消费记录。”他说着掏出了电话,翻出一张照片递了过去:“上面是他的购物清单。”
贺仪姝接过来仔细的看了一会儿。
啤酒一打,某品牌香烟两盒,男士内裤,毛巾牙刷,还有一盒……避孕套。
“看着跟过日子似的,但是他并没有回家,所以这应该可以侧面印证章若楠的话,死者有出轨行为,在外很可能有别的住所。这住所咱们暂时没查到,我估计应该不是用他自己的名义购买或者租住的。”常彬说到这里稍有停顿,见她的视线仍然在那购物清单上没有别的反应,便试探性的建议:“贺队,你说接下来咱是不是应该挖挖他的情人到底是谁,结合目前已知的证据和线索,对方也有很大的嫌疑啊!”
“潘毓敏,章若楠,汤佳仪,再来一个不知名的情人……这哥们生前可够累的。”曾付晏撇嘴,照这么看,他对于死者实在是可怜不起来。咋的,当自己是封建社会大老爷呢?还想搞三妻四妾这套不成?
“成啊,情人肯定是要找出来的,但是我个人觉得主要精力应该放在那个汤佳仪的身上。”贺仪姝道。
其余人也没有什么不同的意见。
又大致确定了一下接下来的工作,看了一眼时间之后,她便让不用值班的人各回各家了。身上的运动套装经过一天一宿的磋磨,似乎已经飘出了一些味道,小心翼翼的嗅了嗅,她皱起了眉,缓缓地走出市局的大院,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没过多久,出租车停在了一栋居民楼前。这栋楼外墙看着有些破旧,且位于一个开放的老小区里,就连单元门都损坏了,破破烂烂的悬挂在那里,风一吹发出难听的‘吱嘎’声。
付过钱,贺仪姝下了车,走进最中间的那个楼口。老式的水泥台阶看着有些脏乱,她上了四楼,掏出钥匙开了门,闪身进入了位于右边的屋子里。
整间房屋的装修风格也是比较随意,但是好在看着干净整洁,面积不大,也就六七十平米的模样。其实是这里是她在匆忙之下租到的地方,之前一直在外地,冷不丁回到静淮市,难免有些手忙脚乱。不过她向来都不挑剔,能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行。
从客厅茶几上的热水壶里倒了一杯热水,贺仪姝端着水杯瞟向了小小的侧卧,里面几个大箱子都是她的东西,挤的满满当当的。昨天上午搬进来的,晚上就被局里催着上任,连收拾的时间都没有。
“……”歪着头看了一会儿,她最终轻叹了一口气,要是这回决定留在这里,还是自己买个小屋比较好。
愣了一会儿神,她转身去了厨房,却在拉开冰箱的那一瞬间傻了眼,冰箱没有通电,里面空空如也。对了,之前连超市都没来得及去,今晚吃什么都成了问题。
最终她决定出去觅食,然后再去一趟超市补充一下家里的日用品及蔬菜瓜果。
几分钟后,贺仪姝已经换了一身休闲的短袖和牛仔短裤,脚上趿拉着夹脚拖鞋漫步在这条对于她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
之所以把房子租在这附近,一方面是离市局距离比较近,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以前在这里生活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整个静淮市也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熟悉的地方她适应起来不用那么费力。
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和离着几百米外就能闻到的香味,她到了一家不起眼的火锅门店前,从外面看和以前的变化不大,进去之后选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在服务员拿过来菜单之后,随便的点了几样。
然后在看到‘饮品’那一栏里的鲜榨橙汁之后,犹豫了一下,还是要了一杯。
虽然自己一个人,但是这顿火锅吃的很爽快,红彤彤的锅底翻滚着,将贺仪姝的嘴巴辣的有些微红。就算是这样她也只是喝了两口赠送的冰水,那杯橙汁一直静置在那里,半点没动。
火锅店的门再次被人拉开,接着便是服务员热情的招呼声。她本是眼皮抬都没抬,专注的低头吃着刚刚涮好的鸭肠,忽然耳边却响起了颇为惊诧的男声:“是不是……贺队?”
她有些愕然,却见正是白天在食堂里和常彬拌嘴的侯傅,对方圆脸上挂着笑,待到看清她的脸之后显得愈发的开心:“还真是!”
“……”贺仪姝回了一抹笑,正要开口,却看见了其身后跟着服务员走到桌边坐下的那个男人,登时尴尬的手指都要蜷缩起来了。
是纪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