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车祸身亡

我的话说出口后，心中藏着不忍和痛，徐宁心中多半有痛又有气，一路我们再也没有多余的话。
徐宁带我在高速路上狂飙一圈，回到了市里，时间还早，天边的那轮金日还浮在云海中，我们决定在外边饭馆吃了饭再回学校。
与徐宁这样怄着气也不是回事，饭都不能愉快地吃进肚子。我坐在他对面笑嘻嘻地说：“我又不欠你钱，你干嘛拉着一张脸给我看？”用筷子敲了下他碗，“你笑起来好看，来给爷笑一个！”
他停止咀嚼口中食物的动作，凝神看着我，眸子里是我看不明白的神色，看着看着浅浅地勾起唇角，笑了。
这模样简直就迷死人！我在他面前花痴了一下，赶紧收敛痴样，“哎，这就对了！”
他要说什么被我的来电给打断。
琴儿打来的，难道她要感谢我几句，心中美滋滋地接起电话。
听见琴儿奶奶哭泣的声音，我的笑颜僵硬在脸上，心中气愤至极。我挂了电话狠狠往桌上一撩，一口饭都吃不下去了。我这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好事没有办成，白费我的力气。
徐宁问我：“发生什么事了？”
我气狠狠地在桌子上一拍，桌上的菜碟子跳动了一下，“他骗了我，他根本就没有去医院看琴儿！孬种，居然敢骗我！”
我打张明辉的手机一直在关机中，我气的咬牙切齿。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我必须去市医院将事情弄个明白才行，我一定要找到这个孬种。
我本不想叫徐宁，可是他就在我身边，要是我自己去赶车，徐宁肯定会气死。我说：“送我到市人民医院！”
琴儿所在的病房医护人员正在紧急地抢救中，我站在门口内心一阵酸痛，我这是做了什么事？自己完不成就别逞强，为什么给别人许下不可能实现的承诺？我真是混蛋，眼睛不知不觉地模糊了。
琴儿的奶奶坐在楼道的休息椅上，缓缓起身看着我，老眼挂满泪水，“我就知道他是不可能来的，”她内心的伤痛无法抑制，忍声哭起来，“琴儿就快不行了……”
“奶奶，我就是绑也要把他绑来！”我气狠狠地冲出医院，坐在徐宁的车上，擦了把泪水，“去刘家村！”
“思宇……”
“你不去，我自己去，不用你陪！”说着我就要下车。
徐宁赶紧道：“去，还不成吗！”
到刘家村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天边透着梦幻般蓝色的云彩，寂静的夜被我的吼叫声惊的鸡鸣狗吠。
我根本不顾徐宁的劝住，疯了般，用力踹张明辉的房门，铁质的门被我踹了个窝。已经休息的夫妻二人惊慌地跑出来，以为是遇上了入户抢劫的，女人拿着手电筒躲在男人身后，惊慌地问：“你们要干什么？”
话落突然看清了我的脸，我已经愤怒的冲了过去：“你那孬种儿子去了哪里？让他给我出来！”
女人气狠狠地上前一步，电筒的强光在我脸上一晃，我本能地闭了下眼。她愤怒地说：“我还要问你呢？中午好端端的给我打电话说要去市里一趟，到现在都还没有给我来个电话。我打了好几次都是关机，明辉可从来不会这样，他到哪儿了都要回的电话报一声平安！”
说着她的面容有些焦虑，看着男人：“辉儿，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男人瞪了她一眼，“胡说什么？准是在市里遇见了那帮狐朋狗友喝酒了！”男人看着我说：“姑娘，我们家明辉真的不在家，你要找他有什么急事，等明天吧，他今晚或许喝醉了，电话一直关机。”
见夫妻二人也不像说谎，我没有在横。要是真的如他们所说，张明辉还留在A市，A市那么大，我要去哪里找他？不行，就算是大海捞针，我也要把他找出来。对，我可以通过梦境来找他，不，没有人可以用来交换寿命，我只能去找无名帮忙了。
事不宜迟赶紧回去找无名，转身朝车走去时，兜里的电话响了。
“喂！”
电话那头一个清晰的男人嗓音，“请问你是张明辉家属吗？”
我听见张明辉这个名字就激动，感觉就要有他消息了一样。赶紧道：“对，你知道他在哪里吗？我正在找他。”
“我们这里是A市公安局，4点左右在凤鸣桥路段发生一起车祸，机主张明辉在车祸中当场死亡！麻烦你们……”我大脑被雷劈了般，脑子一片空白，手机从手里话落，我朝后趔趄几步跌坐在身后的草堆里，眼泪像未拧死的水龙头，不断线的流。
“思宇，发生什么事了？”徐宁蹲下身子，神色忧虑。夫妻二人神情惊恐，也合了过来。
我却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们，如何将这件事告诉他们？我拉着徐宁的衣领，张了半天的嘴巴，始终发不出音来。
徐宁焦急地看着我，轻抚我的泪水：“思宇，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还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你别难过，别害怕，听话！”他将我搂在怀里。
我憋在心中的悔恨与痛终于化作悲烈的哭声，悔恨地哭了起来。没哭到十秒的时间，我赶紧忍住哭声，此时不是以哭发泄心中悔痛的时刻。
