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员工进出口的地方。
“不在家好好看书,又跑到伽莱做什么?马上就要考试了还敢出来玩,赶紧回家去。”
欧知言经过刚才的事,现在有见到了祁修然,突然就卸下防备般地哭了出来。
这就让祁修然很无奈,他不善于处理这种事,女孩子哭了除了递张餐巾纸还能怎么办。
可他现在连餐巾纸也没有。
“欧知言。”他小心地拍了拍欧知言的后背,“你……”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等欧知言稍微缓和一些了再开口:“快点回家吧,都快考试了就别来这里了。”
欧知言仰头捂着眼睛,吸着鼻子,好一会儿才说话。
“你呢?你不走吗?”
祁修然手插在口袋里,臂弯上还是欧知言的外套。
“我还有工作呢。”
“好吧。”
“那我进去了,你前男友在里面,别再进来了,回家去吧。”
“嗯。”
祁修然把她的外套披在她的肩头,临走前又看了一眼欧知言,她浑身上下都写着脆弱,祁修然走回到暗处靠在墙边,如果他会抽烟,那应该会分解掉一点烦恼吧。
以前他穷,除了给母亲治病,哪里还有买烟的钱;后来有钱了,他又学不会抽烟。
祁修然叹了口气,他现在要去处理一下那个叫陈树平的人的事。
陈树平已经回到自己那桌的位子上了,还在跟自己朋友说着以前他跟欧知言的一些事,还当着自己现女友的面说她以前的一些事,引得众人纷纷嘲笑。
祁修然走去找ja,问:“那一桌的客人,有开车来的吗?”
“有啊,在后面停着呢。”
祁修然不知道他们开的是什么车,ja就主动给他调监控,还一边笑着说他是不是要去干坏事。
祁修然提着钥匙就去了,陈树平的车还贴了改装膜,祁修然手起刀落,挑贵的地方下手,面积不大,却又无法无视,算是给欧知言报仇了。
他在楼下的工作已经结束了,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走人,还是那条员工通道,他刚走出去就发现欧知言竟然还没走,只是一个人蹲在路边。
“欧知言?”
听到祁修然的声音了,欧知言扭过头又立马站起了身:“祁修然。”
“还不回家,在这里干嘛呢?你是非要等我?”
欧知言走了两步到他的面前:“我就是还想跟你说,我马上就要考试了,我选的是外地的硕士专业,如果我考上了,我就不在t市了。”
不在t市了。
“那……就祝你成功考取研究生。”
“就没了吗。”失落的情绪一眼就能看出。
“好好加油,好好考试,多花时间看书,少花时间来这里喝酒,我也不是……”
“祁修然。”欧知言出声打断他,“你真的不能考虑下我吗?”
这句话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听到了。
“欧知言,你喜欢我什么?你不过是在心里找了一个替代品,来填满这段时间的落寞,你并不是真的喜欢我。”
话说完,却对上欧知言忍着眼泪摇头的样子。
“不是的,我之前太听爸妈的话了,不敢恋爱,到了大学才跟陈树平在一起的,我以为这是被爱的过程,可并非如此,那次之后我就一直在反思,到底是我的错还是没有遇到适合的人,我对你说的话不是一时冲动,我花了一段时间来向自己验证对你动心到底是真的还是只是空窗期的应付,你问我喜欢你什么,我讲不出来,可我觉得就是见了你之后感觉不一样了,说你是救命稻草根本不为过,你听起来可能荒唐,但这骗不了我自己。”
欧知言说了一大通,祁修然只听见了“动心”二字。
他有些自嘲,认识一个多月,见面也没几次的人,说对他动心。
他不太相信一见钟情之类的话,只是一想到欧知言说她要离开t市了,就有些莫名的失落,这种情况不太好。
“欧知言,我实话跟你说,我家里情况复杂,我就没打算恋爱结婚之类的。”
“不就是你母亲生病的事么,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每个人家里都有不一样的情况,你干嘛要这么刻意。”
“谁告诉你的?”他从来没透露过家里的事给她。
欧知言动了动嘴:“是……wolf姐姐。”
行吧,他想起来了,之前欧知言加了千姝婉微信来着,千姝婉怎么什么都跟她说。
“是,就是我母亲生病,我要承担起家里所有的事,没有精力做其他的事,还有就是,我明年可能也不会在伽莱了,我们只是有缘相识罢了,没别的了。”
这话一说,欧知言又哭了。
“真的一点点可能都没有吗。”
“朋友一场,祝你前程似锦。”
祁修然把话说绝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欧知言收干眼泪,忍住了最后一点想说的话,也留住了自己的尊严。
“好,你说了算。”
走得不带一丝留恋,很干脆。
这天,祁修然回到家后,难得心神不定。
尤其是他第二天一早就接到千姝婉的电话。
“祁修然,我过会儿有事要出门,我就跟你长话短说,你自己想想为什么要考这个ca,相比起伽莱的高工资,你为什么需要更稳定的工作。”
祁修然还有点没睡醒的样子,不清楚千姝婉一大早打电话来说的这些话,什么意思啊?
