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我不能再用自己的账号了，得去买一批假的账号，办一批假的电话卡，这些我一个兄弟在行，我就交给他了，喏，这次也一起进来了。

他是网上网下两条腿走路的，网上买了一批，网下找一些大学生、高中生临时办了一批。我最佩服的是，他网上买到的一批号码是‘自带客户’的。”

若不是在审讯室里，听孙皓这口气还真像是在介绍创业经验。听到他说“找大学生、高中生临时办了一批”的时候。

尚婉婉忍不住看了一眼陈宸，陈宸也正好投来目光，两人同时想到了那次的“乔装侦查”，为了抓捕“花手臂”等人，在大学校园里假装推销银行业务的那次。

那时候的尚婉婉还咋咋呼呼，楞把自己一个群演演成了女主角，陈宸被她吓得半死，最后还真的阴差阳错，通过一杯打翻的饮料确认了“花手臂”的身份。

那次的惊心动魄，现在回想起来竟有几分温馨，这是属于两个人共同的回忆啊，短短几个月的时候，两个人竟然已经一起经历了那么多。

不过他们的回忆很快被徐烟的提问打断了：“什么叫‘自带客户’的账号？”

“那小子，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那些号原本就是骗子在用的，后来应该是被警察查处之后，这些账号被封掉了，后来封号的年限到了，这批号被平台重新放了出来。

这些号就成了香馍馍啊，因为以前骗子加的那些受害人都还在，这些人都是潜在客户啊。”孙皓讲到。

“所以，针对这些以前被骗过的人，你又发了什么信息？”徐烟看孙皓显然已经进入了得意忘形的阶段，竹筒倒豆子似的，早没有了之前的警惕，这也是他们率先选择从他入手审讯的原因。

“他们最关心的肯定是想把之前被骗的追回来呗，那我就顺着他们的需求发一些我认识很厉害的律师。

可以帮忙打官司把被骗的钱追回来之类的话，反正群里的气氛起来了，随便说啥都有人信，而且这些人本就比较好骗嘛！”孙皓说。

所以刘阿姨遭遇着的，一直就是孙皓这帮人，从一开始的“能人”到后来的“律师”，他们就是追着这些已经亲人离散、倾家荡产的人在骗，可是看他侃侃而谈的样子，没有半点悔意。

“孙皓，你终于承认自己不是做做中介这么简单了？你知道多少人因为你和同伙的存在，受到了心理上和物质上的双重残害吗？

你知不知道你们骗去的钱，是他们借遍了亲戚朋友，甚至年纪一大把还要出去送外卖挣来的吗？”尚婉婉满脑子都是刘阿姨开车电瓶车满大街送外卖的画面，说着说着情绪就上来了。

面对警察的灵魂拷问，孙皓刚刚的得意劲渐渐消退下去，但是他倔强地说了一句话，让在场的人无言以对：

“我们在边境，隔着三米高的铁丝网，就能看到蒲北的诈骗园区，他们骗到一个百万级的大单，就会放礼炮庆祝，我们几乎每天都能听到礼炮声响起。

跟他们比起来，我们这点儿，只够放个擦炮吧！你们警察就会在我面前凶，有本事，你去抓他们！”

这句话真的是狠狠戳到了尚婉婉、徐烟、陈宸等人的痛处，同时，这句话也被推门进来的小莫听到了，“孙皓，我告诉你，你，我会抓，那些放礼炮的人，我也会去抓！”

是啊，那些放礼炮的人，也一定要抓！尚婉婉咬牙切齿，陈宸看到她腮帮子的肌肉鼓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玛蕾来到刑侦队，说要找徐烟和尚婉婉，尚婉婉和陈宸正好在徐烟办公室，昨天因为审讯孙皓打断了她要复盘金炎明这十年遭遇的计划。

这会儿正准备续上，三人一起出来接待了玛蕾，玛蕾见是“原班人马”，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明了她的来意。

“我要走了，已经订了今天下午飞回蒲甘的机票，来临城市的这些年就像一场梦，现在金炎明走了，我的梦也醒了，该回到自己的生活了。”

她非常诚恳地说道，“走之前，我有件事想拜托你们，金炎明他曾经遭遇了巨大的折磨，好不容易振作起来后又得了精神分裂，一个精神科医生自己得了精神疾病而无法自救，是件可悲又荒谬的事情。

可是他一直在努力，他对每一位医患都是竭尽全力的，他是名好医生，希望他得病的消息你们可以保密，人已经走了，给他最后留一点体面，可以吗？”

“不可以！”尚婉婉的火突然就窜上来了，听到玛蕾说他是一名好医生的时候，尚婉婉的脑海里立即浮现了金炎明戴着面具站在瑶瑶病床前吓她的样子，她甚至怀疑，瑶瑶的跳楼也是跟金炎明有着关系。

“你知不知道，金炎明在自杀前还杀了个人？而且我们现在有证据表明，他在给一位女孩治病的时候，捏造了她患有妄想症的事实！”

尚婉婉朝玛蕾说道，金炎明唯一的家属就是这位同居女友，虽然金炎明杀害“壁虎”一案因为他的死亡而案件终结，但是这也掩盖不了他杀人的事实。

那这些犯罪事实，本身就应该要通报家属的。事实上，玛蕾不来找他们，他们也会再去找她一趟，把金炎明的犯罪事实、自杀经过向家属作一个说明。

“我再说一遍，金炎明不是自杀，而是死于他的另一个人格，还有你说的杀人，我相信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他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希望你们可以继续查下去。

还有，你看看这个吧，信里提到的，我想就是你指的那个女孩。

我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他藏得很好，藏在床头画框的底板里，我不小心打碎了那幅画，才看到的。”玛蕾说着，递上了一封信。

尚婉婉接过，信应该已经写了有几年了，上面的折痕是陈旧的，确实是金炎明的笔迹，可以确定不是玛蕾伪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