我嘴贴在徐宁耳边，沙哑道：“他出车祸死了！徐宁，我是不是真的是个扫把星？”我脸埋在他肩膀上又来了一波泪水，内心的煎熬无人能体会。
徐宁安慰了我几句，扶我进了车里，他去和院子里夫妻二人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他们上了车。
一路上夫妻二人神色紧张，却一句话都没有说，我想徐宁根本就没有向他们说实话，否则他们绝不会这样安静。
一路上，我心里都在想他们知道自己唯一的儿子死了，那一刻他们会如何去面对？那种失独之痛他们能承受得了吗？他们一定会恨死我？
我头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漆黑的夜景，泪水无休无止。我在心中骂自己：沈思宇啊，沈思宇，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在救人还是在害人？你活在这个世界上到底有什么意义？
这件事由我引起，我自是不能逃避。我们进了公安局民警还没有把情况说明，张明辉的妈妈已经悲痛欲绝的哭起来，她向我扑来，又是骂又是打，我没有躲，她这样打我，我心里反而觉得好受。
不过很快就被身边的人拉开，我右脸被她抓了一条血口，火辣火辣的痛，然而这痛怎么比得上她失独之痛？
女人哭晕过去，被送往医院，男人眼眶红润，在走出大门前对我说：“明辉死了，你叫我们怎么活？”
这句话犹如一把尖刀刺入我本已伤痛的心，我回答不了他，只能躲在徐宁怀里哭泣，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无法弥补的错。
我好心做了一件坏事，是自作孽不可活！
徐宁把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说给了民警，所在的几位民警都了然了。
我怕他们出事，本想跟着他们去医院，徐宁劝我说：“他们现在最恨的人就是你，你去了反而让他们更加痛苦！”
他这句话不无道理，我从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民警，嘶哑这嗓子：“他家生活条件不是很好，麻烦你把这个给他，里面有五千多元，密码就是后六位数。”顿了一会，“麻烦你帮我找一位护工，我来给她结算工资。”
民警劝慰道：“姑娘这不是你的错，你别太自责。”他接过银行卡，“你这事我帮你办，你放心。”他又对徐宁说，“带她回去休息！”
走出公安局，我哑着嗓音：“你也累了一天，回去吧。我不想回去！”
“都快凌晨一点了，我们找个酒店住下。”
房间里灯光柔和，我躺在徐宁身边暗自伤心。他说：“把衣服脱了睡着舒服。”我没有做声，他帮我脱了。
我就像一具死尸仍由徐宁一件件将我身上的衣服脱去，脱好后，将我放好在床上。他躺在我身边关上了灯，顿时漆黑一片，黑夜里全是张明辉那张愤怒的脸，我蜷缩着身子朝他怀里靠去，他的胸膛在黑夜里是安全的港湾。
我不知道自己睡着了没有，或者说一夜都没有闭眼，因为我看见天由黑变亮。
我神情恍惚，大脑里空白一片。肚子在咕咕响。
徐宁轻轻抚了下我的脸：“疼吗？”
我毫无神情的看着他，肚子又咕咕响了下。
“你多躺一会，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徐宁出了门，瞬间感觉房间内安静的可怕，卫生间响起了滴水声，我害怕一个人待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我穿好衣服出走出了房间。
走进电梯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我按了最高楼，十八楼，爬上了楼顶。
我站在楼顶的边缘俯视整个城市，繁华热闹，我的心却漠然的寂寞，我不属于这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不属于我？我迎着微风呆呆地看着脚下繁华的街景。
楼下围满了人，将交通堵住，不一会楼下警报声响起，警车纷纷停靠在酒店楼下，有民警拿着喇叭朝我大喊，我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或许是我一夜未睡，大脑昏昏沉沉，才听不清楚民警扯着喇叭在吼什么，更不知道楼下围满人，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脑海中、内心里除了自责还是自责。
身后传来徐宁焦急是声音：“思宇，他的死和你没有关系，求你下来好不好？别做傻事！”我转身看着他，他神情无比的紧张、惶恐，一步一步缓缓向我移来，“你别做傻事，快下来！你不是扫把星，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善良的，思宇，快下来！”他艰难地吞下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