听祁修然那里朦朦胧胧的声音,千姝婉觉得他可能是没睡醒。
“祁修然,你家里的事是我跟欧知言说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在你眼里我能看到她的存在。”
祁修然缓过神来了,靠在床头说:“千姝婉,这不是你跟邹澄两个人的爱情,这么可歌可泣,我没想过这件事。”
“你还是仔细想想我问的,你为什么想要考ca,想要去做另一份工作,只是因为伯母吗?”
“不然呢,我这样就不用每天日夜颠倒了,能照顾母亲,看上去工作也体面。”
千姝婉在另一头说:“伽莱工作时间自由,工资高,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祁修然开始玩笑:“你这是在挽留我吗?我是不是太抢手了点,还是说等我走了之后很难找到像我这么高人气的dj了。”
“别自恋了,伽莱招人的话也够我挑几天了,我的重点不在于这里,而是想让你认清自己。”
“这是我前段时间就想好的事,没想清楚怎么可能去做。”
祁修然能听见千姝婉叹了口气的声音。
“行吧,我要出去了,不跟你多说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你还能思考几天,抓紧时间。”
挂了电话后,祁修然继续躺回被窝里,眼睛虽是闭上的,但是脑子是清醒的。
他到底为什么要去考ca,然后去公司入职呢?
这还用问么,当然是让工作体面,说出去也好听些,男人到了三十岁也该有份寻常的工作了吧。
嗯,就是这么回事。
想到这里,祁修然又舒舒服服睡着了。
如果一个人真心能说服自己,那就该毫无顾虑,可祁修然依然没睡好,脑中一直是这件事在慢慢盘旋。
甚至连真题都做不进去。
“妈的,怎么回事。”他嘟囔着。
笔打着圈滚到一边,书上零零散散写了几道题,他整个人都靠在椅背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是啊,他应该想什么呢,他应该满脑子是考试的内容,而不是……
欧知言。
祁修然在家闷了三天,三天之后才去了伽莱。
妮妮见他第一句:“别来无恙啊,zacx。”
祁修然把包放下说:“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许久不见了一样。”
“对我来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三天没来,咱们该有三年没见了吧。”
“夸张了夸张了。”脸上显然是一副基操,坐下,的表情。
妮妮翻了个白眼:“wolf现在怎么跟你算工资的?结日薪?不然你这么请假谁扛得住。”
“你以为我打工挣钱是靠出勤率?我打工挣钱靠得是背景。”靠得是他跟千姝婉的关系。
祁修然提前到场,站在后台的位置往夜场里看去,手里的红牛是一口都没喝。
“看什么呢?”妮妮在他身后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没什么。”
妮妮是个明白人,祁修然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得了吧。
祁修然往休息室走,妮妮在后边说了一句:“那女孩子这几天没来过。”
祁修然愣了一下:“我问她了么我,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切,嘴硬。
“那行,当我没说。”
祁修然稀里糊涂过了一周,脑中想要去想却又不敢想,连打碟的舞曲也差点弄错了,当他还想找千姝婉聊聊的时候,千姝婉家里出了事,他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了。
祁修然母亲在家,看儿子也复习不进去,脸上就写着有心事的样子。
“洋洋,你这两天一直心不在焉的,是怎么了?”
