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暗的角落,邵泽那扭曲的面孔缓缓地归于平静,声音如同轻风拂过,带着一丝期盼与柔情。
我拼命点头,试图在他尚有意识之际劝解他:“你该去的地方在等着你,你的女儿一切都好。如果你继续这样,恐怕恶果会落在她身上。”
深知他对女儿的牵挂,我故作拿她作为说辞,虽说这方法颇为陈腐。
随着黑雾逐渐消散,邵泽的身影变得清晰,他头上的裂痕愈合,又成了那个普通的男子。
他的目光从照片上挪到我的脸上,让我感到些许紧张,不知道自己的努力是否奏效。“谢谢。”邵泽轻声道谢。
“不用谢。”我回答。
他露出一丝苦笑:“我死后最遗憾的,就是不知道橙橙会怎样,没有父亲,她会不会受欺负……”
他曾因目睹妻子不忠而选择自我了断,死后的灵魂便困于这座楼内,不断重复着在特定时间出现在厕所的第四隔间。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力量变强,仇恨驱使他报复那些进入第四隔间的时髦女性,因为她们让他想起了妻子。
然而,他心中更挂念的是女儿,却无法离开这座楼,越是想念,对妻子的恨意便越深,最终演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提及这些,邵泽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原本即将散去的黑雾又开始翻涌,我感到一阵心慌。
而那位李太太则蜷缩在马桶旁,浑身颤抖。
仇英诗结手印的手绷得笔直,叶北叶南也拉紧红绳,准备随时消灭邵泽。
出乎意料的是,李太太突然嚎啕大哭:“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你对我那么好,总是把最好的给我,怀孕时你还做了好几份工作,只为给我买补品,为了孩子的未来。这些我都记得,我都放在心里,我真的很感激你!”
邵泽在浓郁的黑雾中凝视着她,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这就是你感激我的方式?害死我?”
在昏黄的灯光下,李太太泪流满面,绝望地摇头:“不,我真的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你还记得吗?那次我去看你,见到一个华服妇人对你颐指气使,你却无力反抗……”
她的话音未落,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重了几分。在这都市的边缘,人与人之间的尊重仿若奢侈品,尤其是对于一名保安而言。她曾羡慕那些嫁入豪门的同窗,而自己,尽管同样拥有美貌,却只因丈夫的母亲病重,家徒四壁,不得不挺着孕肚去干那些粗活。
孩子出生后,她开始尝试改变命运,购买昂贵的化妆品,甚至背着丈夫邵泽,与这栋写字楼里的某位老板有了不正当的关系。她渴望翻身,渴望摆脱那贫瘠的生活。
“我没想到你会选择自杀。”李太太捂着脸,泪水模糊了双眼,声音嘶哑如同所有脆弱的女人,“我本想,一旦我从他那里得到钱,就立刻还给你。可是,你连一年都等不及……”
“对不起,邵泽,看在孩子的份上,你能原谅我吗?”她哀求着。
“我无法原谅你。”邵泽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他的目光穿透了李太太的恐慌,“但我更不忍心让橙橙失去父母。”
他的怒火已被深深的无奈所取代:“我不想让孩子承受我们的错误。我会承担我的罪过,而你的,终将有报应。”
父爱如山,即便在怨恨面前,也显得无比沉重。
邵泽转过身,目光落在了我身上,我本能地紧张起来,却听他道:“感谢你帮我找到了橙橙。”
“不是我找到的。”我赶忙否认。
那时,周围的黑雾开始消散,邵泽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作为谢意,我要提醒你,这一切还未结束,你得小心……”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身形彻底消失在空气中。
“他、他……”我惊诧不已。
“他已经走了。”叶南平静地说道,脚下轻轻踏了踏地面,暗示着什么,“他的执念已消,老大送他去了该去的地方。”
我沉默了,心中充满了不安。
在昏暗的夜色中,我独自站立,心中充满了困惑与怨气。仇英诗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远方,留下一串模糊的背影。我张了张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就这样结束了?”我喃喃自语,眉头紧锁。
“但是,他所说的‘事情尚未结束’是指什么?又有什么需要我小心的?”我不满地盯着仇英诗消失的方向,心中暗自埋怨,为何他不将话说完便匆匆离去。
忽然,我的目光被一处异样吸引。邵泽刚才所站之地,两点微光闪烁,一如夜空中最微弱的星光。一点金色,一点黑色,它们比萤火虫还要渺小,相互纠缠却又互相排斥,悄无声息地飞向我。在我还未来得及反应时,它们已经没入我的体内。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那两道光芒接触的部位,却什么也没有摸到。金黑两个光点仿佛从未出现过。我茫然四顾,试图在自己身上找到答案,但无论怎么寻找,那一金一黑的光点都未曾再次出现。
抬起头,我正想向仇英诗询问,却发现他也正用一种惊异的目光打量着我。他似乎也注意到了那不寻常的光芒。
我刚想开口,他却突然收敛了所有的表情,转身对叶北叶南淡淡地说道:“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处理了。”
眼看他真的要离开,我急忙追了出去。
“喂!”在女厕外,我紧紧拽住了他,急切地问道,“我的项链呢?”
他恢复了那种让人讨厌的姿态,居高临下地俯视我,手中的古朴匕首轻轻划向我的手腕,迫使我不由自主地收回了手。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串白玉坠子项链,晃了晃:“你说的是这个吗?”
我急切地想要夺回属于我的东西,但他巧妙地避开了我的手臂:“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到底想问什么?”我暗自握紧了拳头,压抑着怒火。
“这项链是你的吗?”他的声音平静而冷漠。
“这不是废话吗!”我不耐烦地回应。
“那么,是谁给你的?”他的问题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片,直切要害。
“为什么我要告诉你?”我反问,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我紧握着外婆赠予的白玉坠子,心中涌起一股决绝。仇英诗伸手欲夺,我却毅然阻拦:“这是我家代代相传的宝贝,女传女,男不传。”