祁修然摘下眼镜,有些无奈地看了看母亲。
“妈,你是支持我的吧,不在伽莱继续干下去了。”
祁修然母亲坐在他身边:“当然了,你做什么妈都支持你,家里你一个人做顶梁柱我就已经心疼坏了,也怪我身体不争气,不然怎么会让你这么辛苦。”
“妈,我不辛苦,只要你身体健康,我就不累。”
“妈支持你做的一切,那你在烦恼些什么呢?”
“我……前两天千姝婉跟我说了些话,虽说是让我再考虑考虑要不要离开伽莱这么一个高薪的地方,其实我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她问我考ca找个稳定的工作是为了什么。”
“为的是你以后的生活啊,为的是你将来娶妻生子,伽莱那是年轻人玩的,你已经快要过了这个年纪了。”
他母亲一下就把他不敢想的事说了出来。
“你孝顺,一直照顾我,可妈才不愿意拖累你。”
祁修然仿佛被点破了一样。
他想要一个稳定体面的工作是为了什么,为的是说出去让人觉得安稳,如果他这辈子只为了母亲的话大可不必这样,他不过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嘴上还不愿意承认罢了。
原来是这样啊。
搞了半天,自己在纠结些什么呢。
祁修然站起身,洗了两个橙子,跟他母亲一人一个。
顺手拿起手机,翻了翻欧知言的朋友圈,她的朋友圈里还是有照片的,她开放了半年的朋友圈,有她出去玩的照片,但是大部分都是景,极少数有她自己的照片。
祁修然把照片放大看了看,她在镜头前笑得很好看。
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出了知道她的名字之外,好像别的什么都不了解。
也无从了解……
自从上次和欧知言一别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了,分别前他说得义正言辞,到头来是他先有些后悔了。
祁修然一直忍着,直到过了圣诞节,也就是考研大军初试结束,他以朋友的身份问了欧知言一句:“考得如何?”
他下午发过去的消息,半夜才收到回音。
欧知言:挺好的。
简简单单三个字,祁修然看在眼里,心里急得痒痒,怎么就三个字呢?
坐在休息室里咬指甲,妮妮催了他两次才上台跟人交接。
手机上停留在两句简单的问话。
祁修然:考完出去玩了吗?
欧知言:唱歌。
又是只有两个字。
祁修然在台上打碟,全程臭脸,台下特别嗨,就他戴了个棒球帽在台上臭脸。
台下,他飞快地动着手指。
祁修然:考完了就可以出去玩一下了。
祁修然:也该放松一下了,之前也花时间在复习功课上,辛苦了吧。
祁修然:要来伽莱玩吗?
祁修然:我请你喝酒。
手机上满屏幕都是他的绿色对话框,絮絮叨叨。
很晚,祁修然才等来了心心念念的回复。
欧知言:笔试结束了,过几个月我还要复试,没有太多的时间出来玩。
欧知言:还有……
欧知言:如果我们没可能,你就不要这样一直给我这样的信号,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女孩子,这样的事你也应该明白吧。
祁修然有种想把自己捅死的冲动,当时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这种不动脑子的做法又跟那个叫陈树平的有什么区别呢。
欧知言跟朋友出去唱歌,也玩得心神不宁,回家之后也睡不着觉,不知道祁修然今天这一套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真把她当做不懂感情的女孩子了么。
祁修然那里就差一推,对话框里都已经写好了“我后悔了”这四个字,手指颤抖得就是发不出去。
好几次说要下定决心,结果还是没能发出。
他默默地想上楼去,找ja问问,不知道他有没有经验。
走在楼梯交汇处,身边有顾客端着酒杯往下走,撞了他一下,祁修然看着手机从手里飞了出去,滑到了楼梯的另一侧,还被人踩了一脚。
祁修然赶紧去把手机捡回来,当他还在庆幸踩他手机的人不是穿高跟鞋的,不然手机屏就要碎了,他看到手机上的聊天对话框,那句“我后悔了”正躺在那条绿色的气泡里。
他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